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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 5 章

作者:漫浪西东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两天后。


    田歌臂弯里挎着竹篮子,跟二哥一起,往清水村最北边的一户人家走去。


    正是日落黄昏的时候,半边天空都是灿黄色。


    村民们扛着农具,行走在田坎上,互相聊闲话。


    草帽下一张张脸,都露着疲惫神色,但也都带着些许笑意。


    今年夏季的第一茬收成不错。


    “田歌,恁晚了,跟你二哥上哪去啊?”迎面走来的人,笑着问。


    田歌扬起嘴角,先笑一下回应,然后才伸手,拉一下二哥的衣袖。


    田二便跟大家闲话几句,“我们去那猎户家,送点家里种的黄瓜青菜,紧赶慢赶的,太阳都落山了。”


    前两天田歌落水的事情,村里人早就传遍了。


    听说田家的哑巴小哥儿险些淹死,多亏了那猎户下水救人。


    “那我们先走了,不然天真要黑全了,叔叔婶子你们慢走。”田二道。


    “好,田歌是个有福的,这一遭劫难了,以后肯定都是好日子。”


    “田歌,哪天空了,来婶子家坐啊。”


    .....


    看田家弟兄俩走远了。


    一行人才说点额外的闲话。


    “救命的恩人,就送点青菜,也太穷酸了些。”


    “田家就是被他们那病老爹拖垮的,一副药上百文,家底都空了,有青菜送都不错的了。”


    “田歌的篮子上盖着布,谁知道里面装的什么呢,我是闻见肉香了。”


    “你狗鼻子啊,我都看见了,篮子边上露着黄瓜头呢。”


    “那可能是我闻错了。”


    “你们听说了吗,李秀芬那老婆子,疯了一样,背地里到处说,田歌被那猎户看光了身子的.....”


    ......


    太阳彻底落下。


    天幕深蓝,两道人影在田坎上移动。


    田歌掀开遮篮子的布。


    一大碗浓白水煮鱼,还在冒热气,一点没撒。


    他们家实在没什么能送出手的东西。


    田歌琢磨着,拿了自己所有的私房钱----十八个铜板。


    在村里专门钓鱼的刘叔那儿,买了一尾鱼。


    村里人平时在河边摸的都是小鱼,肉少刺多。


    刘叔却能钓到五六斤的大鱼。


    听说了他落水的事情,刘叔可怜他,十八个铜板便宜卖他大鱼,只让他别给其他人知道就好。


    田歌把鱼肉切片,用盐巴和洋芋粉腌好,锁住水份,保证鲜嫩的口感。


    把姜片蒜末在油里爆香,下鱼头和鱼骨煸炒,炒出香味了,加大火候,加入沸水。


    底汤浓白。


    放入鱼片,稍微滚煮变色,便连肉带汤倒入大碗里。


    大碗底提前放了莴笋片,豆芽,豆腐,被热汤一烫,滋味清爽。


    最后一步,也是最增香的。


    往碗里放山里摘来的青花椒,切碎的葱花。


    烧热油淋上。


    油花迸溅,香气扑鼻。


    油和盐巴都要花钱买。


    可这道菜要好吃,少不了这两样。


    田歌抠抠搜搜地用调料,精细着每一滴油每一颗盐,口味刚刚好。


    一条鱼,一半给家里人吃。


    一半装好放竹篮里,混着地里摘来的黄瓜青菜一起,送给秦雄。


    正是农忙时节,哥哥嫂子都忙。


    田歌本想着,让小侄子壮壮跟自己一起去送礼。


    但二哥坚持陪他,还说就要趁傍晚人多的时候去送。


    做什么事情都过明路,让村里想说闲话的,也没处说去。


    离秦雄家近了。


    秦雄住在村里最北边,坐落在后山脚下,这地方背阴,常年晒不到太阳。


    阴森森的。


    田歌长这么大,也没来过这边几次。


    还有十几步路就到了。


    一道高声惊叫诈响,吓了田歌一跳,身子一抖。


    二哥在他后边,把手掌放在他背上。


    声音是从秦雄家里传出来的,这块地方就秦雄一户人家。


    “大哥,你打!你打死我算了,反正只有三弟是你亲弟弟,你从来都看不起我!”


    青年男人的声音中气十足,抱着脑袋,从正门里囔囔着现出身形。


    随后出来的男人,手里拿着扫把出来,比前面那个男人要高,身量也显而易见地更壮。


    正是秦雄。


    “那个是秦雄的亲二弟秦勇,你没见过,他今年成亲后,就到前山另立门户了。”田二指着那个抱头鼠窜的男人,跟田歌道。


    田歌点点头。


    “大哥,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也是你亲弟弟,分家的时候我一粒米都没有拿家里的,我现在只是跟你借十两银子,我做生意做好了,我两倍三倍地还你。”


    “滚。”


    “大哥....”


    田歌看着秦雄把那男人打跑了,连扫把都扔出去老远。


    好凶。


    田歌让二哥走在自己前面。


    眼瞅着就走到了跟前。


    田歌大半个身子都躲在二哥身后,抬头看了秦雄一眼。


    那么寸,正好跟人对视上。


    那双凌厉的眼里,依稀可见刚才的火气,配合着脸颊边那道长疤,更显凶悍。


    田歌心想,幸好是二哥陪他来。


    如果是胆小的壮壮,指不定会被吓哭。


    他垂下眼躲避,突然看见了秦雄的黑布鞋子。


    两个鞋子的鞋尖,都破了一个洞,漏出脚趾来。


    有点滑稽,田歌在心里忍不住笑,又不那么害怕这个人了。


    “秦大哥,吃晚饭了吗?”田二热络地打招呼。


    秦雄二十六岁,田二今年二十四。


    秦雄还帮了他们家一个大忙,田二该喊这一声大哥。


    “嗯。”秦雄点头,“进门坐吧,有什么事进屋里说。”


    “那感情好,叨扰了。”


    既然二哥都这么说了,田歌只好跟着二哥,迈进门槛,进到院子里。


    入眼是一间小瓦房。


    瓦房右边加盖了耳房,里面隐约能看见火光,应该是灶屋。


    瓦房左边搭了个茅草棚子,棚子里全是码整齐的柴火。


    大伙儿都是秋天才开始囤柴火,现在才夏天呢。


    田歌家里已经算勤快的,都没有这样多的柴火,他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大哥,来客人了吗?”灶房里突然走出来一个年轻小伙儿,手里还端着碗。


    看着不过十来岁,眉清目秀的,不过看那宽肩高个儿,不像是小哥儿。


    田歌忍不住对比,但秦雄脸上胡子太多了,他看不清这两兄弟像不像。


    他们被秦雄迎到灶房,围着火坑坐。


    屋里物件大抵是规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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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只不过地上的柴东倒西歪,里面的墙角堆放着鞋子,锄头,镰刀....


    立在墙上的长凳落了好多灰,秦雄拿玉米叶擦了。


    火坑中间架着锅呢,锅里一团看不清什么品种的野菜,混着咸菜,玉米粒,腊肉片,闻着还有点糊了。


    油水看着是足,就是卖相实在是,不像好吃的样子。


    “田大哥,小田哥,你们还没吃饭吧,如果不嫌弃的话,一起吃点。”秦饱热情地要去拿碗。


    他们刚才已经互相认识,知道秦饱是秦雄的小弟。


    也是个汉子,今年才十三岁。


    田二忙婉拒了,说他们吃过饭才过来的。


    秦雄去外间,倒了两碗水过来。


    碗边有些缺口,但是是干净的,碗里有水汽氤氲,是热水。


    一路走过来,田歌确实渴了。


    田二接过来两碗水,把其中一碗递给田歌。


    田歌先冲秦雄做了个“谢谢”的手势,扬起嘴角笑。


    秦雄点头表示知道了,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也不说话。


    这人像河底下的水一样,在大夏天也是凉浸浸的。


    好冷淡。


    田歌转过头,决定保持礼貌就好,不要再用热脸贴冷屁股了。


    他捧着那碗水,抿着喝。


    !


    田歌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再尝尝。


    真的是甜的。


    好甜。


    是放了糖的甜水。


    白糖很贵,一百文钱才能换一斤,一斤才那么一点点。


    小时候,田歌生病了,娘就给他兑甜水喝。


    田歌为此,还偷偷装过病,装病的时候,心里可虚,但还是次次都如愿喝到了甜水。


    后来听娘笑话他,田歌才知道,原来他每次装病,都眼神飘忽,手语也打得哆嗦。


    是真的是假的,娘一看就心知肚明。


    秦雄竟然给他和二哥兑甜水喝。


    田歌抬眼去观察,但秦雄在跟二哥说话,这次没能跟他对视上了。


    “秦大哥,那天多亏了你出手,救我们家田歌一命。”田二把竹篮子拿出来,“这菜是我们自家种的,水煮鱼是田歌做的,都不是什么贵重东西,秦大哥别嫌弃。”


    自己做的鱼汤被端出来了,田歌甜水都顾不上喝,紧张。


    眼睛虽然没动,但两只耳朵都竖着在听动静呢。


    田二余光一撇,就知道自己弟弟在想什么。


    “我弟弟的手艺不错的,家里人都喜欢吃他做的饭菜。”田二好不吝啬地夸赞。


    “谢谢。”秦雄接过碗道。


    没有其他话了。


    田歌竖起的耳朵耷拉下来,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碗里的甜水。


    “哇,小田哥,这鱼汤闻着好香啊,你手艺真厉害。”还是秦饱给面子,握着筷子蠢蠢欲动,“我光是闻着就要流口水了。”


    秦饱夹了一块鱼片,含进嘴里,哀嚎了一声。


    田歌被吓一跳,还以为这鱼肉咋了。


    结果秦饱感动得眼冒泪花,“真好吃,小田哥,太好吃了,原来鱼肉还能是这个味儿呢,你都不知道,我哥煮的鱼,肉都成渣了,只有刺。”


    “秦饱,吃也堵不上你的嘴。”秦雄斥责了一声。


    秦饱闭嘴了,笑嘻嘻地专心吃鱼。


    再看田歌,脸颊边笑起两个浅浅的酒窝,是打心底里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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