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婳脸色终于变了,声音带上显而易见的愠怒:“秦观澜,你别乘机耍无赖!”
“无赖?”秦观澜却仿佛没听出她语气里的警告,甚至还往前倾了倾身子,隔着宽大的办公桌,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温婳,你我本来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关系。我作为丈夫,去等自己的妻子下班,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温婳被他堵得心口一滞。
是啊,夫妻。
多么讽刺的两个字。
当初她刚进秦氏时,之所以会费尽心机隐瞒已婚的消息,一半是来自秦母的提点。
秦母害怕她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儿媳,会仗着总裁夫人的身份在公司里耀武扬威,给秦家那些虎视眈眈的旁支亲戚抓住攻讦的把柄。
而另一半,也是温婳自己的坚持。
那时的她,设计水平在人才济济的秦氏根本算不上拔尖。
于是她隐藏已婚的身份,将自己抛入最真实的职场熔炉,渴望得到最大限度的锻炼。
事实也正如她所料。
设计部的所有同事都只当她是个有点背景但需要靠实力说话的挂名设计师。
没有人特殊对待,也没有人刻意奉承。
她从一个职场菜鸟,一步步披荆斩棘,熬过无数个通宵画图的夜晚,最终成长为如今能独当一面,可以出色完成任何高难度设计任务的王牌设计师。
可她万万没想到,在她决定离开的这个当口,竟成了秦观澜用来威胁她的工具。
如今在秦氏所有员工的眼中,那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总裁夫人,就是一个被丈夫冷落,任由其与青梅竹马暧昧不清的冤大头。
她可不想沦为别人茶余饭后同情又奚落的对象!
温婳咬着后槽牙,“好,只是一顿饭。吃完了,就别再来烦我。”
“好。”秦观澜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干脆地应下。
温婳压下心头的火气,立刻抛出另一个关键问题,催促道:“还有,远山的那套别墅,你什么时候过户到我的名下?这也是你当初答应并且签了协议的。”
提到这个,秦观澜的表情也不意外,语气平淡:“昨天我的律师就通知我,所有手续都已经办好了。房产证应该很快会送到你手上,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去查。”
听到这话,温婳心里的郁气才算消散了些。
这至少证明,他在履行承诺。
“知道了。”她冷冷地丢下三个字,转身便走。
而她前脚刚走,秦观澜桌上的手机后脚就响了起来。
电话是叶舒打来的。
秦观澜按接听键,电话那头立刻传来叶舒小心翼翼的询问:“观澜,今天说好要带安宁去吃饭,地址选在哪儿了?会不会因为你工作忙,临时有什么变动?”
秦观澜揉了揉眉心,平静的回复:“没有变动,毕竟这是我答应好了的。地址我一会儿让助理发给你。”
傍晚。
温婳踩着下班的点,来到地下停车场。
远远地,她就看到秦观澜的黑色宾利,而他本人正斜倚在车门上,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被拉得修长。
她不想引起任何不必要的注意,几乎是小跑着过去,拉开车门,以最快的速度坐了进去,动作一气呵成。
然而,她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还是被角落里一个准备取车的身影捕捉到了这一幕。
设计部的魏敏看着那辆绝尘而去的豪车,眼中闪过探究。
车内的气氛沉闷。
温婳一直扭头看着外面,将沉默贯彻到底。
秦观澜不喜欢这种令人窒息的安静。
他开了一段路,终于忍不住先开了口,“温婳,我都已经给你道过歉了,你怎么还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温婳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我一直都是这样,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一句话,再次将天聊死。
秦观澜想着今晚的安排,眸光闪烁。
在一个红绿灯路口,他忽然向右打了一把方向盘,在路边的临时停车位停了下来。
“你等我一下。”他丢下这句话,便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
几分钟后,秦观澜回来了,手里多了一束用素色纸精心包裹着的风铃花。
那淡紫色如同小铃铛一般的花朵,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温柔静美。
他将花递到她面前,语气不再像之前那么生硬,甚至带上了笨拙的讨好:“送给你。这下,可以不生气了吧?”
温婳的目光,牢牢地定格在那束花上,整个人都有些出神。
她其实很少跟秦观澜说起自己的喜好,只有在很久以前,两人关系还算融洽时,她曾无意间提过一句,自己很喜欢风铃花的花语,来自远方的祝福,以及它那份不张扬的美。
她以为他早就忘了。
却没想到……他还记得。
原来这个人,好像也不是完全无可救药的样子。
温婳的脸色,终于柔和了些。
她抬起眼,看向秦观澜,唇角多了浅淡的笑意。
“谢谢。”她轻声说。
轿车平稳地停在了一家格调高雅的私房菜馆门前。
这家餐厅是她喜欢的,环境清幽,以创意融合菜闻名。
看来,秦观澜还记得她的口味。
秦观澜替她拉开车门,温婳抱着花下车,跟在他身后,走向预定好的包间。
被他强迫而来的不快,已经被抚平了大半。
然而,当服务生推开包间那扇厚重的木门时,温婳脸上的柔和瞬间凝固。
包间里,灯光明亮。
而坐在桌边的,不只有秦观澜提前安排好的惊喜,还有叶舒跟宋安宁。
那一刻,温婳觉得自己刚刚在车里那点可笑的感动是多么的愚蠢。
怀里的风铃花也变得讽刺。
叶舒看到门口的温婳时,明显呆住,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悦,但旋即被完美的演技所掩盖。
她站起身,惊讶开口,“温小姐?你……怎么也来了?”
宋安宁还母亲的城府,她一看见温婳,小脸上立刻写满了毫不掩饰的敌意。
秦观澜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三人之间暗流汹涌的气氛,他走上前,很自然地解释道:“安宁这次参加学校的绘画比赛拿了一等奖,我答应过她要请她吃大餐庆祝。”
“想着正好也要跟你吃饭,就安排在一起了,人多也热闹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