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用了……”
她歇着,她的活都由闻知青干,工分还都是她的?
这事儿要真这么干了,明天意意还怎么在生产队里做人啊。
“我能行……我、我自己能干的,闻知青,你……”
该干啥干啥去,别在她这儿杵着了……
闻砚舟跟听不懂人话似的,不止没有离开,还扶着赵月季往旁边走,把赵月季按在了大树的树荫下坐着:
“婶子,你歇着。”
“你该给我们这些年轻人一些表现的机会。”
“婶子渴了不?喝点水?”
闻砚舟解下挂在身上的军绿色水壶,塞到晕乎乎的赵月季的手里,
“再吃几块饼干,补充一下体力。”
许如清垂涎三尺的三牛饼干就那么水灵灵又大咧咧地塞到了赵月季另一只手上。
于是,本该和大家伙儿一样在地里辛苦到流血的赵月季就这么轻轻松松地坐在树荫里,左手拿着水,右手拿着饼干,不像是来上工的,倒像是来春游的……
赵月季:“……”
准备工作充分到过分了啊!
其他人:“???”
江知知:“!!!”
什么情况?
其他人看看闻砚舟和坐着休息、享受水和饼干的赵月季,再看看和他们一样站着干瞪眼的江知知,问号就像是成群结队的蚊子,把人密密麻麻地包围了起来。
追媳妇儿要先从隔房的堂婶子开始讨好起这么迂回的吗?
正主儿不在这儿吗?
被其他人视作在享福的赵月季实则感觉一点都不好,坐着的屁股扎得厉害,水跟饼干更是烫手得她想把东西往外扔。
但是……
军用的铝制水壶啊!
整个生产队都找不出三只!
赵月季舍得这么糟蹋东西吗?
至于三牛饼干,不是闻砚舟拿出来给赵月季吃,她还真摸不到这东西,太贵了,舍不得买,也买不着……
没办法,赵月季就跟尊雕像似的,干巴巴地坐在那儿,一手拎着壶,一手拿着饼干,身体僵硬得不行,累得一点都没休息着。
没一会儿的功夫,赵月季甚至可以感觉到饼干沾到自己手心里的汗之后,变得酥软,拿着的手稍稍一使力,碎了……
碎了?
碎了!
那她还怎么还给闻知青?
她没想占闻知青的便宜,吃闻知青的饼干啊!
紧张不已的赵月季都快跟她手里的饼干一块儿碎掉了。
麻麻木木的赵月季坐到闻砚舟把她的活全干完了,所有人都到了下工的时间。
闻砚舟从地里上来,赵月季就迎了上去,想把水壶和饼干还给闻砚舟:
“闻知青……”
“婶子别跟我客气,东西可以带回去用,以后再还我也成啊。”
“婶子,我回知青点吃饭了。下次你有事儿,可以再找我帮忙,我空,有把子力气。”
陈红军他们说得对,想要当第五生产队的女婿,勤快点就对了。
在追女同志上,分什么城里人、乡下人,大家都喜欢勤快那一款的小伙子。
多帮老江家的人干活,肯定没有毛病。
既然江知意说了,是未来丈母娘不允许他们在一起,他肯定从丈母娘这儿下手。
讨好了未来丈母娘,他跟江知意的路就等于走了一大半儿!
“婶子,这个饼干挺酥脆的,放不起,容易碎,你赶紧吃啊,不然就浪费了。”
“你要觉得好吃,记得告诉我,下回还给你带。”
“你要觉得不好吃,也跟我说一声,下次我换别的买。”
不需要闻砚舟说,赵月季也感觉到饼干在自己的手心里一点点碎掉。
被闻砚舟说了一声之后,赵月季更是慌得直接抬手把饼干往自己的嘴里塞。
乡下人没有糟蹋的东西,尤其是不可能糟蹋粮食,那是要挨雷劈的。
“吃、吃吃、吃了……”
“咳咳咳……”
几片饼干塞嘴里之后,赵月季干得不行,连忙打开水壶的盖子,“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
“婶子,没事儿吧?”
闻砚舟吃了一惊,要是未来丈母娘噎死,那就是他的责任吧?
怪吓人的。
觉得闻砚舟更吓人的赵月季:“……有事儿……”
感觉到江知知的目光幽怨、深沉、芒刺在背,赵月季叹气:“没事儿……”
有事儿没事儿,都是她的事儿,暂时不关闻砚舟的事儿……
“婶子,你还没告诉我,你觉得那饼干咋样,需要换个牌子不?”
闻砚舟笑了,没事儿就好,没事儿,他就能接着献殷勤了。
赵月季心梗,闻知青终于“入乡随俗”了吗,说话不是京腔片儿,而是他们乡下话了?
“不、不用了……”
“不用换牌子,太麻烦,挺、挺好吃的。”
实际上,猪八戒吃人参果,啥味儿,她都没有尝出来……
不没噎死就算是不错了。
水壶没喝过之前,赵月季还有还人家。
现在水壶对过嘴了,饼干也全都进肚子了,她拿什么还给闻知青?
得,回头把这事儿告诉意意,让意意在账本儿上,多记一笔吧。
这会儿,也只有江知意的记账本才能让赵月季在闻砚舟的面前把腰板儿挺起来,降低吃人嘴甜的亏欠感。
“成。”
闻砚舟点头,“下回,我再给婶子带,婶子,我走了。”
交待完最后一句,闻砚舟就匆匆往知青点赶。
僧多粥少,闻砚舟回去晚了,知青点未必会有人给闻砚舟留饭。
闻砚舟条件好,错过这顿饭也不会饿着,但他也不愿意随便把自己的份额便宜给了“别人”。
赵月季嘴一张,还下回?!
“咳咳咳……下工了、下工了,大家赶紧回家,我都饿得不行了……”
“对对对,我也饿了。”
“可不是,我饿得都能吞下一头牛。”
“江二丫,那我们先走了哈,你……你随意……”
潦潦草草说完这几句话,所有人像四散的鸟雀,逃都来不及,哪儿还顾得上看好戏、吃瓜啊。
江二丫的脸那黑的哟……他们都没眼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