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上午，段城的律师就到了叶九婷实验室。
合同一式三份，劳务合同。
叶九婷还要了电子版，告诉律师，“等我看完了就签字。”
律师走了，她把合同发给沈清初。
几分钟后，沈清初回复了。
三个字，标点符号乱码，像是在做什么紧要的事情，慌忙中手指按错了发过来的。
叶九婷就没发信息过去打扰了。
她在合同上签了字，拍照发给段城了。
段城给她银行打了十万块，备注劳务所得。
叶九婷缴了实验室租金，把小助手叫来，“江离，过来，给你发工资。”
江离是叶九婷的学弟。
叶九婷没倒台的时候，他是从万千人中杀出来成为叶九婷助手的。
当时还有几个人和他一起，叶九婷倒台后，其他人都跑了，就剩他一个。
“学姐，你有钱了呀！”
“嗯。”叶九婷还剩下三万块，给江离转了两万。
“这么多？”江离有两个月没发工资了。
他平时还要在学校完成学业，来实验室的时间不多。
月薪三千块，他本来就拿地心虚。
这一下发了好几个月的工资，他知道叶九婷困难，要退还给她。
叶九婷道：“你跟着我吃了上顿没下顿，给你就收着，谁知道我下下个月还能不能发得出工资。”
江离就不客气收着了，“学姐，之前我在外面遇见叶总了，他还问了我们这个项目的进度。”
“你怎么说的？”叶九婷警惕起来了，她和父亲关系不好，江离并不知道。
“我就如实说了，他说有机会让我带他来实验室参观一下，还让我别告诉你，难道他想要给你一个惊喜？”
在很多外人眼里，叶九婷当初被赶出家门，只是叶氏制药为了自保的权宜之计。
并非真的决裂了。
江离也是很多人其中之一。
叶九婷道：“你没和他说我们研究具体细节吧？”
他们这个项目是针对人体排异研究的药物。
一旦上市，能拯救无数生命不说，带来的利益足以覆盖叶氏制药现在所有市值。
江离摇头，“当然没有，我又不傻，再说我们保密协议，除了我们不会对外泄露一个字。”
叶九婷松了一口气，“我和家里决裂了，以后见到我爸你不要理睬。”
“我知道了。”江离再傻也明白，只怕叶总关心的不是女儿，而是这个项目。
真要带来了，叶总不小心把他们科研的成果带出去，就是他们的了，后果不堪设想。
他不由地吓出了一身冷汗。
豪门恩怨真可怕，一不小心，就被亲爹坑了。
“对了，我还看见叶总副驾驶坐着一个女人，没看清相貌，不过穿得很时尚很年轻，两人……举止有点亲密。”
叶九婷蹙眉，叶方旬这些年来一直洁身自好，没有任何红颜知己。
如今她妈重病，她爸越轨了？
叶九婷随即推翻了这个可能，她爸虽然和她关系不好，但是爱她妈是真的。
她妈病倒那天，她爸去医院哭着说，如果她妈需要，他愿意把器官摘给她妈。
真情实意不是假的。
一定是什么客户和同事之内的。
叶九婷这一忙，又是一个星期。
晚上六点，段城直接杀到她的研究室。
他冷着脸，往门口一站，周身的戾气像是要吃人。
江离喊了一声：“段总好。”
然后立马找借口上洗手间走了。
段城进门，看着叶九婷忙碌的背影，冷森森的开口。
“你就是这样照顾蓝汐的？一天到晚不着家？”
“我每天早上都做了汤，够蓝汐吃一天的了，这不是照顾吗？”
虽然汤是用高压锅，十五分钟做的，还多放了好几勺子盐，也可能洗地不是很干净。
段城脸黑成煤炭，“好了，我不和你说这个，我们邀请到深渊，周六你抽空安排接待一下。”
楚渊回国，接风宴一场一场地办。
当然，他也不是每一场就去。
但是作为段家，港城有头有脸的家族，如果邀请不来楚渊，就会沦为笑柄。
如今邀请来了，自然不能怠慢。
“让蓝汐去吧，我最近抽不开身。”
如果不缺钱的情况下，叶九婷愿意一天二十四小时在实验室研究。
段城不耐烦道：“蓝汐那么娇弱，做不了这些下人干的活，给你一天时间安排好地点发地址给我。”
叶九婷被气笑了，“嗯，我是下人，那么段总是不是要把我的劳务费给了？”
“叶九婷，你是我太太，这些事情不是你应该做的吗？你找我要钱？”段城语调都冷了几度。
“我又是你太太了？不是下人了。”叶九婷双手抱胸，“十万块，一分都不少。”
“叶九婷，你别太过分。”段城沉声警告。
叶九婷知道段城不想给她钱，一分都不想给。
她无所谓地与他对视，“段总还是另找他人吧。”
她转身继续工作。
段城气的伸手去拉她，手机响了。
是段夫人打来的。
段城接听了，“段城，接待楚渊的事情你让叶九婷来办，别人我不放心，我们一定要把海底隧道的项目拿下来，否则，段氏将会倒退十年。”
这个经济飞速发展的时代，停滞就是落后，倒退就是败落。
没有那个世家，愿意被和他们同等身份的甩在后面。
“我知道了。”
段城挂了电话，给叶九婷转了十万块。
叶九婷听见银行到账的提示音，心情好了一点。
至于楚渊，她已经不指望能从他那儿问出什么了。
如果可以，她希望这一辈子都不要和他有任何交集。
段城有一样说得对，楚渊是豺狼虎豹，她招惹不起。
段家给楚渊安排的接风宴在美国会举办的。
楚渊从进门到用餐结束，空气的湿度烫杯的温度，菜品，灯光，每一样都完美的符合他的喜好和心意。
当饭后武夷山大红袍被美丽的侍者小姐端上桌后，楚渊没有动茶杯。
段城道：“不喜欢大红袍，我让人给你换铁观音。”
楚渊这样的人行踪隐秘，喜好更是不会让外人知道。
当这一切都仿佛给他量身定做后，他更不会让外人看出他喜厌，饭菜他基本没怎么动筷子。
这时候蓝汐来了，乖巧地坐在段城身旁。
她身上的栀子花香水味太浓，盖过了段城身上若有若无的兰香。
“楚生，我给您沏茶。”
楚渊站起来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蓝汐站起来，“楚生，要我带您去吗？”
“不劳烦段太太了。”楚渊点头，转身离开。
彬彬有礼，生疏客气，高不可攀。
楚渊这样的人，喜不喜欢一个人，不会表现出来。
不喜欢谁，下一次那人就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蓝汐止步，不敢靠近了。
楚渊上楼穿过长廊，看见一个穿着白大褂，长发飘逸的女子消失在走廊拐角。
阳台的风顺着走廊飘来，淡淡的兰香拂过鼻尖。
熟悉的味道流过他的身体，像是洗礼一样，他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楚渊抬脚跟上，拐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