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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第三十四章 朱门绣户

作者:慕子夷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府医赶来时额头还冒着细汗,见到皇太极背上的伤口和那几道新鲜的抓痕,老成持重的府医眼神也微微一变,瞬间明白了什么。他不敢多看,连忙屏息凝神,手脚麻利地清理裂开的伤口,并重新上药、包扎。整个过程,皇太极一声未吭,只紧抿着唇,偶尔因药粉刺激肌肉微颤。


    玉章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双手紧紧绞着衣角,她昨夜竟完全忘记了他身上还有这样重的伤。


    包扎完毕,府医躬身退到一旁,恭敬地回禀:“贝勒爷,伤口重新处理妥当了。只是……”他停顿了一下,斟酌着措辞,“此伤位置紧要,反复开裂恐不利于筋骨愈合,且……气血翻腾过剧,亦易引动伤口,于恢复大有妨碍。万望……万望贝勒爷多加珍重,务必……务必静养为上,切莫……切莫再牵动伤口,动作……动作亦不宜……过于剧烈。”


    这暗示已算得上十分直白。玉章的脸颊瞬间飞红,羞窘得几乎抬不起头,昨夜那些激烈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皇太极倒是面不改色,只淡淡地“嗯”了一声,挥挥手让府医退下。


    待室内重归安静,只剩下他们二人,皇太极才转过身,看向满脸愧色的玉章。他伸手,用指腹轻轻揩去她眼角将落未落的泪珠,声音低沉而带着安抚:“吓着你了?是我不好,忘了这伤。”


    玉章摇头,哽咽道:“是妾身不好……妾身竟忘了您的伤……”


    “嘘,”皇太极将她拉近,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温热的呼吸交融,“这点伤算什么。只是……”他故意顿了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和餍足,在她耳边低语,“府医的话,你也听到了。看来,为夫这‘动作不宜过于剧烈’的静养日子,怕是要有劳我的乌那希……多加‘约束’了。”


    玉章被他话里的暗示弄得又羞又恼,却又因他的伤势而不敢推开他,只能红着脸埋进他怀里,闷闷地应了一声,心里却暗暗下定决心,在他伤好之前,定要更小心地看顾他,绝不能再让他……胡来。她轻轻抚上他刚包扎好的伤口位置,声音带着心疼的余悸:“妾身这就去让人熬参汤,您好好歇着。”


    皇太极看着她为自己忙碌担忧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深,手臂却顺从地放松了些力道,享受着这份带着心疼的“约束”。伤口隐隐作痛,但心口却充盈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暖意与满足。他低声应道:“好,都听你的。”


    抚顺城头的硝烟味仿佛还萦绕在赫图阿拉的上空,但春日的暖阳已不容置疑地宣告着新生。冰雪消融,嫩芽初绽,这座后金都城在短暂的肃杀后,似乎也随着季节的脉搏舒缓了呼吸。皇太极的身影依旧忙碌,穿梭于汗宫与军营。


    玉章则在这看似平静的日常里,织就着另一张无形的网。四贝勒嫡福晋的地位,因抚顺大捷的荣光而愈发显赫,随之而来的是更繁复的交际与更微妙的人情。赫图阿拉的深宅大院,门扉之后,是比战场更需谨慎的方寸之地。


    莽古济格格爽朗的笑声依旧是四贝勒府最鲜明的点缀。她策马而来,风风火火,甫一进门便拍着玉章的肩:“好弟妹,抚顺那一仗打得痛快!听说那城防图是你的手笔?就该让那些明狗瞧瞧,咱们女真贵女的本事!”她快人快语,对代善一系的鄙夷毫不掩饰,对玉章救助岳托兄弟的义举更是感念在心。玉章含笑应对,欣赏她烈火般的性情,与她谈论骑射、部族,总能得片刻酣畅。


    相较于莽古济的热烈,踏入府门的穆库什格格,则像一缕带着寒意的春风。这位新晋的额亦都福晋,努尔哈赤的女儿,皇太极的异母妹,眉宇间锁着化不开的轻愁。布占泰的背叛与那支射向她的冷箭,在她眼底沉淀下警惕与忧郁。玉章迎上前,依礼盈盈下拜:“四公主安好。”称谓恭敬而疏离,是彼此身份最恰当的注脚。她引穆库什至静室,烹一壶清茶,话题小心地绕开乌拉,只谈新开的杏花,或是盛京绣娘新出的花样。


    玉章会奉上精心挑选的礼物——一匣产自南国的顶级沉水香,和一枚镶嵌着温润和田玉的压襟。


    “公主近日气色好了些,这玉色衬您。”玉章的声音温和熨帖。


    穆库什抚摸着微凉的玉璧,抬眼看向玉章,那双沉静的眼中没有怜悯,只有关切与尊重。她紧绷的心弦,在这份不带压力的善意里,似乎松动了些许,轻轻颔首:“四福晋有心了。”


    与哲哲的每一次“偶遇”或宴席上的并肩而坐,都像一场无声的博弈。哲哲的笑容完美无瑕,蒙古格格的热情与恭顺在她身上融合得天衣无缝。“四弟妹今日这身云锦,色泽真真是极好,怕是连盛京的贡品也比不上呢。”她的话题永远在衣料、首饰、点心这些安全的领域流转,眼神却如静水深潭,偶尔掠过玉章时,带着不易察觉的衡量。


    玉章报以同样优雅得体的微笑,应答如流,心中却警铃长鸣。她知道,哲哲的谦恭之下,是科尔沁的骄傲与对阿敏前程的筹谋。


    唯有浩善的到来,能真正驱散玉章心头的沉郁。她像只欢快的百灵鸟,带着草原的气息扑进府里。


    “乌那希!快看我新学的满洲发髻!莽古尔泰说好看,可我觉得歪了……”她叽叽喳喳,分享着与莽古尔泰的趣事,抱怨着学规矩的烦恼,对玉章充满了毫无保留的崇拜与亲昵。玉章耐心地为她调整发簪,教她如何炖出更入味的狍子肉,听她孩子气的烦恼,唇边总是不自觉地漾起真心的笑意。


    踏进钮祜禄府的门槛,乌那希的身份便沉甸甸地落到肩头。这座府邸的主人,她的“父亲”额亦都,是后金开国的基石,威名赫赫的五大臣之一。府中三位夫人,如同三株根系相连却又姿态迥异的树木。


    觉罗郡主的居所,是府中最庄重的地方。她虽因前些日子咳血之症而精力不济,但对玉章仍极亲厚。


    “乌那希来了?”她靠在锦绣堆里,脸色仍有些苍白,却在看见玉章时露出慈爱的笑容,“快过来,让额娘瞧瞧。”


    玉章盈盈下拜,却被郡主一把拉住手:“傻孩子,地上凉。”那双手枯瘦却温暖,轻轻抚过她的鬓发,“茉雅奇刚还念叨你呢。”


    话音未落,屏风后转出一个娇小的身影——茉雅奇,玉章的表妹,八弟图尔格的新婚妻子。她穿着杏色,发间簪着几朵绒花,眉眼间还带着新妇的羞怯。


    “表姐!”茉雅奇快步上前,亲热地挽住玉章的手臂,“你可算回来了,我正想请教你绣枕顶的花样呢。”


    郡主看着她们,眼中浮现欣慰:“茉雅奇这孩子手巧,就是性子太静。乌那希,你多带她走动走动。”


    玉章笑着应下,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香囊:“这是我新调的安神香,里头加了白芷和甘松,最是养心。”


    郡主接过香囊,凑近嗅了嗅,眉头舒展:“你这孩子,总是这么周到。”她忽然想起什么,转向茉雅奇,“去把我妆台上的那个螺钿匣子拿来。”


    茉雅奇乖巧地取来一个精巧的木匣。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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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打开匣子,里面是一对翡翠手镯,水头极好,在阳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这是我当年的嫁妆。”郡主将镯子分别戴在玉章和茉雅奇腕上,“你们姐妹俩,一个沉稳,一个灵秀,都是咱们钮祜禄家的好姑娘。”


    玉章低头看着腕上的翡翠,心中微暖。茉雅奇却红了眼眶,小声道:“额娘待我这样好,我……”


    郡主拍拍她的手:“既进了钮祜禄家的门,就是我的孩子。”她顿了顿,忽然轻咳几声,脸色又白了几分。


    玉章连忙扶住她:“大额娘还是躺下歇息吧,我和茉雅奇去给您熬药。”


    郡主微微颔首,靠在引枕上闭目养神。玉章示意茉雅奇一同退出内室,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


    廊下,茉雅奇绞着帕子,欲言又止。玉章拉着她在石凳上坐下:"怎么了?可是图尔格待你不好?"


    茉雅奇摇摇头,脸上浮现一抹红晕:"不是......他待我极好。只是......"她低头摆弄着腕上的鹿纹金镯,"我听说四贝勒府上的厨子会做江南点心,想跟表姐学两手。"


    玉章失笑:"就为这个?明日我让厨娘把方子抄给你。"


    "真的?"茉雅奇眼睛一亮,"图尔格最爱吃甜的,可我总做不好......"


    正说着,乌林珠蹦蹦跳跳地跑来,手里举着一支刚摘的桃花:"姐姐!表姐!你们看,桃花开了!"


    玉章接过花枝,别在茉雅奇鬓边,笑道:"人面桃花相映红,我们茉雅奇越发标致了。"


    茉雅奇羞红了脸,乌林珠却歪着头:"表姐为什么脸红呀?是不是想表姐夫了?"


    "你这丫头!"茉雅奇作势要打,乌林珠咯咯笑着躲到玉章身后。三人笑作一团,春日的阳光透过新发的嫩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稍后玉章前往佟佳夫人的东院,佟佳夫人早早候在院门前,一见女儿便红了眼眶。


    "我的儿,又瘦了。"佟佳夫人抚摸着玉章的脸颊,眼中满是心疼,"贝勒爷待你可好?"


    玉章挽着母亲的手臂,轻声笑道:"额娘放心,贝勒爷待女儿极好。"


    佟佳夫人拉着她进了内室,亲手斟了杯热奶茶:"前些日子你送来的雪蛤膏,我日日用着,夜里咳得少了。"她顿了顿,压低声音,"只是......"


    玉章会意,示意阿兰守在门外。佟佳夫人这才继续道:"前日郡主召了萨满来看诊,说是要为你祈福求子。"


    玉章手中的茶盏微微一颤。


    "你别怪郡主多事。"佟佳夫人叹了口气,"自你嫁入四贝勒府,已经两年多。如今二贝勒府上的哲哲福晋有了身孕,大福晋那边又......"她欲言又止,"郡主是担心你在府中的地位。"


    玉章垂下眼帘,长睫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女儿明白。"


    "乌那希,"佟佳夫人突然握住她的手,声音发颤,"你实话告诉额娘,可是身子有什么不妥?要不要请太医......"


    "额娘!"玉章打断她,勉强笑道,"女儿身子好着呢。只是贝勒爷近来忙于军务,常常宿在营中......"


    佟佳夫人将信将疑,却也不好再问。她转身从柜中取出一个小包袱:"这是我求来的送子符,你带回去压在枕下。还有这些药材,都是补身子的......"


    玉章接过包袱,只觉重若千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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