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兄曾经也是官身。”陆砚川笃定道,没有继续追问兄长的事情。
司马长空看着面前青年明亮的眼眸,没有否认。“我曾经官至中书令。后来,被先皇一路贬斥,直到李太妃手持遗旨,我需要跟着她来到这临朔城,这才知道,为何被贬。”
他苦笑一声,“先皇为太妃考虑的甚是周全。”
陆砚川直截了当问道,“那司马兄知道,这临朔城里,还藏着一条黑蛟么?”
司马长空摇摇头:“我并不知晓。先皇驾崩前,曾经找过我。嘱托我,太妃性子刚烈,一人恐怕掌控不了临朔城。他命我紧随其左右,替太妃守住这城。”
陆砚川垂下了眼眸,他实在猜不透先皇的用意。屠戮人家全族,死后又留给人家一座城,以为这样就能换来她的感恩戴德吗?他来临朔城没几天,就能看出城主的野心。哪里有半分将皇家看在眼里的样子?
“司马兄,不瞒您说,找您,就想听您讲讲,我兄长在宫中的事情。兄长不易,为了供我念书,考取了武举人,他走的有多艰难,才终于进了宫,我比谁都清楚。
进宫后,他突然青云直上,一直做到了右武卫禁卫军统领。我没有多想,只觉得是大哥有本事。可是,自从知道了他死于宫中人面蛾一案,我才察觉出不对劲。
我要查出真相,还请司马兄看在和兄长好友一场的份上,帮帮我!”
陆砚川突然站起来,朝着司马长空深深弯腰,长施一揖。
司马长空唬的连忙扶起他,“大人使不得,使不得。”
看着陆砚川渴望的神情,他终于叹了一口气,“好。”
“这么说,我兄长在宫中,也一直是郁郁不得志,是司空举荐的兄长?”陆砚川不动声色,眼中冷意闪烁。
“你兄长毫无背景,想青云直上,谈何容易。我被贬斥,也是郁闷不已。一次,我和你兄长在酒馆偶遇,同朝为官,都是郁郁不得志。一来二去,我和他,成为好友。
后来,你兄长为司空举荐,一路做到了右武卫禁卫军统领。从那时起,我和他见面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后来,我更是被调到李太妃身边做事,直到来了西北。”
“您不是说,兄长经常在您面前提起我?”
“不错。他经常感慨,自己不是读书的料。自己的弟弟,一表人才,书还念得特别好。
父母去世早,早早留了你们兄弟二人相依为命。你兄长总是念叨,要挣足够多的银子,弟弟是可造之材,不能像自己这般庸庸碌碌。
所以,他拼了命的去挣功想往上升一升。ε=(′ο`*)))唉 ,在京城,没有背景,想往上升,谈何容易?”
司马一声长叹,眼睛迷蒙,似乎在回忆往昔。
陆砚川的心揪成了一团,他极力抑制住想要流淌的泪水,匆匆跟司马道别,“感谢司马兄今日相告之情。他日,陆某定会报答。”
他匆忙到略显狼狈的身影,映入司马的眼帘,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陆兄,此心该恨谁?你走了,谁来告诉我答案?”
松山松风堂
李鹤汀躺在床上,双目紧闭。
黎烬看着她苍白的面容 ,心似被虫子啃咬般疼痛。
想起自己在地牢中看到的徒儿,不过短短时日,已经瘦的不成样子。
看到他出现时,眼睛骤然迸发出喜悦,她干裂的嘴唇颤抖着叫出一声“师父。”
他一句话都没说,在她瘦弱的脖颈后劈了一掌,往她嘴里塞了一样东西。
解什么蛊?就这样让她忘却吧,全部都忘了,他会从头教起,告诉她,自己是他的师父,她是黎族的圣女,黎族的希望。从此刻起,世上再无李鹤汀,只有黎鹤汀。
她会断情绝爱,以振兴黎族为己任,肩负起一个真正的圣女应该肩负的责任。
黎烬的嘴抿的紧紧的,转身走到门外,对侯在门外的多多道,“带两个人去城主府,将圣女的随身衣物带过来。过几日,我就要带她离开这里,你若是愿意,我会跟城主要来你的卖身契,你还跟在圣女身边。若不愿,我也会跟城主讲清楚,今后, 你还留在城主府当差。”
多多毫不犹豫的跪下来,对着黎烬磕下头去。“长老,我愿意跟在小姐身边,我这就去收拾。”
说完,不等黎烬开口,提着裙子往山下跑去。她要赶紧去收拾小姐的东西,除了小姐身边,她哪儿都不去!
镇国侯府
“求求你,阿漓,你跟婶娘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王氏拽着苏漓一只胳膊,怎么也不肯撒手。
“阿漓,跟娘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江月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神情严肃,又看向王氏,“弟妹,阿漓做事有分寸,你放心。”
静姝院里,苏漓将经过一五一十,毫不隐瞒的告诉了母亲和婶娘。
王氏脸色惨白,身子摇摇欲坠。她捏着帕子的手狠狠的捶着自己的胸口,一下又一下。
“都怪我,都怪我!你二叔第一次跟我提的时候,我就应该如实告诉你们!”她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若是早些告诉阿漓,定有办法让他回心转意!天哪,他是吃了什么迷魂药啊,为什么要这么糟践我,糟践侯府啊!”
“大嫂,”她含泪看着江月,猛地站起身面朝她跪下,“是我对不起你啊!都是我,都是我!我贪财又自私,我嫉妒你,扒着府中大权不愿松手,这才养肥了夫君的贼胆!
大嫂,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求求你,放过夫君,放过他吧!”
江月使劲想让她站起来,“都是一家人,你这是做什么!起来,起来说话。”
王氏铁了心跪着,将方向转到了苏漓。
“阿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二叔他,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求求你,放过他吧,我会劝他,对,我会劝他,我会打他骂他!只求你,看在一家人的份上,饶过你二叔这一次吧!”
王氏只哭的鼻涕都流了出来,甚是狼狈。
一只素手递过来帕子,王氏低着头接过来,狠命的擤了一把鼻涕。
“婶娘,二叔一事,已非家事。我暂时只是将他禁足,还有一些事情,有待查明。国事家事,希望婶娘,能分得清。”
少女清冷的声音传来,王氏拿着帕子,看着上面金丝绣的“漓”字,忽的愣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