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始以来，祈步步罕见地没磨蹭，三下五除二便洗好碗筷，回了房间。
祈步步摊开试卷。
以往没仔细看，这才发现全是周考卷。
周考卷她也是有一份的，却从没做过。
化学老师特意再找来给她当作业，想来也是猜到了。
祈步步回家没带笔，从笔筒里抽了一支。
开始做题。
第一题。
祈步步默念着：下列属于化学变化的是。
眼睛往下移。
葡萄酿酒...海水晒盐...
祈步步：“......”
过。
第二题：会产生丁达尔效应的是。
选项全是陌生的化学名词。
祈步步：“......”
再翻开另两张试卷，也是见题死。
祈步步无力地用头磕着桌子。
她本想，起码得从第四题开始请教的。从第一题问起，是不是显得太笨了。
好会儿后。
祈步步鼓起勇气，对着试卷拍照，发送。
七步：“大神，第三题求解。”
后面跟着个拜托姿势的猫猫表情包。
和她预想的一样，对面也很快发了消息过来。
x：“B。”
这是等了一天才等来的回复，祈步步似是看到了希望，欣喜的情绪如烟花般炸开。
她趁热打铁，赶忙又问：“那第四题呢？”
对面很快再发了消息。
只是不是解题方法，而是——
x：“月考真的有信心能上两位数？”
毕竟，三个选择题才九分。
祈步步盯着对话页面气笑了。
七步：“你咒我？？？”
这回对面没有立即回复，反而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祈步步不想等了。
七步：“我不会是因为没带教科书。”
七步：“你别看不起我。”
像是抓到对方对她有那么一丁点负罪感，祈步步直接发送了整整一面的题过去。
七步：“我都不会...”
再跟了个拜托的小猫表情包。
只是这次，怎么看都觉得欠揍。
许是被祈步步不要脸的程度震惊到了，对面连正在输入中的提示都没了。
祈步步不由得反思是不是太过分了。
要不，选两三个题也成。
没成想，对面直接甩来一条长语音。
祈步步颤巍巍地调高音量，点开。
一道清润低醇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缓缓散开。
“化学变化是生成了新物质的变化...”
祈步步静静听着，男生没给她答案，转而讲起了化学变化的概念和现象。
听完后，祈步步完全跟不上。注意到又发来一条，很短，带着懒散劲儿。
“初中学过的，忘了？”
祈步步确实都忘了。
她的初中知识都是突击的，哪会牢固。
但祈步步再傻也知道许予北的用心，他教她知识，是让她自己做题。
祈步步把语音转为文字，对着概念思考，而后去看题。
她眉头都拧到了一起，用力思考着。
没注意到房间门被拉开了小缝。
祈母透着缝隙，一脸欣慰。
祈步步今晚不在面前跳操，她真有些不习惯。叫了几声，房内也没人应。
推开门，居然看见祈步步在做试卷。
祖坟冒青烟了啊。
祈母满意地合上门，给祈父报喜去了。
这边，祈步步抓耳挠腮也做好了题，不确定地发了过去：“选葡萄酿酒，对不对？”
“嗯。”
祈步步吁了口长气。
许予北再度发了条长语音，跟之前一样告诉她下一题考的内容。
几个来回过后，时间渐晚。
祈步步也不好意思再打扰他，今晚能和他一起已经很知足了。
把答案发过去后，正要说晚安，对面先甩了个地址过来。
是一家咖啡厅。
再接着。
x：“明天来这。”
不等祈步步多想，下一条消息很快发过来。
x：“带上你的作业。”
祈步步感觉到心跳强烈地要跳出来，从没想过的意外之喜。
好半天，她才回了个看似淡淡的“嗯。”
然后抱着手机傻笑。
手机再次“叮”了一声。
这回是方语宁发的：“明天我补习结束，来验收你的学操成果。”
学操是方语宁在网上给她找的视频，当时说好了，方语宁有空后，来看她最后的掌握程度。
可现在有比学操更重要的事情。
祈步步雀跃地打字：“没空。”
方语宁：“?”
方语宁：“你有什么事？”
祈步步：“补课。”
******
咖啡厅的位置在祈步步家附近的商场二楼。
祈母也经营着一家咖啡厅，嫌祈步步小，不让店员给她做咖啡。
但她小时偷喝过，只记得吐了出来，味道却忘了。
坐在别人店里也不太好意思。
祈步步去收银台点了两杯冰美式，去祈母店里消费的上班族经常喝这个。
她找了个窗台位置，把书包放下。
约好的下午一点半，许予北还没到。祈步步便拍了个位置图给他。
然后拿出试卷，做昨晚许予北说她做错的题。
觉得不懂，翻开本子看概念，里面记录着昨晚许予北说的知识点。
祈步步苦恼地抓了抓头发，纠结着两个选项，不敢动笔。
像都是对的，又像都是错的。
浑然不觉背后有道阴影压过来。
许予北双手插兜站在祈步步后面，看着她的笔一下停在这里，一下停在那里，忍不住出口：“选B。”
祈步步一心在题上，后面突然出现个人，陡然身子一抖，被吓了一跳，转头瞪他。
许予北装作没事人一样，拉开椅子，坐到她旁边。
祈步步没闲着，在题目后面写上答案，没好气地说：“我知道。”
不用你告诉我，本来她就用橡皮转出了选项B。
许予北将书本摆在桌上，而后掏出祈步步送她的奖章，搁在她的试卷上。
祈步步疑惑看他。
许予北没跟她绕弯子：“奖牌挺有纪念意义的，我不能收。”
祈步步心下好一阵失落。
哪有送出的礼物收回的道理？
她背过手，很干脆地回绝：“送你了就是你的了。”
说完扫了眼奖牌，刚好是奉云省的标志。
“区区一个省里的奖牌。”祈步步大言不惭道：“我都有好几个了，没什么了不起的。”
其实，这枚奖牌是祈步步最珍惜的。
拿下这枚奖牌后，她才进入的省队。
祈步步一边捞起奖牌塞进了许予北的书包里，一边说：“如果是国家级别的奖牌，你才没这个机会呢。”说着骄傲起来，“你要是想看，也不是不行。”
“还是算了。”许予北身子前倾，给祈步步放东西的空间。听完却状似可惜地摇头，语气带着几分调笑：“万一你把持不住，硬塞给我怎么办？”
祈步步：“......”
臭不要脸。
祈步步不想理会他，继续做题。很快发现触及到她知识的盲点。
许予北还在说着：“我是要收，还是不收呢。”
啧了一声：“真挺为难。”
祈步步把准备问习题的嘴憋了回去。
见祈步步不理他，许予北又叫了她几声，还是没有回应。
猜测着她估计有点不快，自然地换另一个话题：“不理我，不用讲错题了？”
祈步步偏过头，硬着头皮回应：“不是做对了吗？”
“哦。”许予北不可置否：“我只说了选B，又没说是正确答案。”
“......”知道被耍后，祈步步给了他一个“友好”的微笑，再把答案使劲地划去，力气大得像是泄愤。
又听见许予北气定神闲的声音：“看来基础不大扎实，一下就被带偏了。”
祈步步：“......”
所以这该死的答案到底是不是B！
******
最终许予北再次给祈步步讲解了考点，让她重做。
祈步步做完后，还让她解释选择这个选项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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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祈步步真的理解后，扔给她一个本子。
上面是手写的化学题。
祈步步翻着密密麻麻的题目，眼睛都要瞪出来：“这都是你出的题？”
“周考卷有些题目不适合你。”许予北交叠着手臂，看她翻着，说：“这些更基础。”
作业越做越多，祈步步只想死。
她是来钓凯子，不是真的来做题啊。
她想不到拒绝的办法，迂回地说：“做这个题，化学作业不就落下了？”
许予北像是听到好笑的事情，眉梢撩起，片刻后，才饶有兴致问道：“其他科目的作业开写了吗？”
祈步步一愣。
突然想起来，当时同学都在抄黑板上布置的作业时，她在干嘛？记不起来，反正没写就是了。
许予北一定是注意到了，才会这么说。
“其他科目哪能和化学比。”祈步步打哈哈地敷衍过去。
苦着张脸从第一题做起。
看她开始做题，许予北移开桌上的咖啡杯，也准备开始他的学习，随口道：“有不会的再问我。”
祈步步象征性点了点头。
做完一页纸的化学题后，考点的基础题难度逐渐增加。
觉得口干，随手抓起买的冰美式往嘴里塞。
吸了一小口，苦涩的液体刚触及舌尖，眉头就不自觉地拧在一起，连忙把咖啡杯推得老远。
大人都爱喝这玩意儿吗？
祈步步不理解，可涩味仍在嘴里蔓延。
她吐了吐舌头，又觉得不雅，偷瞄旁边的男生。
许予北正低着头很认真地做题，丝毫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明白这点后，祈步步往后靠了靠，很安静地看他。
以往她见的最多的是许予北的左脸，她这才发现，他的右颊颧骨处原来有个淡淡的小红痣。
许予北周身透着些许冷淡，偏偏那小红痣平添几分靡丽的味道。
祈步步不知不觉看呆了。
片刻恍惚间，许予北突然毫无预兆地转过头来，祈步步猝不及防地对上他的视线。
时间如静止一般。
祈步步眼睫快速颤动，才慌忙垂下眼帘。
为了掩饰方才的失态，祈步步指着题说：“你出的题太难了。”
在祈步步停笔时，许予北就发现了。
他只当祈步步是累了要歇会儿，可那道炙热的目光越来越难以忽视。
许予北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去。
顿了顿，拿过手机递给祈步步，“去买两杯奶茶吧，我不爱喝咖啡。”
祈步步本来心来悬着，生怕许予北看出什么。
他说什么她便跟着做了什么。
等到握住手机，祈步步的脑子还乱糟糟的。
许予北跟她一样不爱喝咖啡。
还让她去买奶茶。
给了她手机。
见祈步步呆坐着，以为她在等付款密码，许予北解释道：“密码是102030。”
祈步步脑子终于跑到了正常的思维。
也反应过来她请了咖啡，这次轮到了许予北请奶茶。
如果她坚持再请，反倒不解人情。
祈步步应了声，下了座位，发现咖啡厅不知何时已经快坐满。
想到喝奶茶的人只会更多。
祈步步怏怏说道：“我可以玩你手机里的游戏吗？”
“可以，但得下载。”许予北拿过给祈步步出题的本子，翻到最后一页，回道：“等下载的时候可以去玩微信小程序。”
听完，祈步步小声嘟囔：“不出门也不玩游戏，干嘛呆在家里。”
声音小得像蚊虫嗡嗡，还是被许予北捕捉到了。
他好笑回头：“作业精转世，当然在家写作业了。”
吐槽的话被听见，祈步步险些握不住手机。
顿了好久，才说：“我开玩笑的。”
想到许予北那天还帮了她，祈步步补充了句：“谢谢你帮我搬椅子。”
“这有什么。”对于祈步步突如其来的道谢，许予北很是意外，又瞧她目光飘忽，神色不自然的样子。
明白了什么。
他直接转过身，左手托腮，一副懒洋洋的架势，斜睨着她，好整以暇道：“不想写作业，拖时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