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的木屋里。
几个年轻的猎手围在猛的身边,脸上是如出一辙的愤恨与不甘。
“猛哥,就这么让他们住进石屋了?那可是部落里除了首领之外最好的地方!”
“他们不过是走了狗屎运!谁知道是不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巫术!”
一个猎手压低了声音,眼中带着恐惧:
“我听说,火火那个小孩,一口火就把一头熊烧成了灰!饭饭那个,张嘴就把一头熊吸进去了……这……这还是人吗?”
那种超乎常理的画面,光是听描述,就足以让人从心底里冒出寒气。
“怕什么!”
猛一拳砸在桌上,震得骨刀嗡嗡作响。
他阴鸷的目光扫过众人:“越是这样,就越证明他们来路不正!是邪祟!我阿父是被他们蒙蔽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用兽皮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包,递给了身边的亲信阿木。
“把这个,加到给他们送去的肉汤里。”
阿木接过皮包,入手只觉得一阵冰凉,他哆嗦着问:“猛哥,这……这是‘噬骨藤’的粉末?”
“噬骨藤”!
听到这三个字,屋里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西山深处最阴毒的一种植物,它的汁液无色无味,一旦进入体内,不会立刻发作,但会在一个时辰后,如同千万只蚂蚁啃噬骨髓,让人在极致的痛苦中哀嚎数日,最终化作一滩血水而死!
“猛哥,这……这要是被首领知道了……”阿木的声音都在发颤。
“我阿父那边,我自有交代。”
猛的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
“他们不是神吗?我倒要看看,中了‘噬骨藤’的神,会不会也跟凡人一样,跪在地上求饶!”
“放心,我没想让他们死。”猛话锋一转,安抚众人。
“我只要他们痛苦,只要他们露出虚弱的模样!只要他们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神’,族人们就不会再敬畏他们!到时候,他们是生是死,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他的话充满了蛊惑,让原本恐惧的年轻猎手们,眼神渐渐变得狂热起来。
对啊!
只要撕下他们“神”的外衣,他们就什么都不是了!
“去吧,就说是我们,代表部落的年轻一辈,去‘拜访’贵客。”
“记住,要客气一点。”
……
部落东边的石屋里,温暖的火光驱散了清晨的寒意。
月华正忙碌地烧着水,将带来的干净兽皮铺在石床上,嘴里不停地絮叨着。
“这地方虽然坚固,但太冷了,你们几个孩子身子弱,可别着凉了……”
“还有阿珩你,魂都快丢了!不就是几头熊吗?你以前杀的野兽还少?怎么就吓成这样了?”
纪珩靠在墙角,沉默地擦拭着手中的长弓,眼神空洞。
吓?
不,那不是吓。
那是亲眼目睹了蝼蚁与神明的天堑鸿沟后,世界观崩塌的余震。
他看着那几个正围在火堆旁的小“恶魔”,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饭饭正抱着那只巨大的熊掌,口水流了一地,眼巴巴地望着月华。
“阿婶,清蒸!要清蒸的!”
火火酷酷地坐在一旁,指尖偶尔会冒出一缕金色的小火苗,把一块木柴点燃。
狐狐则跑到纪珩身边,拉着他的衣角,仰起精致的小脸。
“纪珩哥哥,你别怕呀。”
童言无忌,却让纪珩的心头猛地一颤。
他看着狐狐那双纯净的紫色眼瞳,忽然觉得,自己之前对他们的恐惧,有些可笑。
不管他们是什么,至少,他们救了自己,保护了妹妹。
“我……我没事。”纪珩的声音有些沙哑。
另一边,纪念正被陆京怀抱着,窝在最暖和的角落。
【小破统,出来。】
脑海里,系统的机械音立刻响起:【警告!警告!宿主,你已脱离原世界,本系统功能受限……】
【行了行了,网不好就别硬上。】
纪念不耐烦地打断它,【把那个‘引气诀’拿出来。】
【什么?‘引气诀’?宿主,你怎么还要,你自己不是会了……】
【废话真多。】
就在这时,石屋的门被敲响了。
“咚咚咚。”
月华停下手里的活,疑惑地走过去打开门。
门口站着的,正是首领的儿子,猛。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年轻猎手,手里捧着一个巨大的陶罐,里面正冒着热气,散发出浓郁的肉香。
猛的脸上,挤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
“月华姨,我们听说贵客住在这里,特地炖了肉汤,给贵客们尝尝我们部落的手艺。”
月华有些受宠若惊,连忙道:“这……这怎么好意思,快请进。”
猛一行人走了进来,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屋内的纪念他们。
当看到那几个小孩子,和那两个气质卓绝的男人时,猛的眼中闪过一丝嫉妒和阴狠,但很快便掩饰了过去。
“几位贵客,昨夜辛苦了。”
猛的姿态放得很低,甚至微微躬身。
“我叫猛,是首领的儿子。昨天是我年轻气盛,冲撞了各位,我在这里,给各位赔罪了。”
他说着,让身后的人将陶罐放在火堆旁。
“这是用最好的羚羊腿肉炖的汤,希望能合各位的胃口。”
【哟,黄鼠狼给鸡拜年来了。】
纪念心中冷笑。
【演,接着演。老子奥斯卡评委,就喜欢看你们这种没天赋还硬要演的。】
银辞懒洋洋地靠着墙,桃花眼一挑,笑吟吟地看着猛。
“猛兄弟太客气了,我们哪是什么贵客。以后还要在部落里,多多仰仗各位呢。”
猛心中冷笑,嘴上却说得更诚恳:“应该的,应该的。来,我给各位盛汤。”
他拿起一个木碗,舀了一碗香气四溢的肉汤,首先就递向了坐在陆京怀怀里的纪念。
“神女一看就累坏了,先喝碗热汤暖暖身子。”
然而,他刚递过去。
一直眼巴巴看着熊掌的饭饭,忽然皱了皱小鼻子,看向那碗肉汤,一脸嫌弃。
“不好闻。”
他奶声奶气地说:“有臭虫子的味道。”
猛端着碗的手,猛地一僵!
阿木和其他几个猎手,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火火抬起眼皮,金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不屑。
狐狐更是直接,她走到猛的面前,仰着头,天真地问:
“大哥哥,你是不是生病了呀?你的心跳得好快哦,像做了坏事一样。”
“噗——”
银辞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他走上前,自然而然地从猛僵硬的手中接过了那碗肉汤。
“小孩子不懂事,乱说话,猛兄弟别介意。”
他将碗递到鼻尖,轻轻嗅了嗅,随即露出一副陶醉的表情。
“真香啊。”
猛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强笑道:“小孩子嘛,童言无忌,呵呵……”
然而,银辞下一句话,却让他脸上的笑容彻底冻结。
“这汤里,不光有羚羊肉的鲜美,还加了一味很特别的‘香料’啊。”
银辞端着碗,缓步走到猛的面前,那双含情的桃花眼,此刻却像深不见底的寒潭。
“这‘香料’无色无味,却能让人骨头缝里都发痒,在地上打滚哀嚎好几天,最后变成一滩水,对不对?”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猛的心脏狂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不知道?”
银辞嘴角的弧度更大了,却带着一丝邪气。
“那正好,我这人最喜欢研究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了。”
话音未落,他的手腕猛地一翻!
谁也没看清他的动作!
“呃!”
猛只觉得下巴一痛,嘴巴不受控制地张开,下一秒,一整碗滚烫的肉汤,就这么被尽数灌了进去!
“咕嘟……咕嘟……”
滚烫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猛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
他想吐,想反抗,但捏着他下巴的那只手,却像铁钳一样,让他动弹不得!
“猛哥!”
阿木等人大惊失色,下意识地就要拔出腰间的骨刀。
“锵——”
一道冰冷的寒光闪过。
陆京怀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他手中握着那柄带回来的战刀,刀锋,正稳稳地架在阿木的脖子上。
“别动。”
“噗通!”
银辞松开了手,猛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倒在地,捂着喉咙剧烈地咳嗽,脸上满是惊恐和不敢置信。
银辞将空碗随手一扔,拍了拍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笑得一脸无辜。
“看,我就说这汤不错吧。”
“既然是猛兄弟一片心意送来的‘赔罪礼’,哪有自己不尝尝的道理?”
“现在,感觉怎么样?”
银辞蹲下身,桃花眼弯成好看的月牙,声音却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有没有觉得……骨头开始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