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啊闻人局长,新手上路,随便打的。”
纪念露出了一个无辜的笑容。
牌局继续。
有了陆京怀的“暗中指导”,纪念的画风突变。
她不再犹豫,不再纠结,每次出牌都干脆利落。
银辞:“陆局,这次的案子,我们异人局可以提供技术支持,但事后的功劳,我们必须占四成。”
陆京怀:“技术我们有,三成。”
纪念啪地打出一张牌:“碰!”
闻人泰:“陆局长,你看,监察会那边也盯着呢,合作对我们两家都好交代嘛。”
陆京怀:“两成。”
纪念啪的又打出一张牌:“杠!”
银辞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了:“陆京怀,你别太过分!一成!不能再少了!”
陆京怀:“可以。”
纪念摸起一张牌,看了一眼,然后“啪”的一声拍在桌上,推倒了自己面前的牌。
“不好意思,自摸。清一色对对胡。”
她笑得眉眼弯弯,将桌上大部分的筹码都揽到了自己面前。
闻人泰的笑容僵住了。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包厢里的气氛越来越诡异。
闻人泰和银辞面前的筹码越来越少。
而纪念面前的筹码,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她从一开始的紧张刺激,到现在的游刃有余,甚至开始享受这种在两个老狐狸眼皮子底下作弊的快感。
纪念感觉自己不是在打麻将,是在进行一场最惊心动魄的地下交易。
最后一局。
“陆京怀,我最后说一次……”
“杠。”纪念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他。
桌子底下,陆京怀的脚给了她一个清晰的信号。
纪念深吸一口气,从牌堆的末尾,摸起了那张杠来的牌。
她看了一眼,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露出一个像偷了腥的猫一样的笑容。
她把牌重重地拍在桌上。
“不好意思了,银队长。”
她哗啦一下,推倒了自己所有的牌。
“清一色,杠上开花,一条龙。”
满桌的绿色竹子,整整齐齐,看起来赏心悦目。
银辞看着那副牌,又看看自己面前空空如也的桌面,笑了。
“纪念小姐,牌品好,牌技更好。今天这顿,我请了。”
纪念看着自己面前堆成小山的筹码,再看看银辞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谦虚得不行。
“哪里哪里,主要还是几位领导让着我。”
“呵呵,小纪同志很有潜力嘛,年轻人,就是要敢打敢拼。”
闻人泰心里却在滴血。
陆京怀在纪念将最后一个筹码收好时,起身,自然而然地接过她那个装满了筹码的包。
“走了。”
对着另外两人点了下头,算是告辞。
纪念跟在陆京怀身后,路过银辞身边时,还冲他甜甜一笑:
“谢谢银队长的款待,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切磋呀。”
银辞嘴角的弧度抽动了一下,“随时。”
等两人走后,包厢里只剩下他和闻人泰。
银辞往椅背上一靠,长长吐出一口气,揉了揉眉心:
“老闻,我是不是眼花了?我今天被一个新手给剃了光头?”
闻人泰叹了口气,慢悠悠地开口:“你没眼花。不过……你真觉得她是新手?”
银辞眯起桃花眼,回想着牌局上的种种细节。
“妈的。”
银辞低声骂了一句,随即又笑了。
“陆京怀这个狗东西,真骚啊!”
……
江城市的另一端。
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唯一的光源来自一台老旧的电脑显示器。
屏幕上循环播放的,正是《光盘行动》节目里,纪念带着饭饭大杀四方,以及云溪谷温泉酒店里,一伙人其乐融融的监控画面。
一个女人坐在屏幕前,她五官模糊,只能依稀辨认出眼睛和嘴巴的轮廓。
她就是被苏清夺走了脸和身份的,真正的林安安。
她的眼中没有泪,只有烧尽了一切之后,沉淀下来的,最怨毒的灰烬。
屏幕上,狐狐对着镜头甜笑,饭饭往嘴里塞着食物,火火酷酷地站在一边……
每一个幸福的瞬间,都像是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她的眼球,刺入她的大脑。
“凭什么……”
沙哑、破败的声音从她喉咙里挤出来。
“看到了吗?安安。”
一个温和的男声,从旁边的通讯器里缓缓流出。
“她们是那么的幸福。”
“人们喜欢她,孩子们爱戴她,连那个高高在上的萧少爷,都像条狗一样围着她转。”
林安安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不……”
“她们都该死!所有长得好看的人,所有过得幸福的人,都该死!”
通讯器那头,传来一声满意的轻笑。
“很好。”顾夜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赞许,
“这才是你该有的样子。”
他顿了顿,用一种蛊惑的语气继续。
“去吧,我亲爱的‘嫉妒’。你的怨恨,就是你最强的武器。”
“告诉他们,幸福,是一种原罪。”
林安安缓缓闭上了那双可怖的眼睛。
一股肉眼无法看见的黑色能量,如同墨汁滴入清水,从她身上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
它要寻找所有人心中的缝隙——
然后。
撕成碎片!
——
回去的车上。
纪念把那堆厚实的筹码换成的现金,一张一张地数着,指尖划过钞票的触感,带来了最原始的快乐。
她小脸泛红,兴奋劲儿还没过去,一向懒得说话的她,此刻像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
“你是没看到银辞最后那张脸,帅是真帅,绿也是真绿!”
“太好笑了!他肯定没想到,我一个麻将小白,能赢!”
纪念扭头看向驾驶座上的男人,眼睛亮晶晶的,像装了漫天星光。
“陆局,我跟你说,赢钱的快乐,是实实在在的快乐。”
“但是,赢银辞那种长得好看又嚣张的男人的钱,那就是双倍的快乐!”
陆京怀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城市流光溢彩的霓虹灯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滑过,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嘴角,极轻微地向上扬起了一个弧度。
车里很安静,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和引擎的轻微嗡鸣。
“不过说真的。”
“你是怎么做到一边跟他们唇枪舌剑谈条件,一边还能记住牌,顺便指挥我的?”
这简直是八核处理器才能干出来的事。
“陆局,你太厉害了!你是不是会读心术啊?”
陆京怀开着车,难得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纪念完全没察觉到这声回应里细微的情绪变化,
“真的,我刚才紧张死了,手里的牌乱七八糟,根本不知道打哪张。全靠你了!陆局,你技术真好!”
吱——
轮胎和地面发出一声轻微的摩擦声。
陆京怀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几不可查地动了动,他侧过头,深邃的目光在霓虹光影中落在纪念的脸上,声音比夜色还要低沉几分。
“嗯。”
又是一声单音节的回应。
纪念终于感到了一丝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她眨了眨眼,为了避免误会,赶紧补充说明道:“我是说……打麻将的技术!”
车厢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有引擎平稳的运行声。
过了足足两秒,陆京怀用一种陈述事实般的平淡语气,不紧不慢地开口。
“我其他技术,也很好。”
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