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转笔转得手指发酸,正要放下,余光瞥见一抹身影,他即将叫停的动作立刻又重新启动。
楚明轻手轻脚回到座位坐下。
左边的视野被江淮晃得晕乎乎的。
“这三道,”江淮把笔慢慢停下来,笔头点在他习题册的第8、9、13题,说:“做。”
楚明微微抬手,见黑板上大马猴并没有写明要做什么作业。
他轻点头:“谢谢。”
江淮嘴唇勾了一下:“嗯。”
下课铃打响时江淮身子微偏,右手搭在楚明椅背上,凑过去小声问了一句:“你又去挨批评了?”
楚明笔尖停在纸上,停出个墨色圆点。
他回答:“……没有。”
“那你干嘛?”江淮看着他:“我只挑过历史老师和班主任的火,谁批的你?”
楚明说不出口:“……”
能说是你妈吗?小狼崽子江狗屁。
“沉默在我这就是默认,”江淮拧眉说:“你不说我去找他们问。”
说着他就要起身,楚明情急之下只能抱住他的胳膊。
江淮垂着眼看他:“你说。”
楚明目光微颤,他知道教室里有监控用于巡查课上睡觉学生,于是他拉着江淮的手腕往自己校服衣兜旁放。
“你有毛病吧?”江淮被他这间谍见面似的姿势动作弄得发懵,没等他拉着自己手腕半天对不准兜,直接伸进他兜里。
手机。
江淮拧着的眉稍有舒展:“去偷你手机了?”
“……”楚明轻摇头:“你的。”
“你从哪偷的我手机?”江淮把手从他兜里掏出来:“哪个傻逼跟你说我手机在办公室里的?你他妈又被人当枪使了。”
楚明在心底畅快地叹了叹气,叹完才说:“你不认路,马老师让我帮你取一下,你爸妈寄到学校门卫室的。”
江淮眉眼转冷:“哦,送你了我不要。”
楚明:“……”
他倒是想要,但这个连亲妈都解不开的密码他又有什么办法?
“兄弟你不是上课就吵着要上厕所怎么还不去?”赵逵逵走到过道这边:“我创造偶遇机会创造四五分钟了结果回头你还在跟你同桌聊。”
江淮手仍搭在楚明椅背,闻声挑眉:“等我干嘛?要我给你把吗?”
赵逵逵:“……”
他向来八风不动看不出表情当然原因不在于他情绪稳定而在于皮肤太黑,但今天面上就跟初春融化的冰河表面似的破碎不堪。
但很快破冰面重圆,他甩起巴巴掌:“兄弟你说话太他妈劲儿了!”
“滚蛋,”江淮手指微曲敲了下楚明的背:“一起?”
楚明现在对厕所还浅浅有些不耻的回忆,他轻声说:“……我先保洁。”
江淮听到他这话才发现原来已经放学了。
教室里只稀稀拉拉留下几个在做作业的学生。
他轻顿:“我帮你。”
赵逵逵猛男震惊:“哥们,你这就对我爽约了?”
江淮看着他,眉眼带着些天然的冷酷:“刚没约你。”
“渣男,”赵逵逵重重地摇了几下头:“我要是楚明我今晚就连夜搬座位。”
江淮轻呵一声:“傻逼假设。”
赵逵逵今日成功连续打卡“神经病”“傻逼”荣誉称号,硕果累累地转身走出教室,背影带着走出中国走出亚洲走向世界的自豪与骄傲!
放学保洁工作总体还算轻松。
扫地、倒垃圾、擦黑板、誊抄明日课表。
江淮主动承包最后两项工程,黑板上满是公式、图形的板书,他擦完时头发尖上都沾着白色灰沫。
楚明途经讲台时看了他一眼:“……”
傻逼。
但该说不说江淮的粉笔字挺好看的,是那种别人会留言“我以为长大就会自动写成这样”的类型。
笔锋凌厉、有骨有形。
可惜……楚明轻轻拧眉,提醒:“明天周四。”
“嗯?”江淮顿了下:“我操|我以为明天周五,时间过这么慢的吗?”
楚明:“……”
他看着江淮走到黑板旁白墙上贴着的课程表前,食指戳在星期四的字眼上并往下滑,看清楚后立刻走回来擦掉重写。
竟隐隐从他身上看到了一个词。
傻。(没有逼的后缀)
-
江淮自小拥有的第一辆自行车便是单座的。
他侧着坐到后座,手半撑在楚明腰侧,不太习惯地给脚找到支撑点。
今天外面没人蹲他,江淮从楚明后背中抬起头来,温和的夜风拍在脸上,他莫名心情不错。
“诶!”江淮搭他腰侧的手轻轻拍了拍。
楚明轻颤,连忙应道:“嗯?”
江淮问:“你这后座之前载过别人吗?”
楚明握着车把手有片刻的怔愣,但行车安全他还是谨记心间,没让自己轻易游神,认真地目视前方。
没听到回答,江淮又拍了拍他的腰:“问你呢?”
楚明说:“载过。”
江淮追着问了句:“谁?”
楚明轻顿后说:“我爷爷,奶奶。”
江淮再问:“没了?”
楚明不太理解他这个问题的意义何在,但还是如实答道:“……没了。”
“哦,”江淮忽地一笑,他拍拍楚明的侧腰说:“你载人技术不行,没去祸害别人挺好的。”
楚明:“……”
自行车又停在那小区门口,江淮被单独扔在外面,起身伸了个懒腰。
这回他看清小区名字了,叫“城屿·城”。
进到沙县小吃坐下,老板看起来没有记性但居然还记得他。
老板走回来,稀奇脸:“同学你又来吃馄饨啊?”
江淮轻轻点头:“今天不吃,来杯水吧。”说着他把两元纸币放到餐巾纸盒上。
老板给他倒了杯可乐。
江淮叼着纸杯转身看向对面小区,“老板,能在这写会作业吗?”
“写你的,不让我写就行。”老板爽朗地说。
江淮很轻地笑了声,“明天来写,今天没带。”
“……哦,我们店11点打烊,”老板说:“比一般沙县小吃晚得多。”
江淮问:“为什么?”
“学生多,回家晚,”老板说:“给他们留口热乎的。”
江淮叼着纸杯环视空无一人的店内:“有人吗?”
老板苦楚地笑着:“……这不偶尔才守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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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像你这样的。”
江淮笑了笑。
楚明出来时直奔这边而来,推着自行车走到店门口,正要喊人江淮就转过身来。
手里端着个纸杯。
江淮走过来把纸杯塞他手中,跨到前座握住车把手,说:“先上车。”
“哦。”楚明坐上去,什么也没扶,稳如泰山,他看着纸杯里月白色的液体,问:“这是什么?”
“豆奶,”江淮驶入非机动车道,“热的。”
楚明抿了一口,一言难尽。
“不好喝也端着,”江淮就跟背上长眼睛了似的。
楚明含泪再抿一口,违心地说:“……挺好喝的。”
-
洗漱完江淮直奔卧室而去,楚明洗完澡穿戴完整后敲了敲门。
江淮喊道:“进。”
楚明从门口探出半个脑袋:“我拿一下作业。”
“在这做,”江淮坐在床上边按摩小腿边说说:“客厅没空调。”
楚明推门进来并轻声合门。
他把书桌上的几张试卷叠好,在犹豫听他的在这做还是出去。
江淮瞥他一眼:“做呗,错再多我也不笑话你。”
楚明:“……”
他拉开书桌前的椅子慢慢坐下,把空白试卷摊开,往耳朵里塞上耳机后开始专心听听力。
没等“conversation 1”播出,耳机被指关节极其克制地一敲。
暂停了。
楚明懵然地抬了下眼。
江淮不知何时站到他面前,垂眼说:“你外放,我听听看。”
楚明:“……”
十秒之后英语听力回荡在狭小的卧室里。
楚明专心致志地勾着题干写写画画最后在选项字母上打个对勾。
江淮回到床上边听边按压微曲的双腿。
等21分钟的听力录音播放完毕,他轻拧眉说:“你下回戳个2倍速吧,太磨叽。”
楚明:“……”
楚明把卷子翻到后面,从阅读D篇开始往前倒着做。
刚才做听力时他借那些无关轻重的规则朗读和二次播放时间把语填和改错做完了。
半个小时后他开始对答案。
稍后些江淮去客厅接了杯水喝,喝完他新接一杯进卧室递给楚明。
视线落在他卷面时轻挑眉,一手撑在桌沿,一手搭在椅背,他轻抬下巴:“这就是你平时的字儿?”
楚明左手端着水杯在喝,右手在腿上玩笔。
江淮的声音落在耳边,右半边身子都跟震麻了似的微微发热。
他继续喝水,用鼻音回应:“嗯。”
江淮看着叠在最上面的语文试卷,上面写着半片作文构思,论点分论点和掐头去尾的简写版名言事例。
字是那种特别随性的类型,楷体纸上半行半草的洒脱与散漫。
江淮目光转到楚明的脸上,看着他专心致志地看着水杯里的透明水。
“不是都说字如其人?”江淮说。
楚明微微掀起眼皮看向他:“嗯。”
他现在几乎是被江淮圈在书桌和座椅之间的,有种怎么也逃不出去的压迫感。
江淮微微压低些问:“那怎么,你不是你的字那样自由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