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棠拧开收音机,里面正播放着本地新闻,主持人用带着口音的普通话说着
"近期多地出现反常气候,专家建议市民减少外出",
她撇撇嘴,伸手把音量调小了些。
"还专家建议呢,现在的专家说的话能信吗?"
她对着空气嘟囔了一句,打了把方向盘拐进路边的服务区。
这地方看着像个临时加水点,只有一间孤零零的小平房,门口堆着几个蓝色的大水桶。
顾棠刚停稳车,就听见一阵吵闹声。
她推开车门探出头,只见三个半大的小子正围着路边的草丛扔石头,嘴里还嚷嚷着"打疯狗""打死它"。
"喂!你们干什么呢?"
她皱着眉喊了一声,踩着拖鞋就跑了过去。
走近了才看清,草丛里缩着一只老黄狗。
瘦得只剩一把骨头,黄色的毛纠结成一绺一绺的,沾着泥和草屑。
它的右前腿不自然地蜷着,像是受了伤,听见石头砸过来的声音就瑟缩一下,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鸣。
顾棠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就在她的手快要碰到狗背时,一股清晰的情绪顺着指尖涌了过来。
不是疼痛,而是一种混杂着恐惧和求生欲的强烈意念,像个溺水的人在拼命抓浮木。
"疼...想活..."
这念头撞得她指尖发麻。
她猛地回头瞪着那几个半大孩子,声音陡然拔高:
"你们家长没教过不能欺负小动物吗?这么大的孩子了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那几个小子被她吼得愣了愣,其中一个留着寸头的男孩梗着脖子喊道:
"它是疯狗!昨天还咬了我家鸡呢!"
"咬鸡你就能打死它?"
顾棠把黄狗往身后护了护,这才发现它的右前腿上有一道挺深的疤,像是被什么东西划的,已经结了痂,
"再说了,它这样子像是能咬动鸡的样子吗?怕不是被你们追得慌了才反抗的吧。"
她一边说一边从房车的储物格里翻出早上没吃完的面包,蹲下身小心翼翼地递到黄狗嘴边。
手指碰到它下巴的那一刻,那股"想活"的意念更强烈了,还夹杂着一丝微弱的感激。
黄狗警惕地嗅了嗅,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试探着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指尖,然后猛地叼过面包狼吞虎咽起来。
顾棠看着它吃东西的样子,心里忽然软得一塌糊涂。
"行了行了,你们快走吧,再让我看见你们欺负它,我就找你们家长去。"
她扬了扬下巴,把那几个孩子轰走了。
等周围安静下来,她才仔细打量这只狗。
看牙口估计得有个七八岁了,算是只老狗了,右前腿的伤像是旧伤,走路一瘸一拐的。
她摸了摸它的头,轻声说:
"你跟我走吧?我那儿有吃有住,保证没人欺负你。"
黄狗像是听懂了她的话,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心,尾巴有气无力地摇了摇。
顾棠笑了,从房车里拿出之前买的渴望狗粮,倒在一个干净的塑料盆里:
"先吃点好的,吃饱了跟我走。"
这狗像是饿了很久,把一盆狗粮吃得干干净净,连盆底都舔了好几遍。
顾棠收拾东西的时候,它就安静地蹲在旁边看着,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恐惧,多了些依赖。
"你这腿是怎么回事啊?"
顾棠蹲下来想看看它的伤口,指尖刚碰到它的腿,就感觉到一阵熟悉的刺痛感,还夹杂着一丝被抛弃的委屈。
她心里咯噔一下,看来这狗以前是有主人的,不知道怎么就变成流浪狗了。
"算了,不说这个了。"
她揉了揉黄狗的耳朵,
"以后你就叫阿黄吧,跟着我,保证饿不着你。"
阿黄像是应了一声,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胳膊。
顾棠本来想直接开车去南宁,现在多了个阿黄,只好先找个宠物医院。
她在导航上搜了半天,才找到一个离得不远的小镇上有宠物医院。
"医生,你帮我看看它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病。"
顾棠把阿黄抱到诊疗台上,这狗看着瘦,抱起来还挺沉的。
医生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戴着老花镜,翻了翻阿黄的眼皮,又摸了摸它的腿:
"老狗了,营养不良,腿上是旧伤,估计是被车撞过,没好好治。身上还有些跳蚤,得好好清理一下。
"
他一边说一边准备针管:
"老狗难养熟啊,尤其是这种流浪过的,戒备心重得很,待会儿打针估计得挣扎。"
话音刚落,就见阿黄乖乖地趴在台子上,一动不动地看着顾棠,别说挣扎了,连哼都没哼一声。
医生愣住了,推了推老花镜:
"嘿,这狗通人性啊,还知道你是为它好。"
顾棠心里暖洋洋的,伸手摸了摸阿黄的头:
"它叫阿黄,以后就是我家的了。"
给阿黄洗完澡、打完针,天都黑透了。
顾棠把它抱回车里,找了条旧毯子铺在地板上:
"今晚你就睡这儿吧,委屈一下。"
阿黄倒是不挑,蜷在毯子上没多久就打起了呼噜。
顾棠躺在后面的小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坐起来刷手机。
微博上已经有不少人在说各地的反常现象了,有人说北方下了冰雹,有人说南方的树长得特别快,还有人发了视频,说自家的宠物突然变得很奇怪。
"看来不止我一个人感觉到不对劲啊。"
她喃喃自语,心里的不安又加重了几分。
正看着,忽然听见车底下传来呜呜的声音。
顾棠探头出去,只见阿黄站在月光下,对着月亮低吼着,尾巴竖得笔直。
她心里一动,这狗该不会是察觉到什么了吧?
"阿黄,回来睡觉了。"
她喊了一声。
阿黄转过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月亮,最后还是摇着尾巴钻回了车里,趴在毯子上,眼睛却一直盯着窗外。
顾棠躺回床上,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行程。
南宁的水果便宜,得多囤点水果罐头;
沿海城市的海鲜多,可以买点冷冻的;
草原上的牛羊肉不错,正好可以风干了存着。
她要绕着中国走一圈,把能想到的物资都囤齐了,然后回云南的农扬,安安心心地等着那所谓的"生态潮汐"。
"放心吧阿黄,有我在,肯定不会让你再受苦了。"
她看着副驾驶座上熟睡的阿黄,轻声说道。
第二天一早,顾棠被一阵舔舐声弄醒了。
睁开眼,就看见阿黄正蹲在床边,伸着舌头舔她的手。
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正好落在它毛茸茸的头上,看着格外温顺。
"醒啦?"
顾棠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走,咱们去南宁囤货去,顺便带你看看海。"
阿黄像是听懂了,摇着尾巴在车里转了两圈。
顾棠发动房车,看着导航上的路线,心里充满了干劲。
她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但她知道,只要有足够的物资,有阿黄陪着,不管什么困难她都能扛过去。
车子缓缓开出小镇,朝着南宁的方向驶去。
顾棠哼着歌,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看看趴在副驾驶座上的阿黄,心里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