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战甲升级,那钱能是小数目吗?就算他只是中型舰,作战人数也总有小几百。”
“别慌,母妃,我不傻,好歹给他们升升就行了,我看他们穷得叮当响,战甲估计都是老款,花不了多少钱。再说了,不是您教我的吗,钱能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
楚云棋懒洋洋躺在向恒安排给他的休息室里,嘬着乏味但聊胜于无的军用营养液,有一搭没一搭跟视频那头的母亲分辩。
“他要是只求钱财,倒确实是好事。”贺妃在视频那头沉吟。
她已年近六十,但蓝星人平均寿命一百五十岁,百岁才见衰老,六十岁的贺妃身段玲珑,皮肤紧致,要不是双眼颇多斟酌谋算,根本看不出她已经生有楚云棋这么一个成年儿子。
楚云棋不耐烦听她左量右算,吞下一口营养液,有些不耐烦道:“他就是穷的,逮倒贺乐言这棵摇钱树,就想霸着捞点儿东西。”
“不一定那么简单,这些年贺家没给他什么助力,他能爬到现在的位置,心思没那么浅。”
“我看也没您想的那么深。总之您跟贺家说让贺思远别来掺和,把我当教父这事儿落定了,他也就没法儿到处伸手了。”
“我跟贺家说?说了他们就会听吗?”贺妃眉间闪过愁绪,“你也这么大人了,什么时候能多动动脑子?”
“是母妃您想得太多。您是皇妃,我是皇子,贺家跟咱们在一条船上,以往不也都唯母妃命是从吗?”
“唯命是从?那是因为我从不提真正为难他们的要求!”说到后面,贺妃猛然冷下脸,话像支箭,隐含着楚云棋不懂的忿恨,像要朝谁射去。
不过,眨眼间,她又恢复了和缓:“棋儿,你要记住,没了我们母子,贺家还是贺家。没了贺家,我们就不是我们了。”
这是什么话?没了贺家,他也依然是父皇喜爱的皇子。何况贺家拥兵自重,父皇对他们可不是面上看起来那么信赖,没了贺家,说不定对他反还更好呢。
这话在脑子里过了一圈,楚云棋并没有说出来,说也没用,白让母妃揪住他又一顿说教。
“那您跟父皇说,这种小事,让父皇下道旨不就得了。”
“胡说,在你眼里是小事,在你父皇眼里可不一定。而且你父皇啊,这种时候,最喜欢拢起袖子看戏。”
越说越玄乎了。
“行了我知道了,那这事儿从长计议好吧?您非让我跑这一趟,现在我人也送了,事情也说了,可以回去了吧?这破地方什么东西也没有,无聊死了。”
“不行。”视频那头,贺妃几乎想都没想,一口否决。
楚云棋静了下,坐直身体:“您真让我耗在这里啊?”
“我说过,那孩子在哪儿,你就在哪儿,这点儿诚意,总还要拿出来。”贺妃说着,拿起剪刀,施施然修剪起花瓶中的花枝。
“我堂堂皇子,愿意做他的教父,这还不够有诚意?”
“就算他天分高,也犯不着这么捧着他吧?治疗系金贵,但我楚家还不缺!”
“你小点儿声。”贺妃淡淡看他一眼,“母妃不会害你,好处你以后自会明白。行了,母妃还有事,不跟你说了。”
话罢,不管楚云棋反应如何,贺妃单方面结束了通话。
熄掉终端,撤去精神力屏障,她又剪了两刀花枝,唤了侍女进来:“陛下那边,陆院长可做完治疗了?要不要备饭?”
“禀皇妃,这次治疗时间不长,陆院长说有事情忙,陛下已经让他回去了。”
“那倒失礼了。”贺妃仿佛随口说了声,慢条斯理,又拿起了刚放下的园艺剪,修理起自己微乱的思绪。
贺乐言是还小,可她要拉拢的,从来不是贺乐言啊……
*
“陆院长,您慢走。”星河帝国皇宫东华门外,帝国金阙卫卫队长亲自护送陆长青出来,奉帝命手持一把星河紫金伞,替这位遮蔽着午后灼热的日光。
陆长青点头致谢,登上飞车,听通讯器那头的文毅说完话,平静开口:“我知道了,一句玩笑话,跟乐言解释清楚就好。”
“解释了,不过乐言还是有些芥蒂。他太小,我怕他分辨不了真假,把贺指挥官那些吓唬人的话当真。”文毅汇报完,有些迟疑,“院长,咱们就这么把乐言丢在这里,是不是有些不近人情?也许应该等他大一点再送他来。”
“他需要一个安定的家,也需要真正的家人,越早和家人团聚越好。”陆长青说。
“理论上是这样,但……这里地处偏远,又是太空基地,环境远不比星都。”文毅关了窗户上模拟出的蓝星天空,看向外面荒漠般的星海,内心无比纠结。
“星都对乐言是是非之地,于他成长无益。”陆长青答。
“可乐言精神力还不是百分百稳定,在医科院有我们看着更安心。”
“汉河那里有邵英,你是对你师哥不放心?”
“不是。”邵师兄在汉河基地驻点做治疗师,三年前就来了,文毅一时倒把这个忽略了。
“就算是这样,”文毅停了停,仿佛在消化,也像在组织语言,“但是贺指挥官行伍多年,气势浸入骨髓,有些,有些——”
“有些吓人?”
陆长青的声音不缓不惊,宛如山雪融化的水流,潺湲而下,让人大脑一阵清明。
“吓人倒也谈不上。”文毅想起那位指挥官在贺乐言面前手足无措的模样,“我是担心,他和乐言相处不来。”
“那是你不了解他,也低估了乐言。”陆长青又说。
“院长很了解贺指挥官?”文毅不禁问。
飞车中,陆长青停顿了短暂一瞬:“比你多一点。”
“您之前就认识他?”
“认识。一个找我补课、通过后删了我通讯号的师弟。”陆长青平静答。
……这世上还有人主动删您?
不是,那他又是以哪种品格获得了您的信任?
文毅思绪颇乱,总觉得院长还有话没跟自己说透。“院长——”
“既然已经平安送到,你尽快回来,院里还有很多工作。”
“可是乐言还不适应。”
“你留在那儿,他当然不会适应。”陆长青说,平静,但决断如流。
*
“不要!我不要文爸爸走!”
从拉着小小行李箱离开医科院的专属病房到现在,已经过去四十个蓝星时,小男子汉贺乐言一直很坚强。
但是知道文毅要离开的这一瞬,他终于“坚强”不住了,顾不上那么多人看着,死死拽住文毅衣角,红着眼圈,说什么也不撒手。
【心碎了呜呜呜!】
【文医生你好残忍,怎么能把宝宝一个人留下呢!】
【长痛不如短痛,一看你们就是没养过娃、没送娃上过幼儿园的,这时候就得干脆一点。】
【确实,想到我儿子第一天上幼儿园的时候,唉,现在那崽子也快八十了,还没生个孙子给我抱!】
直播好巧不巧赶上分别的场景,看着贺乐言罕见的哭闹的模样,观众都心疼坏了。
文毅自然也心疼,但他知道拖拉只会让贺乐言更难受。他掩下情绪,没有拖泥带水,提醒了一句贺乐言记得他们的约定,把衣角从贺乐言掌心扯出来,转身登上穿梭机。
“文爸爸!”贺乐言伤心大喊了一声,文毅脚步一顿,攥紧了手,加快脚步,身形转瞬消失在登机口。
贺乐言伤心欲绝,小小身体猛地前冲,但又被人紧紧拉住。
宁天抱住贺乐言的身体,他倒是悠着劲儿,贺乐言没感到疼,但感觉自己像个包子馅儿,四面八方都被一张包子皮包裹,怎么挣也挣脱不开。
而那架带他来的穿梭机,已经载着文爸爸,“轰”的一声飞走了。
飞走了……以后没有温柔的文爸爸,只有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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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这些大包子皮了……
轰鸣声遮盖下,贺乐言终于放下了“大孩子”的尊严与包袱,“哇”地放声大哭起来。
“小少爷别哭。”宁天旁边,临时被贺琛指派负责照顾贺乐言起居的一个后勤军官,急忙蹲下身,忙乱无措地哄,“来,看,看这是什么。”
他手上拿着个花里胡哨的风车玩具,试图转移贺乐言的注意力。
转移并不成功。贺乐言睁开眼看了一瞬那玩具,不感兴趣,又闭上眼,继续哭得撕心裂肺……
后勤官急得冒汗,贺琛身后几个军官同样着急,碍于纪律不敢出声,但各个眼睛紧盯着崽不动。
贺琛倒是面色镇定,笔直站着,不过手负在身后,几根义指,焦躁敲动。
敲了一刻,见后勤官哄不好,他终于忍不住上前,半跪下来,尽量让自己声音温和无害:“乐言,文爸爸走了,但是你还有爸爸呢,还有这么多叔叔。”
“不要!”贺乐言哭声更大了,“不要你!不要你们!要文爸爸!要爸比!”
这咋弄?哭得直抖……
贺琛慌张看一眼后勤官,对上对方同样慌张的眼神。指望不上……
贺琛当机立决,从后勤官手上拿过风车:“乐言你看这个,五颜六色,多好玩——”
“真行,这整个太空港都没风,你偏整个风车。”一道凉薄的嘲讽响起,楚云棋出现在引桥上,在众军官投来的视线下,他傲然挤开他们,看向哭闹的贺乐言,忍着肉麻道,“乐言,乖,别怕,表叔还在这儿呢。”
他说着,弯下腰,向贺乐言伸出手。宁天看向贺琛,在后者眼神暗许下,绷着脸放开了些手臂,让楚云棋可以接近贺乐言。
贺乐言哭声果然小了些。
有戏。楚云棋一高兴,也不嫌弃贺乐言哭声吵了,伸手向他捉去,是真打算把他抱起来。不料他刚碰到贺乐言一片衣角,那孩子往后一闪,躲到宁天身后,让他抱了个空,哭声还更大起来:“要文爸爸!”
楚云棋皱了皱眉。
【三皇子也不灵?】
【可怜崽崽,昨天三皇子差点把他扔掉呢。】
【三皇子致歉了,说他是重度洁癖。】
【那也不能扔崽啊,反正是不靠谱,唉,我们崽真是孤立无援啦!呜呜呜好心疼!】
“太可怜了,太残忍了。”发现贺乐言确实不要他抱,楚云棋自语似的说着,站起来,看向贺琛,“表哥,乐言这么小,跟你又不熟,你强留他在基地,对他——”
强留?贺琛眯了眯眼,故技重施,又一次大声打断楚云棋的话:“哎呀,怎么打嗝了!”
贺乐言是真在打嗝儿。小身体嗝儿得一抖一抖,看起来分外单薄,一边嗝儿一边还哽咽:“要文爸爸……嗝儿……要爸比……嗝儿……”
“快,快拿水来!”后勤官招呼士兵,于是有人奔忙递水,有人给贺乐言拍背,还有人摸手帕给他擦眼泪,一圈官兵,不知不觉把楚云棋挤到一边。
哦,还有一头不知何时出现的大狼,和楚云棋一道待在官兵外围,焦躁盯着圈内,身上冒的寒气,让楚云棋脸色发青,四肢发僵。
【是它,怎么又出来了?!】直播间有人惊呼。
“收起来。”向恒拉了下贺琛,轻声提醒。
贺琛不知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他盯着贺乐言不停打嗝儿、看着很是难受的小身体,点点头,忽然上前一步,伸手,捏合了贺乐言的上下颚。
收起来了。
持续了很久的“嗝儿……”“嗝儿……”声,止住了。
空气忽然安静。
没注意所有人那惊愕的神色,贺琛跟贺乐言湿润的大眼睛对视上,露出个半是慈祥、半是羞怯、细看还带一点讨好、但综合起来十分吓人的笑容。笑了好一会儿,他松开了手。
“哇!”“嗝儿!”更大的哭声,和更响的嗝儿声,响彻太空港,穿透这宇宙中的不毛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