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此事……已非人力可挽。”
闻仲太师上前一步，声音嘶哑。他额上第三只神目开合，却只能看到一片混沌的天机，以及那笼罩在朝歌上空，由数位圣人联手布下的无边杀劫。
“那伯邑考性情大变，定是被邪祟附体，恐是圣人手段。”
“截教虽愿与大商共存亡，可若四圣齐出……教主他……”
闻仲没有再说下去，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通天教主再强，也挡不住四位同级别的圣人联手。
朝臣们噤若寒蝉，帝辛在殿中焦躁地来回踱步，感觉有点懵逼，怎么一片形势大好，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四面楚歌，莫过于此。
突然，他停下脚步，赤红的眼中闪过最后一丝光亮。
“孤……孤去找王叔！”
“王叔洞悉万物，必有办法！”
……
小院里，岁月静好。
苏阳正坐在那棵歪脖子树下，一手执黑，一手执白，自己跟自己下棋，玩得不亦乐乎。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他一抬头，就看见自家那个不成器的侄子“阿寿”，正满头大汗、一脸死了爹妈的表情冲了进来。
“叔！叔！不好了！出大事了！”
帝辛一进院子，就带着哭腔喊道。
苏阳眉头一皱，放下了棋子，有点不高兴。
“咋咋呼呼的，成何体统？”
“天塌下来了？”
帝辛喘着粗气，一肚子苦水终于找到了倾泄口。
“叔！天真的要塌了！”
“西岐那个姬昌，联合了八百多个地头蛇，在孟津开了个会，现在要带人打过来了！”
“朝歌城里人心惶惶，都说那个昏君要完了，生意都没法做了！”
苏阳听完，愣了一下，随即感觉有些好笑。
“就这？”
他又拿起一枚棋子，随口问道：“他们凭什么造反？总得有个理由吧？”
帝辛脸色更加难看，声音都在发颤：“他们说……说有昆仑山的神仙在背后撑腰，说什么是天命所归！”
啪。
苏阳手中的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然后抬起头，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帝辛。
“阿寿，你是不是最近话本看多了？”
“昆仑山的神仙？这世界上哪有神仙？”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信这个？那是西岐那边扯淡，吹牛逼呢！目的就是为了吓唬人，动摇那个昏君的军心。”
“我跟你说，这就是典型的认知战！那个昏君要是信了，那才是真的蠢，自己就把自己吓死了！”
啊？
帝辛被这番话说得一懵——
没有神仙？
真的假的，你不就是大仙吗？
叔，都什么时候了？
还要装吗？
他还没从这层震撼中回过神来，又听苏阳继续说道。
“再说了，大商现在不是国富民强吗？西岐那边拿什么打？靠吹牛吗？只要自己不被忽悠瘸了，稳住阵脚，怎么打都是赢！”
帝辛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了，他下意识地将另一个巨大的困惑说了出来。
“可……可是叔，这次领兵的，是西岐的大公子伯邑考。朝歌城里都传言，说他跟变了个人似的，手段极其诡异狠辣……”
“伯邑考？”
苏阳这下是真的有点惊讶了。
在他的印象里，这伯邑考不是个大孝子吗？温文尔雅的，怎么会干造反这种事？
不过，他转念一想，忽然就想通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明白了！”
他指着帝辛，一副“你太年轻”的表情。
“这不就是骗子的高级玩法吗！”
“你想啊，所有人都知道伯邑考是个好人，是个孝子。现在西岐要造反，名声不好听啊。怎么办？”
“他们就把伯邑考推出来，用他的好名声来压倒那个昏君！”
“就是认知战嘛！”
“这叫反向操作，是骗鬼的把戏！目的就是为了把水搅浑，让大家分不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轰！
帝辛的脑海中，仿佛有亿万道雷霆同时炸响！
他呆呆地看着苏阳，整个人如遭雷击，醍醐灌顶！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苏阳看他还在发呆，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既然知道他们是骗子，还怕什么？直接派兵把他们打回去不就行了？跟骗子有什么好啰嗦的。”
“行了行了，别在这杵着影响我下棋了，多大点事。”
帝辛听到这话，身躯剧震。
他看着苏阳那云淡风轻的侧脸，心中的所有迷茫、恐惧、绝望，在这一刻，被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情与战意彻底冲散！
对啊！
王叔说得对！
管他什么圣人阴谋，管他什么惊天骗局！
孤乃人皇，身负人族气运！
孤有截教万仙相助，有无数忠臣良将！
最重要的是，孤的身后，站着王叔！
我怕什么！
干就完了！
“侄儿……明白了！”
帝辛对着苏阳重重一拜，眼神中的颓唐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与杀伐果断！
“叔，您继续下棋，侄儿的店铺不关了！”
“继续开！”
……
龙德殿内，死寂的氛围被帝辛带回的万丈豪情冲得支离破碎。
他大步流星，眉宇间的颓唐与绝望被一种近乎狂热的战意取代，犹如脱胎换骨。
“国师！教主！”
帝辛目光灼灼地看向闻仲，以及闻仲身后那道模糊不清，却散发着无尽剑意的圣人虚影。
“王叔已有法旨！”
“先生如何说？”
通天教主也非常紧张，因为他对最近的事态还是有点不理解。
“王叔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帝辛复述着苏阳的话，语气铿锵有力。
通天教主闻言，微微颔首。此话虽是至理，却也只是凡俗间的道理，似乎……并无玄机？
然而，
帝辛接下来的话，却让这位截教圣主的元神都为之一震。
“王叔还说，西岐搞的这一切，叫……认知战！”
认知战？
这是何物？
通天教主活了无数元会，听遍了三千大道，却从未听过如此新奇又古怪的词汇。
他身为圣人，天道之下，万事万物皆可推演。
可“认知战”这三个字，却像笼罩在无尽混沌中的谜团，他竟丝毫推算不出其根脚来历。
大道至简！
越是如此，越说明这三个字背后，蕴含着他无法想象的恐怖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