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行虽为借马车,但更紧要的是先向村长说明张远的情况。
这个张远,放着好好的采药活计不干,偏要大半夜往山里跑着抓蛇?
万一碰上毒蛇出了事,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想到这里,王恒的脚步又加快了几分。
他叩响了村长家的木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张爱民见是王恒,脸上立刻堆起笑容:“哟,王恒啊,有事?”
“张远让我给送回来了。”王恒开门见山,说完便紧盯着村长的表情变化。
张爱民先是一怔,随即竟失笑道:“知道了。”
这反应倒让王恒有些摸不着头脑:“您……不好奇是为什么?”
“唉,”张爱民摇摇头,端起桌上的茶碗抿了一口,“刚才张家院子里闹得鸡飞狗跳的,我家离得又不远,啥都听见了。”
他放下茶碗,长叹一声:“既然那小子不想好好干,以后也别去了,随他折腾吧。”
王恒立刻听出了弦外之音,这次让张远去挖半夏,完全是看在他王恒的面子上。
如今张远自己作死,往后有什么好差事,村长怕是再也不会想着他了。
见村长如此明事理,王恒心里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他最怕遇到那种不讲理的主儿,明明是自己不争气,反倒怪别人断了财路。
“张远的事就这么着吧,”王恒继续说到,“其实我这次来,主要是想借马车。”
张爱民闻言,随手取过一张纸条,龙飞凤舞地写了几笔,递了过来:
“拿去吧。说起来这事还是我的不是,你要不要补个人?我可以帮你物色。”
王恒连忙摆手:“不用了,九个人挖的半夏就够我忙活好一阵子了。”
张爱民点点头:“那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王恒道过谢,拿着字据往马棚走去。
将字据交给老孙头后,他熟练地牵出一匹枣红马。
今天要去接二哥他们,自然没空去捕鱼卖。
反正最近卖鱼的摊贩太多,也赚不到几个钱。
“驾!”王恒轻抖缰绳,马车“咯吱咯吱”地驶出村口,扬起一路轻尘,朝着镇子的方向疾驰而去。
……
……
马车缓缓驶入小巷,最终停在了王建设家的门前。
今日的木匠家格外热闹,左邻右舍都探出头来张望。
有人知道他们是要回村给三弟帮忙,也有人不明就里。
但在这条小巷里,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街坊们好奇的目光。
王建设早已收拾妥当,听到马车声便拎着大包小包迎了出来:“三弟来了!我先把这些放车上。”
“我来搭把手。”王恒拴好马匹,跟着二哥进屋帮忙。
虽然只是暂住,但换洗衣物、日常用品一样都不能少。
好在村子离镇子不远,王建设带的行李也不算多,两趟就搬完了。
二哥二嫂带着小侄子王平坐在马车后厢,王恒轻抖缰绳,马车“咯吱咯吱”地驶出小巷。
身后,邻居们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今年王木匠回去得真早啊!”
“可不是嘛,往年都是九月初才回村收稻子,这次怎么……”
“还专门有马车来接,排扬不小啊!”
知情的李婶神秘兮兮地插话:“听说是回去帮他弟弟弄什么半夏……”
“半夏?”有人不解地问,“供销社不是不收这玩意儿吗?他弟弟能卖给谁?”
李婶招招手,压低声音:“我可见过那小子好几回,跟供销社的王洪军熟得很呢!”
这话一出,街坊们顿时炸开了锅。有人半信半疑:“真的假的?你可别糊弄我们。”
李婶不紧不慢地讲述着自己的见闻,而此时的王恒,正专注地驾着马车,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成为镇上茶余饭后的谈资。
马车驶过青石板路,穿过热闹的集市,朝着下沙村的方向渐行渐远。
刘玉兰正在院子里翻晒半夏,忽然听到远处传来“嘚嘚”的马蹄声。
她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匆匆洗了把手,随手在衣襟上擦了擦,就三步并作两步往院门口跑去。
“娘!我回来了!”还没等马车停稳,王建设就探出半个身子,朝母亲用力挥手。
刘玉兰眼眶一热,嘴角却不由自主地扬起。
虽然每年都能见上几面,但哪个母亲不想天天见到自己的孩子呢?
当年是她最支持老二出去闯荡,如今看着儿子风尘仆仆的模样,心里又忍不住泛起酸楚。
王恒看着这一幕,不禁想起前世孤身一人的日子。
那时的他,连个能说知心话的亲人都没有。
这一世已经改变太多了,他忍不住感慨。
马车稳稳停在门前。王建设利落地跳下车,转身小心翼翼地抱下小侄子王平。
见妻子陈冬梅要下车,他赶紧伸手搀扶:“慢着点。”
一家人在院门口团聚,谁也没急着去搬行李。
“娘。”
“回来就好。你三弟的事,还得你多费心。”刘玉兰的声音有些哽咽。
王建设拍拍胸脯:“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这时,王丽娟从门后探出脑袋,俏皮地眨眨眼:“二哥!嫂子!”
“我们家丽娟又漂亮了!”陈冬梅笑着夸道。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安顿好行李,王恒去还了马车。
回来时,发现二哥二嫂已经接手了晾晒半夏的活计。
二哥在自家院子忙活,二嫂则去了大嫂家帮忙。
第一批半夏的毒性处理已经完成,就等着晾干收好了。
王恒盘算着,后天一早去收第二批半夏回来时,才是真正忙碌的开始。
不过有了二哥二嫂帮忙,院子里的人手总算勉强够用了。
经过实践,大家的手法也越来越熟练,效率肯定会越来越高。
王恒站在里屋门前,整个院子都已经铺满了半夏。
这些天天气不错,万里无云,正是晒半夏的好时节。
他只求这天气能多持续几天,等把这批半夏搞完,自己的小金库可是要得到质的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