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起床吃饭啦!”王丽娟小跑进屋,伸手推了推还在酣睡的王恒。
“唔……来了。”王恒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这才慢悠悠地爬起来。
走出房门,院子里已经摆好了饭菜。
大哥王建国一家也在,正围坐在桌边,想来是都好奇昨晚山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王恒坐到自己的老位置,看着桌上的饭菜,眼睛一亮,红烧野猪肉、清蒸河鱼、炒青菜,还有香喷喷的白米饭!
难得一家人聚得这么齐,当然要吃顿好的。
努力赚钱不就是为了让家人过上好日子吗?
望着热热闹闹的饭桌,父母健在,大哥大嫂和睦,小妹活泼,王恒心里涌起一股久违的温暖。
他刚端起碗筷,老爹王仁洪就忍不住问道:“昨晚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还惊动了县里的警察?”
“事情是这样的……”王恒简明扼要地讲了一遍。
略去了血腥的部分,毕竟侄子侄女还在桌上吃饭,那些同伙相残的细节实在不适合讲。
“陈二狗这个白眼狼!”王仁洪一听就火了,筷子“啪”地拍在桌上,“明明是你救了他,他反倒想害你?!真是个畜生!”
王恒笑了笑,安抚道:“不过曹所长说,过几天镇里要给我表彰,听说县里可能还有奖励。”
王恒轻描淡写地说出这话,饭桌上原本热闹的碗筷声骤然一静。
“啥?!”王建国手里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瞪圆了眼睛,“老三,镇里真要给你表彰?!”
大嫂李红英忍不住上下打量着自家小叔子。
这还是那个整天游手好闲的王恒吗?现在不光要上镇里领奖,连县里都要给奖励?
“兔崽子!你再说一遍?!”王仁洪“腾”地站起来,震得桌上的鱼汤都在晃。
他实在没法把“领奖”和这个最不省心的小儿子联系到一块儿。
“李警官和曹所长亲口说的,总不至于诓我吧?”王恒扒拉着米饭,腮帮子鼓鼓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说明天要下雨。
“吃吃吃!就知道吃!”王仁洪气得胡子直翘,一筷子敲在儿子碗边上,“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我才刚起床,这不是在说吗?”
“明天我去镇上再问问。”王恒咽下饭,擦了擦嘴,“就算没表彰,奖励肯定跑不了。那伙盗墓贼可是挂着赏金的通缉犯。”
其实他压根不在乎什么锦旗奖状,要是能换成几袋白面、两刀肥肉,那才实在。
最好别敲锣打鼓搞得太张扬,树大招风的道理他比谁都清楚。
上次被陈二狗尾随的经历,时刻警醒着他,小心村里人。
王恒只想安静打猎,不想和人在山里斗智斗勇。
“那你明天去镇里问清楚了,回来记得跟家里说一声。”王仁洪放下碗筷,语气里难得带着几分郑重。
饭后,王恒踱到院子里,发现那只小野猪正蔫头耷脑地蜷在角落,腿的伤口上敷着层灰褐色的草木灰。
它听见脚步声,警觉地竖起耳朵,黑豆似的小眼睛警惕地盯着来人。
王恒蹲下身,拎起野猪后颈掂了掂分量。
这小家伙比家猪崽子瘦削得多,脊背上的鬃毛硬得像钢刷,四蹄还在不安分地蹬动。
他顺手捡了根麻绳套住猪脖子,牵着往大哥家走去,方才吃完饭,大哥一家就急着回去喂猪了。
要说这王家兄弟分工也明确:大哥王建国养着三头肥猪,老爹王仁洪则专心侍弄那几亩薄田。
王恒刚拐过柴火垛,就看见侄儿海涛正蹲在门槛上玩石子。
“海涛,去叫你爹出来。”王恒晃了晃手里的绳子,野猪立刻“哼唧”着往后缩。
“好嘞三叔!”海涛一溜烟钻进屋里,不多时王建国就撩开布帘走了出来,围裙上还沾着猪食渣。
“大哥,你家猪圈反正有空位。”王恒把绳子往前一递,“试试养这野崽子?养肥了过年还能添道硬菜。”
王建国眯眼细看,认出这正是栓在院角的那只。
他原以为弟弟逮回来就要宰杀,没想到竟打着驯养的主意。“野牲口性子烈,怕是不好养活……”他搓着掌心的老茧,有些犹豫。
“山里刨食长大的,比家猪皮实多了。”王恒用脚尖轻推野猪屁股,小家伙立刻窜到王建国腿边嗅个不停,“就当多喂个饭桶,养不活就提前开荤。”
“那行吧,我试一下。”
“好,那大哥你牵回去,我准备去网鱼了。”王恒简短说了一下。
“网鱼?”王建国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粗糙的大手不自觉地搓了搓,“我能跟着去不?”
“大哥,地里的活都忙完了?”王恒有些意外。
“就剩点收尾的活计,让你嫂子拾掇就行。”王建国兴奋地搓着手掌,“我也去试试这网鱼的滋味。”
算算日子,眼下已是七月中旬。
早稻已经插完,正是农闲时节,只等秋收的到来。王恒这才恍然,难怪大哥有空闲。
在这片土地上,最苦的就是“双抢”时节。
六月份要抢收小麦,紧接着又要抢种水稻,那段时间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半用。
之前没叫大哥一起,就是怕耽误农时。
更何况大哥还要割猪草喂那三头肥猪,整天忙得脚不沾地。
想到这儿,王恒的目光柔和了几分。
虽说侄女彩霞放学后也会帮忙干活,但大哥大嫂从不愿耽误她读书。
前世这丫头可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后来在县高中当老师,日子过得安稳。
这都多亏了大哥开明,从没因为彩霞是女孩就亏待她。
“成,我先回去拿网,待会来找你。”王恒点头应下,转身往家走。
路过郑强家时,远远就看见郑兰蹲在门口玩石子。
还没走近,屋里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接着是激烈的争吵声。
王恒心头一紧,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屋内传来郑强愤怒的咆哮:“双叶村的刘光棍?他都三十五了!爹,你疯了吗?居然想把小妹嫁给他?!”
王恒心头一紧,除了郑运城的声音,居然还有郑强大哥郑华的帮腔。
“阿强啊,你懂什么?”郑运城的声音带着几分算计,“刘光棍的大哥在镇里开大车,人家答应让你去当学徒。
过两年你也能吃上公家饭,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自打上次被郑强硬顶回去,郑运城越想越不对劲。
这个向来逆来顺受的儿子,怎么突然敢跟自己叫板?想来想去,他把账全算在了郑兰头上,这丫头出生时就克死了她娘,现在又来离间他们父子!
正巧村里几个媒婆嚼舌根,说刘光棍家愿意出高价彩礼。
虽说那刘光棍是出了名的烂赌鬼,但架不住他有个在运输队开大车的亲哥。
这年头,方向盘一转,给个县长都不换!大车司机每月工资抵得上普通工人半年收入,时不时还能捎带些紧俏货。
郑运城盘算得精明:既能甩掉“赔钱货”,又能给儿子谋个铁饭碗,简直是一箭双雕。
王恒眉头紧锁。这事他记得,前世约莫是四年后才发生的,怎么如今提前了这么多?
王恒心头一沉,难道是自己重生带来的蝴蝶效应,让这件事提前爆发了?
他蹲下身,轻轻拍了拍郑兰瘦弱的肩膀:“先去找我妹妹玩吧,我在这儿等你哥。”
小姑娘眼眶通红,显然已经知道了父亲要把她嫁给老光棍的事。
虽然郑强的挺身而出让她心里暖烘烘的,在这个家里,也就二哥真心疼她。
此刻看着二哥常挂在嘴边的“好兄弟”,她突然很想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家。
王恒牵起她冰凉的小手往家走。
屋里吵得正凶,一时半会儿怕是消停不了。
说来郑兰和妹妹王丽娟本是同班同学,只是郑兰性子怯懦,加上家境不好,从不敢主动来找丽娟玩。
“丽娟!来客人了!”王恒在院门口喊了一嗓子。
王丽娟风风火火跑出来,瞧见躲在三哥身后的郑兰,眼睛顿时一亮:“郑兰?!哎呀你可算来了!”她一把拉住好友的手,“快进屋!”
安顿好郑兰,王恒转身往郑强家走去。
这事他实在不便插手,实在不行就先和大哥去网鱼,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