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茂名说得果真不假,他们要的东西很快送到。
整羊料理得干净,两个酒坛子封着红封,用麻绳捆成一个。鸽子多送了两只,还额外带了两个口袋,送菜的弟子说是新下的瓜果菜蔬,他们师父请燃灯祖师尝尝新鲜。
曾卧雪心情颇好的样子,骄矜开口:“多谢费心。”腰间木雕的小人一转,变作一个身材魁梧的随从,沉默地把东西往胸前一拿,也不知如何,那好几大包的东西就被收进了木褐色的衣服里,从外面丁点儿看不出来身上装了这么多东西。
齐云派这边的弟子见怪不怪,好声好气地送走他俩便罢了,二人自行返回师门不提。
天烛峰上的灶房里,各式调料炊具一应俱全。
东西买回来后,曾卧雪先去燃灯的炼丹房里捡了药材,将汤炖上,而后才开始着手处理羊肉。
花沐雨被安排在一旁坐着看火。但那火曾卧雪都架好了,也没什么可盯着的,她就撑着下巴看曾卧雪解羊。
灶坑中的火把人的后背烤得发烫,曾卧雪拆解羊肉的动作不紧不慢,每一刀都落在合适的位置。一整只羊在他的刀下被慢慢分成不同的部位,整整齐齐摆在案头,顶头不见碎肉,露在外面的骨头上,连软骨都没有擦碎。
“师父要吃味道重的。”花沐雨说。
曾卧雪道:“给他做个黄焖羊肉,再烤个羊排。”一边说着,手下动作不停,又问花沐雨,“他们这羊肉质不错。你要不要吃手抓?清炖的那种,只放一点调味。”
“好呀。”花沐雨又问,“黄焖怎么做?”
曾卧雪指一指带一点筋的部位:“用这块儿,放点土豆粉,先炒后炖。”
花沐雨了然:“我切点姜吧?”
“也行。”曾卧雪道,“葱姜蒜都要,切大块一点。”
花沐雨依言过去找葱姜。这些都是曾卧雪自己种的,表皮带着泥土,卖相参差不齐,但味道很浓郁。
曾卧雪想了想,又问花沐雨:“感觉没什么青菜。你要不要吃青菜,我们再烫点青菜吧?”
“好啊。”花沐雨找了把小刀给姜刮皮,“我们会不会吃不完?”
曾卧雪道:“份量不大,中午晚上一顿吃了。”
此时厨房里已经弥漫起鸽子汤的香味,燃灯闻着味儿过来,背着手看曾卧雪拆出来的羊肉,撇着嘴点点头:“挺好。确实有点天赋哈,骨头肌肉怎么长的都知道,我也没教过你啊。”
“拆肉吗?这特别简单。”曾卧雪不以为意,自然地把最后一块儿肉分好,“你们没做过,实际一上手就会了。”
燃灯不置可否,往花沐雨那边去了:“我帮你剥蒜?羊肉咋做啊?”
“卧雪说做三种吃法,一个黄焖,一个烤,一个手抓。”回答着,花沐雨把一瓢带皮的紫皮蒜头递过来,燃灯拿着开始剥。
曾卧雪过来:“先给我点料,我把要烤的羊排腌上。”
花沐雨便先去给他切了足够的小料,曾卧雪拿着装葱姜蒜的碗又去捡香料。花沐雨继续处理剩下的姜葱,心里有惦记,和旁边的燃灯聊起了正事:“我们什么时候去七十九门会?”
“再有十来天就得走了。”燃灯一边剥蒜一边说,又问,“蒜要多少?”
“剥三头就够。”曾卧雪在那边应道。他已经开始处理每种做法要用的肉了。
“这次七十九门会,就是说四方阵的事?”花沐雨问。
燃灯嗯了一声:“四方阵,四个界柱,一个阵眼,立阵的时候用五行灵物建起来的,这么多年过去,当初用的五行灵物灵气快要耗尽。一旦五行灵物灵气耗尽,四方阵就不复存在,现在的界门也会关闭。”
这话之前燃灯讲过一次,花沐雨还有印象:“我们是要说怎么延续四方阵吗?”
“有人想要延续四方阵,有人不想,没个统一的。”燃灯道。
谁想谁不想,花沐雨一听,有了些猜测,问:“谁想要延续四方阵?”
“小南国那帮人嘛。”燃灯头也没抬,把剥好的蒜丢进小碗里,“哎呀,心肠好得很。”
这个答案不出花沐雨所料。“谁不想?”花沐雨又问。
“江流派那帮人嘛。”燃灯道。
同样不出花沐雨所料。
小南国和江流派代表立场的两头,他们各自有些亲疏的门派,花沐雨大致想过一遍,谁支持谁反对,心里也就有个数了。
只不过……花沐雨想到扈陵的事,心里打了个问号。
经过这样的事,小南国还会立场坚定地保护人间吗?他们门派内部肯定会有不满吧?花沐雨心中沉思,忽然明白了薛心摆弄人间事的又一个用意。
而且,江流派为什么又会派曲照下界,到北境去帮助艳朱登上皇位呢?花沐雨心中想着,想不出缘由来。
曲照可不是什么无足轻重的边缘人物,他师承江流派掌门,若说他是自行下界,花沐雨是不信的。如果江流派不管人间的死活,又何苦参与人间的党争,而且还是参与素来供奉凛岳的、北境的党争?
“师父你呢?”花沐雨问,“你想让界门继续存在吗?”
“咱不管那事儿。”燃灯扔了一把蒜到小碗里,“他们爱怎么争怎么争吧,咱们置身事外,两面都不得罪就完了。咱一共就剩仨人,拿啥跟人折腾啊。”
明白了师父的态度,想到北境,花沐雨在心中叹了口气。
燃灯搓掉粘在手指头上的蒜皮,颠了颠碗里白净的蒜粒,回身问曾卧雪:“这些够了不?”
曾卧雪抽空看了一眼:“够了。七成切粒,三成切碎。”
“你让你师姐给你切吧,我回屋去了。”燃灯把小碗交给花沐雨,又在厨房里转了两圈,看到了他们买的酒。
“这酒多少斤?”燃灯问。
“十斤。”花沐雨说完,又强调了一句,“可不是给你一顿喝完的。”
燃灯揭开红封闻了闻:“酒不错。”闻完绑好封布,直起腰来,“还有多久开饭?”
“大概一两个时辰吧。”曾卧雪答道。
“我先回屋睡一会儿,困了。”燃灯道。
“去吧。”花沐雨道,“做好了叫你。”
燃灯晃晃悠悠地出去,曾卧雪问花沐雨:“你不想让界门关闭?”
花沐雨一愣:“你为什么觉得我不想?”
“北境都在人间,你不可能看着北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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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民覆灭。”曾卧雪嚓嚓切着菜,“师父不想让我们参与这些,你打算怎么办?”
“你没听见吗,谢艳朱说宁可死了都不找我,北境和我还有什么关系。”花沐雨笑着说道,又给他看案板,“葱姜这些够了吗?”
曾卧雪偏头看了一眼:“够了。”
二人处理着各自的食材,许久谁也没有讲一句话。
“而且……”花沐雨将切了一半的蒜粒放到另一个碗里,抓起一把新的蒜子,又起了话头,“我在凌虚界,人间如何生灵涂炭,并不发生在我眼前,又怎么能叫我看着北境覆灭呢。”
“我肯定是帮你的。”曾卧雪道。
“师父不让我们参与这些。”花沐雨淡淡地说,“人间期数已尽,这是什么小事吗?师父说得没错,凛岳一共就剩我们三个人了。师父年纪大了,你还小。你别总想着帮我,我也没什么心思。从长阳出来,我就不打算再回人间,人间的事也与我们无关,记住了吗?”
曾卧雪备好料,没有答言,只问:“蒜切好了吗?”
“马上。”花沐雨切着最后几颗蒜。
曾卧雪将她切好的蒜拿过去:“我先炖你的手抓,炖久点好吃,一会儿和汤一起煨着。”
说句话的工夫,花沐雨也已经把最后一点蒜末切好了。
切完蒜,手上黏着,花沐雨去洗了个手,问曾卧雪:“羊排怎么烤?”
“羊排还在腌,一会儿我烤吧。”曾卧雪往另一个锅里加清水,把之前泡过一会儿的羊肉下进去。
天烛峰上的厨房一共两大一小三个灶眼,一个灶上炖着汤,一个准备拿来做手抓,剩下的一会儿炒做黄焖羊肉。
花沐雨四下看了看:“那我做什么呢?”
“过来看火。”曾卧雪说。
火依旧没什么可看的,花沐雨在小板凳上坐下,曾卧雪就在旁边紧贴着她下其他配料。
“你真不要掺和这些事。”过了会儿,花沐雨又突兀地重复了一遍。
“火大点。”曾卧雪拿着勺子站在锅边。
花沐雨依言添了些细小的木柴,用一边的蒲扇扇着风——这蒲扇她看着也眼生,不知道又是曾卧雪什么时候做的。
火一下子旺起来,肉汤里渐渐涌起浮沫。曾卧雪拿着勺子打过几回,又砸了两遍汤,汤里终于干净了。他盖回锅盖,对花沐雨道:“转小火吧。”
花沐雨看了看灶膛里烧得正旺的木柴:“那我不加柴了。还得等一会儿。”
曾卧雪擦擦手,蹲下来,把燃烧着的木柴取出,转移到炉子那边,灶底下的火一下子就小了。
原来还可以这样。花沐雨恍然大悟。
曾卧雪摆弄着炉子:“那边的汤和手抓都小火炖着就好了。”
花沐雨嗯了一声:“我看着呢。”
曾卧雪又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不让我参与,我就不参与了。”
这回倒轮到花沐雨哑然了:“别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停了停,她尽量用不会让曾卧雪产生误解的方式补充道,“没有让你参与这些事的意思。你听劝,不参与是好的。只是,不能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得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