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之前,永安堂内。
丹砂有些焦躁,分离病气时屡屡失败。屋里渐渐暗得看不清,川连也叹气,放下各色材料,点起了烛灯。
“天都快黑了,怎么谷中的回信还未到。”丹砂问。
烛光摇曳,川连扇灭火折子,宽慰丹砂道:“许是姜国那边回复得慢了些。”
丹砂心中莫名不安,川连看了看天色,说道:“你我一下午竭力分解,翻遍了《逢春诀》,也找不到那丝黑气的来路。事情是无可奈何了,丹砂,你跟我去后院,我想再给师祖写一封信。”
“是。”丹砂应道。
二人回到后院,川连在桌前坐定,拂袖拉开抽屉,本来满满当当的鹤纸处却空空如也。
“欸?我那么多纸都去哪里了?”川连疑惑,又去翻堆在一旁的书。
“怎么了?”丹砂本来在窗边看着天色,闻言问道。
川连一边找一边道:“我的鹤纸。就放在这儿的,怎么不见了。”
丹砂不解,上前与川连一同翻找。二人将书桌前后翻了个遍,忽听前院传来惊叫。
丹砂心头一跳,拉住了川连的胳膊。正要分辩,屋外出现大批脚步声。
隔壁传来破门声,正在房中的白芷一声惊呼。不等丹砂和川连反应,紧接着就是他们这个房间。一个黑衣人将门踹开,提刀向桌前的川连与丹砂杀来。
“小心!”丹砂惊呼。
连带川连在内,小南国众弟子中,要属丹砂最擅灵枢针法。
作为《逢春诀》的子篇,灵枢针法中所用的针,可以是普通银针,也可以是以灵力化成的气针。若使用得当,这一套针法既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威力非同小可。
然而所有小南国弟子都几乎没有任何对敌的经验,此时此刻,即便是丹砂也来不及运转心法。情急之下,丹砂抓过手边的茶壶,连壶带水一齐向黑衣人砸去。
趁黑衣人侧身躲过,丹砂拉着川连从另一侧向外冲。房间狭小,书桌旁边就是墙和床,此时不走,到时候无路可退,便是任人宰割。
黑衣人动作不慢,躲过茶壶,一刀又朝丹砂砍来。
川连回过神,抄起门边的脸盆架拦了上来。木制的脸盆架卡住了黑衣人的刀,黑衣人将它一脚踢开,便要挥刀斩向川连。
千钧一发之际,丹砂终于打开了香囊,来不及细想,丢出几粒柴胡,便拉着川连头也不回地往外跑。
黑衣人不知那是何物,抬手一挡。三粒银柴胡砸到黑衣人身上又弹到地上,没什么动静,黑衣人以为上当,放下手臂就要往外追。才迈出一步,银柴胡粒已经落地化形,迎风变为三个身着银甲白袍的持枪武士,不过一个照面,就将黑衣人拦在屋内。
然而他们要面对的杀局并未到此为止。
逃出房间的丹砂川连迎头撞上大批涌入的黑衣人,丹砂将川连护在身后,又掏出几粒银柴胡清脆地打在地上,十多个人黑衣人和白袍军战在一处。
趁他们混战,丹砂拉着川连便往前院去,大家大多都在那里。
川连拉了她一下:“白芷!”转身往隔壁房间跑去。
丹砂跟着川连,一进门,便见白芷捂着胸口侧倒在地上,桌上还放着研磨的药粉。
“白芷!”川连怒目圆睁,连忙赶上前去,和丹砂一起封住白芷的穴位。血勉强止住,白芷已经气息奄奄。
飞针解决了一名欺近的黑衣人,丹砂喊道:“我们得去前面!”
川连抱着白芷,和丹砂再次冲出门去。
门外,银柴胡粒化成的十来个白袍武士已经解决掉了那十几个黑衣人。丹砂和川连脚步飞快,白袍武士跟随他们左右,一路遇到不少黑衣人,丹砂又撒出去了五六粒银柴胡,化做白袍武士救下了在连廊处被围攻的卜芥和白薇。
石竹本在药房抓药,听到动静不对,还以为前院有人闹事,连忙把抽屉推回去,想要去看看情况。
一出门,就撞见拿着刀的吴谦,身后跟着一伙禁军。
“吴兄弟,前面发生了什么事?”石竹问道。
“我也不知道,正要带队去看。”吴谦道。
药房周围没有旁人,石竹转身想要和他们一起走:“那我们……”话没说完,他身后的吴谦就捂住了他的嘴,从背后一刀割断了石竹的脖子。
黑衣人从禁军的身侧鱼贯而去。吴谦松手,石竹瞪着不可置信的眼睛缓缓倒地。擦干刀上的血,吴谦举刀,振臂一呼:“姜国禁军在此,何方贼人造次!”
随着他的呼声,禁军加入战局。一出现,就迅速聚拢起慌乱四散的小南国弟子。
吴谦带着禁军假装与黑衣人打得有来有回,时不时露个破绽,将被护住的小南国弟子送到黑衣人刀下。他们都是练家子,四周兵荒马乱,一切做得滴水不露,仍有源源不断的弟子将他们当作救星。
黑衣人从各方外围涌入,将四散的弟子驱逐到中央的院子里围杀。
从前厅逃回来的南星、水萍,从后院赶来的丹砂和川连,以及侧方赶来的禁军等人并四散奔逃的弟子最后都汇集在一起。
水萍捂着手臂,南星双手和脸上全是血迹。院子四周的堂屋里住满了病人,有本在堂屋里看护病人的小南国弟子尚不明所以,出门来看,被正在一扇门一扇门找人的黑衣人迎面砍倒,屋里的病人和家属像小鸡仔似的挤作一团。
“广丹呢!”丹砂手里捏着银柴胡粒,一把拉过南星。
南星仓皇摇头,脸颊上的血珠滑落:“我不知道!”
很多弟子都分散在各个屋子里,慌乱中谁都不知道他们的下落。更多的黑衣人袭来,有围攻逃到此处的人的,有踹门搜人的,禁军还在那边跟人打得有来有回,只有白袍武士和几个弟子真正斩落了一些黑衣人。
丹砂一恨,将手里的银柴胡粒往空中甩去。银柴胡粒如天女散花,噼啪落地,瞬间化作无数白袍武士,持枪向黑衣人攻去。
“这是什么?”南星惊道。
“别走远,他们会保护你!”来不及多解释,丹砂飞快对南星说,“躲好,我先去找广丹!”说罢,一手攥着香囊,一手扶住挂在腰间的针包,向侧边的堂屋跑去。
广丹正在西边下手的堂屋里给患者喂药。
外面传来喊杀声,广丹不明所以地抬头,就见屋外院中一个黑衣人砍倒了浮萍。
浮萍……她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发出了惊叫,实际却是失声,只在心中发出了一声喃喃。
凌虚界升平日久,即便遇到过一次黑衣人,他们也被全程护在车内,一时间哪明白发生了什么?
目睹凶杀的家属发出杀猪般的尖叫,将愣神的广丹惊醒。她立刻关上窗户,急速镇静下来,指挥屋里还能活动的人一起推空床去抵门。
大家七手八脚地来帮忙,推到一半,便有黑衣人破门而入。
人群乱作一团,大家都慌不择路,一心只想跑得离门越远越好。广丹一把拽起一个被绊倒的家属,把他往后推。而自己这便落后一步,再抬眼时已经在人群的外缘。
一个男人腿软倒在地上,除去自己活命全都不顾了,一边连滚带爬地往后挤,一边将正在他身旁的广丹向后扒拉。广丹没防备,被他拽了一下,正朝黑衣人的刀刃迎去。
广丹惊呼一声,双手下意识攥住黑衣人的手。黑衣人的力气岂是广丹所能敌,刚一握上,广丹就觉支撑不住,手臂一扭,黑衣人的刀砍中被推出来的床板,广丹也被力道带得成了半背对着持刀人的姿势。
黑衣人一夺,广丹失去平衡向前扑倒。黑衣人举刀朝她的后心捅去,半路却觉胳膊忽然一酸,手上脱力,刀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不等他反应,站在门口的丹砂又补了一下。寸长的钢针自黑衣人后脑没入,人还没软倒,丹砂便两步赶来,拽住他后背的衣服将他扯到一边。
黑衣人像一口袋面粉一样萎顿在地,丹砂拉起广丹,急声问道:“你有没有事?!”
广丹只知道摇头,双手已经木了。丹砂拖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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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战团往院里跑。
此时绝大多数小南国的弟子都汇聚到了院中,白袍武士和禁军在外抵挡着,但敌我人数过于悬殊,白色逐渐被黑色包围吞没。
丹砂一包银柴胡粒都撒出去了,包里的针也所剩无几。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用灵力化针。银针和灵力都有耗尽的时候,如此坚持不了多久。
事发突然,几乎没人身上带了药。白芷等伤重的血流不止,已经不省人事,照这样下去,即便是修士也扛不住,川连和广丹正在紧急为他们止血。卜芥在白袍武士的保护下,顶着刀剑将川断从厢房里背了出来。南星努力运针御敌,但是心神不定,准头远远不够。
此时已顾不上许多了,川连压着弟子的伤口,高声问道:“花师叔什么时候回来!”
“她被吴谦叫走了!”丹砂大喊。
在人群中与黑衣人缠斗的吴谦抽空回头:“是城外来信!”
他们说的这些川连岂会不知,当时他就在一边,此时只恨当初没有将她拦下。“快去通知城外!”川连急道。
吴谦也急声道:“他们人太多了,我们的人出不去!”
这种时候还在一同对敌,连一向相信自己感觉的丹砂都迷惑了。难不成,城里的这些禁军真的是无辜的?
白袍武士都被数倍与自身的黑衣人缠住,寡不敌众,有黑衣人突破了防线,飞身朝内圈的小南国弟子杀来。
丹砂撤步取针,未料这番剧烈活动让本该在那个针位的针掉了出去,她一手已经成了惯性的动作摸了个空。卜芥将她往后一扯,用断掉的椅子腿格住了黑衣人的刀,丹砂得空抽出第二枚针,飞速结果了他。又有一人从南星的侧面袭来,南星连嘴唇都在颤抖着,一连甩出去三枚银针,都射偏了。
正在危急关头,一阵银色流矢落入人群,南星面前的黑衣人身中银箭倒下。
南星一喜:“回来了!”
伴着清脆的马蹄声,前厅外,雪亮的白马直接跃入前院。伏在马背上的人抬起脸,正是从城外赶回来的花沐雨。
“花沐雨!”丹砂踢开倒在脚边的黑衣人,朝门口大声喊道。
四蹄未停的白马化作飘散的银光,送花沐雨飞身跃入人群。她长枪一扫,枪风所过之处黑衣人皆倒飞出去。手下枪尖吐蕊,扎刺挞抨、缠圈拦拿、扑点拨挑,花沐雨从几百人中冲出一条血路,来到丹砂身边。
“情况怎么样?”二人一齐问道。
“城外空了。”花沐雨抢先答道,又问,“你们人呢?”
“先把这些解决掉!”
花沐雨横枪推开围上来的黑衣人,一边将他们拍晕,一边将失去意识的人踢出人群,以防脚步纷乱,他们被踩踏身亡。
他们人数太多,花沐雨眼角余光扫过,正瞧见了晾在木架上的几只竹筐。枪尖一挑,竹筐里的药材朝黑衣人兜头砸去。扬撒在空中的药材染上银色,落地时纷纷化为更多的白袍武士,朝黑衣人扑去。
正在与人喂招的吴谦见她回来,就知城外没能按计划将人拖住。又见识了她这一手之前从未展露过的撒豆成兵的手段,心中便明白他们还是将她低估了,不禁庆幸肖元影叫他们假做保护这些修士,如此才没有暴露,好做后手。
小南国众人看到花沐雨回来,都在欢欣鼓舞,却不知同时运转《千军令》和《万兵谱》对花沐雨如今没有灵力支撑的身体而言消耗巨大。
城外一场激战,紧接着从城外一路奔回,几番撒豆成兵,又坚持到现在,面上不显,实则面纱下的她唇色惨白,两侧太阳穴发紧,握枪的手臂也开始感觉脱力。
这份吃力小南国的弟子看不出来,却瞒不过习武的内行人。
一旁吴谦偷眼打量花沐雨的动作,见她运枪,十回里逐渐有那么一两回出势有余而收势不足,便知她开始撑不住了。吴谦对聚拢在四周的禁军使了个眼色。一伙儿人卖出破绽,纷纷佯装负伤不敌,且战且退,惹得花沐雨频繁来救,禁军则不动声色地混入后方小南国弟子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