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身在迷雾丛林里迷路的小孩,迷惘、无助、而又好奇,努力地想扒开层层浓雾,见一见头顶上的阳光。
回国后,苏梦在生死边缘徘徊了好几次,早就......习惯了这种处境。
她淡定地解开了绳索,手指连续弹射出两根银针。
背对她坐在前方争论的两人当即被定住了穴位。
只一瞬间,一人昏厥,一人僵立当场。
苏梦走上前,平静地吩咐,“去黄岩岛。”
她倒是要看看黄岩岛究竟藏有什么秘密。
不能动弹的那人如同听到了魔鬼的声音,努力想扭头,想杀了苏梦。
想挣脱银针的束缚。
他恍若未闻,直视前方,暗自蓄力。
眼球因为用力而鼓出,呼吸绵长而又极致的压抑,额上青筋暴起。
结实的后背上肌肉紧绷高高凸起,撑得衣衫绷直,能清晰地看到肌肉的块状轮廓。
苏梦看得咂舌,嗤笑出声:“劝你不要做无谓的挣扎。
我能制服你一次,就能有第二次。
或者让你如他一般......去见龙王。”
她不紧不慢地将昏厥那人身上的东西都卸下,毫不犹豫地将人丢进了海里。
“咚”地一声水响,彻底击垮了他的防线。
他斜视着苏梦,声音沙哑,声线依旧平稳,“你想干什么?”
苏梦侧头笑得无害,“去黄岩岛呀!
你不是说要带我去黄岩岛,让我物尽其用吗?
我想去,你陪我!”
她清澈的眸子里都是笑意,就如同单纯的少女向往诗与远方,眼里的渴望和好奇、兴奋一一流露。
昏暗的光线在她的脸上晃动,光与暗在酒窝里随意摇曳。
他收回视线,“你就不怕我反杀了你?”
苏梦头也不抬,“你试试看?”
男人鄙夷地冷哼一声,就如木头人一般站在一旁。
他现在奈何不了她,他就不相信银针定穴能一直定住他。
船只失去了掌控,在水面上随波逐流,飘飘荡荡,不知道飘出去了多远。
苏梦原本就对此地不熟悉,更是不知道黄岩岛在哪里。
她看了眼倔强的男人,把玩着刚刚做成的药丸子,“不想死的话,就乖乖地去黄岩岛。
否则,为了减少油耗,你就没必要留了。”
她没问他是谁,也没问他是为谁服务。
她现在最关心的是,如何安全的靠岸。
渔船上的油表指针显示油量不足,只剩下两格。
她不知道原路返航需要多少柴油,心底发慌。
视线不由自主的看向空间里仅存的十升柴油,手指紧张地蜷缩起来。
男人听她说起油耗,也不由自主的看向油表,慌乱之色一闪即逝。
转而嘴角微扬,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那就一起死吧!”他又瞟了眼苏梦,肯定地说:“你昨晚给了我一枪,今天你陪我一起死。
这是老天最好的安排。
呵呵!我一辈子单身,这也算人生圆满了吧。”
他得意地张嘴大笑。
苏梦一把将药丸塞进了他嘴里。
取下了银针,又快速给他扎了几针。
“你别做梦了!吃了我的毒药,不想肠穿肚烂就乖乖听话。”
要不是自己不会开船,她早就将人踢下去了。
她才不管他是不是敌特,只要威胁到自己的生命,都该死!
男人陡然发现右手能动了,第一时间就朝苏梦攻击。
可他才动作,就惊恐地发现有且只有那条手臂能动。
“一条手臂足以开船吧?快点!”苏梦不耐烦地出声。
男人浑身杀意,恨得牙齿“咯咯”响,冷飕飕地飘出一句话,“你最好乞求不会落到我手里。”
苏梦嗤笑,“呵呵!多谢提醒。老兄,我的药丸好吃吗?”
这么一说,男人顿时变了脸色,痛苦得跪倒在地。
胃里如塞进了一团火,灼烧得他弯下腰,像一张拉满的弓,却射不出任何呐喊。
冷汗从头发里出来滑过眼角,“吧嗒”砸在船上。
他咬紧后牙槽,把呻吟按在喉咙里混着口水滑进胃里,希望能减轻胃里的灼烧。
他本以为苏梦只是个娇滴滴的研究员而已,却不料她还是个制毒高手。
这种酷刑,比他三天三夜拉练不停歇还要折磨人。
视线恍惚的最后一刻,铮铮铁骨软化,用尽了他毕生精力从牙齿缝里飘出一句----“我,听,你的!”
苏梦也装作没听到,一手把玩银针,一手撑住脑袋,讥讽地看着他。
“你以为我一个搞机械研究的会不认识指南针,或者不会鼓捣船只?
你肯定调查过我。
那就是忘记了沪市造船厂曾经是我家的家业,你说我耳濡目染之下,会不懂船只吗?”
她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脸上看不出一点说谎的痕迹。
“我只是不想干苦力而已。
还有哇,夜晚的海面太安静,我一个弱女子,我怕......孤独。”
她随口就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揶揄地看着男人,给出选择:“开船还是继续享受肠穿肚烂的滋味?”
“开,船。”
苏梦翘着嘴角打了个响指,“行!开船吧!”
男人弓着身子,刚想讨解药,发现胃里的灼烧感似乎减轻了些。
他不可思议地看了眼苏梦,颤声问:“你精通毒术?”
苏梦鼻孔里“嗯”了声,给了他一个白眼,“你不是看到了吗?”
男人脸部肌肉不受控制地抖了抖,右手握上舵盘。
船只终于平稳的行驶,从黑夜驶向晨光里。
苏梦整宿都没合眼,盘坐在一旁,双手托腮,时而看向仪表,时而看向不知名的前方,将他掌控船只的动作默默地记住。
男人沉默了一路。
他偷瞄了苏梦好几眼,眼里的畏惧和恨意慢慢地变成了疑惑和好奇。
“你就不怕我带你闯入他国?”
他看向迎着晨光活动四肢的姑娘,沙哑着憋出一句话。
“他国?就这艘小渔船?唬小孩呢?”苏梦嗤笑着指向前方的岛屿,“我有预感,那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你来过黄岩岛?”
“没有!可你来过。”苏梦平静地陈述,毫不慌张,“前面不是黄岩岛吧?
说说看,黄岩岛藏了什么秘密?
是关押了给他国服务的科研人员,还是藏了个秘密军事基地?”
男人面无表情,敲了下油表,说了句牛头对马嘴的话,“没油了!”
苏梦看都没看一眼,指着不远处的岛屿,“从这里游过去应该要不了半个小时。
可扔下你,要不了一秒。
你说,就算你能行动自如,可你身中剧毒还能活吗?”
就在苏梦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他忽然重重的叹息,自顾自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