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振华很是郁闷,但又不敢开口直接说,怕苏梦恼怒从而没了接近她的机会。
他锋锐的眉头压得很低,眼眉低垂,紧绷的下颚线显得更加的尖锐,整个人仿佛是被乌云遮挡了的太阳,暗淡而又沉闷,带着点点凉意和寂寥。
苏梦见他沉默,贼兮兮的侧头朝他看去,正撞进他黝黑深邃的眼眸了。
他的眸子似乎有魔力。
星星点点稀碎的光亮随着他眸中的漩涡转圈。
她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倒影不由自主地跟着那些光亮一圈一圈地沉入他的眼眸深处,仿佛听到了他“怦怦”如擂鼓一般的心跳,感知到他如火山一般炽热的体温。
脑子里猛然跳出初见时让人脸红耳赤的画面,顿觉浑身温度升高,脸蛋火辣辣的。
“想什么呢?小笨蛋,回神啦!”
霍振华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想起了什么。
得知她没忘记两人亲密的事,心情立马好转,眼眉带笑,又快速在她脑袋上弹了一下。
眼角余光看到阿大警觉地回头,连忙跨步就挡在苏梦身前,一本正经地跟了上去。
苏梦不自然地搓了搓发烫的脸颊,心虚地看向前面身姿挺拔,细心而温暖的男人,心说他不毒舌的时候,看起来还不错。
至少做回了正常人。
相处起来蛮舒服的。
要是跟他处对象,也不是不可以。
她低垂着脑袋掩饰自己的羞涩,如乌龟一般躲在霍振华的背后亦步亦趋。
心里出奇地安静。
医院门口停着两台吉普车。
苏梦和霍振华走出去的时候,又有一辆吉普车停了下来。
三辆一模一样的吉普车,苏梦只扫视一眼,就越过霍振华朝第一辆走过去。
想立马钻进车里。
远离这个见证她失态的空间。
“我们是这一辆车吗?”
不等霍振华回答,她就去拉车门。
只想快点消失在他面前。
她一路低垂着脑袋,感觉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打量她,生怕人家透过她绯红的脸蛋,看到了她脑子里黄色颜料。
太羞耻了!
就在她将拉开车门的时候,放在门把手上的手被一只大手握住,耳旁响起男人清冷暗沉的声音,“不是这辆,小笨蛋!”
霍振华第一次喊“小笨蛋”的时候,正是她最窘迫的时候,她没回过神。
这一次,又听到他这般喊,苏梦可不干了。
心说才说他做回了正常人,只不过两分钟,又开始了毒舌攻击。
哼!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恶狠狠地回怼:“你才是小笨蛋,你全家都是小笨蛋。”
她气势汹汹,但知道在外面还特意压低了声音,可那白眼却一点都没少翻。
霍振华眉梢微挑,恋恋不舍地放开她的小手,轻笑出声,耐着性子低声哄:“对!我是笨蛋,我们都是笨蛋。”
说着,他打开第二辆车的车门,自然地托举她上车。
就在这时,第三辆吉普车上的人下来了。
聂娉婷惊讶地指着被霍振华托举上车的人,扭头问车里的人,“妈,我看到苏梦了。那是苏梦!”
聂大嫂嘴角的笑还没展开,感知到聂老夫人眼眸里的冷意,识趣地闭上了嘴。
真不知道自家婆母有什么好气的,自家人弄丢了定情信物,自愿陪给苏家一千块钱。
人家都没说什么,婆母还觉得肉疼,怨恨苏家接受了那一千块。
人家可都说了,那是他们家的传家宝。
传家宝呀!
应该是有市无价的好宝贝,才一千,也是苏家厚道。
呵呵!自家这婆母呀,想要脸面,但又舍不下身段,更舍不得钱财。
在她心里,除了她聂家的人,包括儿媳都是外人,所有人就该捧着他们,顺着他们。
否则,就冷言冷语冷暴力。
“真不知道你们家怎么会教出一个爬床的女儿?坏了我儿子的名誉,你们就高兴了?
都是蠢货!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都不懂?”
聂老夫人一路骂骂咧咧地过来。
期间有她的孙女聂娉婷在车上,她偶尔骂上一两句,被聂娉婷劝住了。
这会儿聂娉婷没在车上,她逮着聂大嫂放肆地骂。
狠狠地将儿媳的尊严踩在脚下还不解气,她黑沉着脸,又想破口大骂。
聂大嫂小声出言打断,“娘,我姓张,孙巧姓孙,可不是我家的。”
孙巧做错了事,凭什么骂她家没家教。
聂大嫂张蕊气得眼睛通红,委屈地流泪。
苏梦和聂娉婷话了几句家常,视线扫过后面的吉普车。
忽然看到聂大嫂落泪委屈的样子,当即对聂娉婷附耳,“你快回去,你妈受委屈了。”
聂娉婷神情一滞,笑容僵凝,嘟起嘴小声抱怨,“我奶奶那人......哎!苏梦,听说你和我小叔退婚了。
我看退婚好,不然你肯定也会和我妈一样受欺负。”
苏梦:“......”
这个孩子怎么这么实诚,就不怕你奶听到了打你?
但她不是个什么人情世故都不懂的笨蛋,心知聂娉婷如此说,聂老夫人肯定不是一般的恶婆婆。
好在自己及时脱离了日日被骂,天天被磋磨的生活。
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
“你快去帮你妈解围。”
聂娉婷重重点头,“以后我还能找你玩吧?你可不能不理睬我。”
苏梦笑着挥手,“随时欢迎。”
她伸着脑袋,努力透过反光镜看向聂娉婷一家子。
霍振华坐在副驾驶座位上。
他感知到苏梦的视线,侧了侧身让开,“能看得到吧?”
苏梦点头,好心情的表扬,“你好细心呀,谢谢!”
霍振华也朝反光镜看去,对上反光镜里苏梦的视线,轻而缓地陈述:“我妈是村妇女主任,我爸是小学老师。
他们都是本分老实的农民,很好相处。”
苏梦和聂娉婷聊天的时候,他没错过苏梦说起聂大嫂时,眼里的同情,还有一脸后怕的样子。
自古婆媳问题是世纪难题。
他怕苏梦见过了聂老夫人,从而对所有的婆婆都惧怕。
那他的追妻路真的漫漫又修远了。
“啊?”苏梦哑然。
他这么说无非就是在说他家的大人比聂家的好相处。
可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哼!一个不敢表白的胆小鬼,试图用那点糖衣炮弹来感化她,别想!
她移开视线,玩味的看向后面。
霍振华朝反光镜里的苏梦看了一眼又一眼。
嘴唇紧张地掀开又闭上,因为紧张口水不停地吞咽,喉结明显地上下滑动。
甚至,掌心外侧的肉因为太用力的攥拳而变得通红。
他想趁机表白。
快速地扫视一眼周围后,深呼吸一口,鼓足了勇气,直视反光镜里苏梦,郑重的说:“小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