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清欢从门面房出去的时候,也是恨不得一蹦一跳的。
不知道为什么,很是高兴,连夕阳看着都特别美,连面无表情的门卫都很美。
回到家里,宴桂芳也看出来了,笑着问:“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开心?”
贝清欢:“我马上要有自己的诊疗室了呀,妈妈你不替我开心吗?”
“嗬!你要是说,‘我马上要有自己的对象了’,妈妈马上替你开心。”
母女俩笑了一阵,贝清欢把饭盒子给母亲看:“蚕豆豆腐换的回礼,妈你也吃。”
宴桂芳吃了一块花生酥:“好吃,景代表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喜欢买这些小吃食啊?会不会是专门为你买的?”
贝清欢调侃她:“妈,你可真敢想啊,要不你给想想,他明天来给你当女婿了?”
宴桂芳给她一个白眼:“我有啥不敢的,倒是你,胆小鬼,想都不敢想吧?”
“妈妈,门关好了吗,你就这么说?”
“关好了,放心吧,马上天黑了,可以做梦了。”
母女两个相互调侃着,都笑得很开心。
晚饭快要吃完的时候,有人来敲门。
贝清欢三口两口把饭扒拉到嘴里去开门,门外站着短发的工会主席,夏颜真。
有点意外,但也还行。
贝清欢马上想到了:“夏主席?您是来看我妈妈呀,快请进。”
夏颜真一脸的笑意,拉住贝清欢的手:“我来看看你不行呀?”
“啊?当然可以呀,夏主席进来坐。”
女性领导,还是很受宴桂芳欢迎的,一边帮着贝清欢把碗筷收拾了,一边让贝清欢拿些瓜子花生的招待客人。
夏主席对家里一向很关心,贝清欢便回房间去拿了一些今天刚得到的好东西——花生酥和奶糖。
刚转身的瞬间,她忽然就想起李俊河传的话——“代表说你肯定用得着,还说让你早点回家。”
这……
难道,景霄知道夏主席要来家里?
为什么?
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贝清欢的心,不可遏制地砰砰砰乱跳起来。
夏颜真已经和宴桂芳说起话来:“桂芳,我想问问,清欢现在是几岁?”
宴桂芳:“再过几天就二十一了。”
“哎呀,看着出生的丫头,转眼也是大姑娘了,对了,和秦大刚家退了婚以后,有对象没有啊?”
“没有,她说她想招赘。”
“啊?招赘?”
宴桂芳的话,把夏颜真吓了一跳,原本马上要出口的话,硬生生卡住:“你们是认真的吗?”
宴桂芳笑:“嗐,我们当然是认真的,但是夏主席,这姑娘家的心思哪里说得准,也许看见喜欢的,不招赘也行。”
听见谈到这个话题,贝清欢的心跳得更厉害了。
她都不敢在客厅呆,不声不响地回了自己在阳台那边的小房间,拉上了帘子。
帘子外面,夏颜真正连连点头:“对对,要是有喜欢的,这要求,咱就别卡太死嘛。”
宴桂芳也是当过厂长夫人的,不笨,马上问:“怎么,今天夏主席上门,是给我家欢欢做媒来了?”
“是啊,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让你家清欢看中,不招赘,哈哈哈。”
“呀,那可得长得好看些,我们清欢说了,要找长得好看的。”
“这一点我保证,好看的。”
“哦,真的?有咱们厂的军代表景霄那么好看吗?”
夏颜真就开始笑,哈哈哈的笑个不停,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宴桂芳被笑得不好意思:“哎呀,夏主席我就是开个玩笑,也就是跟你熟悉,我才敢瞎说八道的,你可别说出去,这让别人知道,那是要把我们母女给笑死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哈。”
夏颜真反而不笑了,郑重地说:“别这么谦虚,还真被你说着了,我还真是给景代表来当介绍人了呢!”
宴桂芳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老半天,她忽然把目光移去看阳台小房间。
小房间的布帘子低垂着,能看见贝清欢垂着头的剪影。
宴桂芳这个当妈的,隔着帘子都能感觉,女儿是害羞的,期待的,但也是欢喜的。
宴桂芳反而浑身的精神出来了,凑近夏颜真:“老夏,咱们这么多年交情了,你可不能拿我们开玩笑,你是怎么想到,把景代表介绍给我们家清欢的,这合适吗?”
人嘛,当发现自己可以主宰别人命运的时候,多少都是要拿乔的。
夏颜青当然不例外。
原本按照景霄说的那条件,厂里就贝清欢一个合适。
但是现在人家那么开心,夏颜青就觉得自己可太重要了:
“那不是因为我跟贝厂长是多年的革命情谊嘛,贝厂长的人品,我们这些老工人都是认可的,就算他不在了,但是那时候,厂里出任何事,都是他抢在前头拼命干活的样子,永远在我心中,清欢是他的孩子,我们都是愿意护着的,有机会了,那怎么都要给清欢抢过来的呀,你就说这个对象怎么样吧?”
提到丈夫,宴桂芳冷静了好些。
她清了清嗓子问:“这个……老夏,我有点不明白,这景代表,不是说已经有对象了吗?怎么你又给人介绍了呢?”
“这一点呢,我得帮景代表澄清,其实是这厂里的女同志太多,总缠着景代表,都影响到人工作了,所以人家才推脱说有对象的,现在他相信组织,才托我们组织介绍的,要是不成,咱可不能出去说,要是成了,咱才帮着澄清。”
“原来是这样。”宴桂芳心下欢喜,但还是忐忑:“那你觉得,我们这条件,能成吗?我们这孤儿寡母的……”
“人家景代表说了,要找根红苗正的,那你们贝家当年还捐资产捐身家呢,贝厂长一直以来都是组织积极分子,要不是你们之前跟秦家攀着亲,清欢嫁大官人家都是可以的,别谦虚,咱们欢欢先跟景代表见见面,相互了解了解嘛。”
“那真是谢谢夏主席看得起我们清欢,我来问一下她,你等等啊。”
宴桂芳这时候哪里还有一点脚痛的样子,啥也不痛了,三两步走到女儿的小房间,压着声音问:“欢,你都听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