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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佛莲

作者:非纯虚数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往日那药师殿两个蒲团,也不知哪传的,说是若男女一同跪了,二人或可有一段情缘。”


    紫棠道:“若是良缘,便可携手拜高堂;若是孽缘……那就是要反噬人身上了。”


    “就是说碰上了不对的人,那至少有一个人,得经历肝肠寸断的苦。”


    “或有人说,往往是用情愈深那一方,要苦多些。”


    衣素越听越哭笑不得。前面暂且说得过去,这后面愈发胡编乱造起来。


    却见此刻那门突然被仆从推开了。


    文兰扶着司马晏晞,她一脸高兴模样。


    “看这样子……”紫棠也喜上眉来。


    衣素却有点惴惴不安了:


    虽然这么说有些没道德,但是……女配开心,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她眼巴巴看着司马晏晞慢悠悠往这边来了,跟着文兰说话:“你说他应该就是不愿意吧。”


    这一刻衣素真的很烦。


    她默默在心里添上第七和第八个烦恼:她为什么没有千里耳和顺风眼。


    殿门将一切隔绝,那是她们作为丫鬟所触及不到,也不能触及的。


    好在有跟着进去的一等婢女藏不住,小声絮叨:“刚才在殿里也是一波三折啊。蕲公子本来是和小姐并肩排着的,结果殿内那师父非要跳出来,说看着蕲公子病态,排在前压不住后边的人,歇歇再拜药师,硬生将人给换到最后谭家小姐旁了!”


    衣素和紫棠就差把耳朵贴人嘴上了,前头那个丫鬟急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蕲公子没一会居然就起身了!”


    “他说自己因这佛香浓郁有些不适,想来无福承蒙佛祖庇佑。需要到殿内偏房躺一躺。这不,早已进去了,留谭家小姐落空了。小姐只能与三皇子并了,往年小姐哪一次不是自己上香叩拜的呀。倒是陈家小姐,真真心阔大度解人意,也只是看了一眼,什么话都没讲。”


    一时间姑娘们长吁起来,都有些心绪复杂。此刻那殿门终于是开了,男男女女从中走出,神色都各异,好有一番看头。不消说女子桃腮,连几个男眷都有些压不住唇角笑意。


    衣素只急朝里看去,果真。那空着的蒲扇旁跪着一个削肩女子。


    她焚香跪拜,而众人于身后大笑着开门皆出。


    总是不受待见的。


    司马晏晞春风拂面,傲着颈淡淡眺看。


    “小姐,我扶您起来。”


    谭温书指尖从香炉上松开,这边远远看着。


    忽地,她站起身体突然僵直不动了。接着竟生生偏头歪软向一旁!!衣素微不可察地屏了瞬气息,堪堪看见那门内遮挡处一道年轻人身影大步跨出。


    ……


    司马晏晞怎么也没想到,若非他滞留殿内,也不能如此快地接住了那女子!


    她真气得不行了,连看都没多看,拂袖恨恨离去。


    衣素再一次巴掌拍响眼角。她睁开眼。


    不对。


    小姐!小姐等等我啊!


    ……


    殿内雕刻精美仙山图案的博山炉腾起云雾,从那雕花窗棂可看到外面平波清漾。


    城西寺由南半部分主殿堂和北半部分园林组成,也常有普通百姓人家来祈福上香。不过近几日派了人把守,平闾乡民也知晓是那些贵族子女来修功德,自让道避留。园林有个不大不小的湖,蜿蜒九曲的亲水栈道拐线陡折,沾染团团湿气,洇开了一片水墨。


    司马晏晞在湖心亭的茶室里,和一众小姐们执笔细描。


    “你当真要进去?”紫棠却是看她。


    “怎么啦。”衣素莫名其妙,紫棠收回手去,摇头时小小的两髻微微甩了甩,“那你去吧。”


    衣素跨过木槛时只道自己成了和尚。虽说她没有丈二,但也摸不着头脑了。那室内明明也立了许多丫鬟婢女啊。


    直至立在一旁笑眯眯的空什法师走过来,问施主们,今日要抄多少字啊。


    早在来前紫棠便跟她说过,城西寺可谓长安城内最不忌三六九等的好庙了。佛祖面前人人平等,他们小厮丫鬟也可跪神拜佛,师父们也尊唤一声施主。倒也可解释缘何对乡闾百姓同样大门敞开。


    不过她说这寺也不全然通透。


    只是衣素现在很不通透,她想一头撞向旁边的柱子。


    也没人告诉她,这茶室是入了的人都要抄经啊!且看着旁边一从小鬟们肃脸净手模样,敢情人家是诚心修行来的!


    ……


    算了算了,佛祖在上,她还是勿见血脏了老人家的眼。


    于是便硬着头皮坐下来,哆哆嗦嗦展开那纸面来——南无阿弥陀佛!什么繁体字!?


    司马晏晞垂睫静落,提笔秀然端庄,谭温书苍白着脸色被邯郸扶进来时,她也只是淡淡抬眸觑了一眼。


    此处何地?此时何时?她知晓,且识大局。


    这厢衣素坐在很远的后面,对着手下歪歪扭扭的字给自己洗脑:什么宋体行体,她这是衣素体!繁文就算了,还用毛笔,她气得剜了眼窗外前仰后合的笑丫鬟,冷不丁被空什法师那温煦和蔼的嗓音吓得手一抖:“施主,抄经时要专心啊。”


    ……好容易捱到最低的三千字结束,却听法师又循循蔼笑:“施主们,请回向罢。”


    ……


    衣素混在念回向偈的人群里,麻木蠕动嘴唇。“愿生西方净土中,九品莲花为父母……”


    “……花开见佛悟无生。”


    “不退菩萨为伴侣……”


    细听,她是“唔唔嗯嗯哈哈呃”。


    却见高什法师立于她身前了,温和微笑看她。半秒,笑意从唇角上了眉眼。衣素:“……”


    “施主不是这里的人。”


    衣素一愣。


    一时之间,她竟有些分不清,他说的这里,指的是哪个这里。


    “高堂庙宇,世人只求不了自身时,才来求佛祖。”他笑笑,很淡很疏浅,“施主尚且能救得了自己。”


    高什法师真的高深起来:“你便是你自己的救世主。”


    *


    衣素出来便是一顿暴打紫色海棠。紫棠连连求饶:“别打了别打了,你看这湖多好看啊。”


    湖面起雾了。


    淡淡云烟如浮萍一样,像栽入水中的空雾花微绽。陶渊明写过停云霭霭,那这便是行云霭霭。


    衣素凝望了一下远处绵延伏身的山脉,雾气堆积。


    “要降雪了。”


    “今日是十月十六。此年冬天来得早,想来也合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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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雪了。”


    “春雾风,夏雾晴。秋天雾阴冬雾雪。”衣素想起丫鬟的住处,只叹道,她们今年过冬堪忧啊。


    “缅邈洞庭岫,葱蒙水雾色。”紫棠望着湖水:“看这个,我倒是想起来……”


    茶室门却是突然开了,猝然将二人打断——且见户部尚书家的张家小姐和她贴身丫鬟,挤弄云鬓边的黛眉,吃笑掩唇,提裙飞快走出!


    衣素忙不迭眺窗。


    她方才一听可以出来便拔腿跑了,哪里还管得了她家小姐在里面。


    却见司马晏晞仍端坐那里不动呢,谭温书坐于她斜后方,却是额角隐隐浸湿了汗。她垂下胳膊,似乎是手按上了腹。


    ……她家小姐又作妖了?!


    何涟手中的笔许久未动了,女子偷偷从窗缝看了眼,高高眉扬着又压低了声笑喊:“快走!快走罢!张舒明都走了你们没望见?!”


    何漪危坐一方,全然一副两耳不闻的虔心模样。简直下笔如有神。


    “……”


    听着那嘘声里激动微栗的气音,诗安郡主揉了揉太阳穴。“涟儿啊……”


    窗缝里走远的空什法师在栈道尽头无奈摇头喟笑。雅致的小小轩室内,司马晏晞背对着后方一众顾盼灵怪的少女们。隐约有小女儿轻细吴软嗓音,夹杂吟吟嘻嘻绵声。衣素简直不知她们缘何激动起来了,个个手中握笔,却两眸四盼,眼波流转,朱唇半遮半掩的笑意。


    “啪”地一声,乌笔被按在了宣纸上,黑墨瞬时濡湿了其上未续完的经文妙偈。何漪推桌起身便往那门处夺去——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女诫教化的矜持端庄难饰顽俏心思,只见这些平日莲步小趋,两足相隔都要不超半寸恪守礼法的闺中女,此刻向门处笑语去,你退我搡,香帕云袖。碎步颇难以察觉地凌乱欢心。


    衣素云里雾里,紫棠竟也抿唇起来。问她,她笑眯眯。见陈家小姐恰好也走出,思她平易近人,衣素上前赶忙福身:“陈家小姐,恕奴婢斗胆问一句,小姐们这都是做什么去。奴婢担心自己主子。”


    “大胆!”陈幼年身侧的贴身丫鬟扬手就要呼脸,“岂敢直问上者?!”


    然而却被愣了一瞬,旋即深深看着她又绽唇的陈幼年拦下了:“无他,只是去摘放生池的求子莲罢了。”


    “小姐!”那丫鬟惊呼压声道。陈幼年却拍拍她的手,笑摇头,盈步而离。


    “放生池?”衣素侧头看紫棠,“求子莲?”


    紫棠脸颊微红。原是这城西寺的放生池年岁悠久,前来烧香的信徒络绎不绝,鼋鼍和尾鱼被不断投入,池中每一只水物都是一份禅心。经年累月,竟起包罗万象之势。


    不知哪年哪月,此处被一云游化缘的行脚僧途径。那游方僧笑说,此处灵气丰沛,磁境至纯,而后竟在此手栽了一只佛莲。


    翌日,那僧人便无声离去,只留下这一株花。


    后来放生池便出了奇事,常年温水汩汩不说,那荷莲竟一生二二生三地繁殖一片,于是腊月深冬也能奇见其绽放,莲房亦会结果。


    “据说那莲蓬果子可卜女子孕胎,”只见面如石榴初破的姑娘压低了声,“先去十果,余下五果为一胎,不足五果则弃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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