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认识他开始,许暻就不太喜欢这种笑。
伴随着这种笑出现的,一般都不是什么好事。
“上车吧,顺路。”
祁聿撑着伞,胳膊动了动,做出邀请的架势。
“顺路?”许暻冷睨他一眼,含着几分警惕。
他家可不顺路。
雨滴用力地拍打在伞上,他的声音被包裹在雨声中:“我回我爸妈家。”
“……”
那股差点被按下的劲又涌了上来。
黑色的奔驰在暴雨中平稳行驶,车内飘着祁聿独有的清冽雪松香,混杂了些雨水的生涩气息。
暖气开得很足,许暻坐在副驾驶座上,拿纸巾擦拭自己的湿发。
车停在十字路口等红灯时,她的腿上多了条毛巾。
“拿这个擦吧,我车上没有垃圾桶。”
言外之意就是:她擦的纸巾会影响他车内的清洁。
“我知道,祁总的垃圾一般都是往脑子里扔的。”她把脏了的纸团塞进包里。
祁聿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微微泛白,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许总倒是了解我。”
他目视前方,语气平淡:“不过,我脑子里的‘垃圾’,能建成一个全新的科技养老社区。”
许暻撇了撇嘴,不想和他聊这个,没有接茬。
她十分嫌弃地用指尖捻起毛巾,一只八块腹肌的粉红猪正摆着可爱的表情,十分‘水灵’的大眼睛直视着她。
她一个激灵,感觉灵魂像是被人给抽了一下。
许暻长长地‘嘶’了一声:“你这毛巾还敢再丑一点吗?”
祁聿不以为然:“好用就行,外表不重要。”
许暻嫌弃地把毛巾对折,慢慢捻干头发上的雨水。
“行了,知道你审美不好,就像你的科技养老社区,毛巾我将就用了。”
“……”
车内的硝烟因为祁聿的卡壳暂时止住,窗外的暴雨却丝毫没有要停的迹象。
车流稀少的道路上,黑夜增添了几分混沌。
许暻擦干了头发,将毛巾放在一边,准备问问养老院的情况。
「李奶奶的药有按时吃——」
消息还没编辑好,祁聿骤然踩了刹车,她猛地前倾,又被安全带狠狠勒回座椅,手机因为失衡从手里滑了出去。
祁聿单手控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抓住了她差点一起掉下去的包。
“你怎么开车呢?”
许暻后背重重地撞在汽车座椅上,安全带勒得锁骨生疼。
雨水在挡风玻璃上炸开水花,雨刷器不停摆动,窗外仍然模糊成一片。
祁聿快速拉起手刹,解了安全带。
“有人倒在路边!”
他声音里罕见的急促让许暻也跟着紧张。
没等她回应,驾驶座的车门已经被推开。祁聿连外套都顾不上拿,黑色的衬衫瞬间被暴雨浸透,紧贴在精瘦的背部肌肉上。
他几个跨步冲到几米之外的人行道旁,蹲在积水中查看倒地的人影。
许暻抓起后座的折叠伞追下去,雨水瞬间淋湿伞柄,指腹在伞柄的按钮上打滑了好几次才撑开。
冰凉的雨水顺着伞骨边缘打在了她身上,高跟鞋踩进水洼时,污水也跟着溅起。
等她踉跄着跑到祁聿跟前,发现竟是一位瘦骨嶙峋的老奶奶躺在路边,她的衣服被雨水浸湿,全部黏在身上。
许暻连忙递了伞,挡住老人头上的雨柱。
祁聿靠近了一些,却始终保持恰到好处的距离,没有贸然触碰老人。
“老人家,您需要帮助吗?”
许暻弯下腰,声音柔和了许多。
老人缓缓抬头,浑浊的眼仁中透着迷茫。
她的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完整的句子:“等…要等阿澄……”
祁聿慢慢伸出手:“这雨太大了,您先起来,去前面的屋檐下等阿澄,好吗?”
雨水顺着老人布满皱纹的脸颊滑落,她眼仁中的迷茫并未消散。
祁聿试探性地触碰,试图将老人扶起来,却在握住老人手腕的那一刻被狠狠挣开。
老人突然激动起来,瘦弱的身体里藏着惊人的力量。她猛地推开祁聿,反手打掉了许暻撑着的伞,又撑着地面站起身,突然转身往后跑。
许暻和祁聿一个踉跄,险些倒在积水中。
两人迅速交换一个眼神,然后快步追了上去。
老人冲到一扇紧闭的大铁门前,死死抓住锈迹斑驳的铁杆,疯狂嘶吼:“阿澄!阿澄!你们放开阿澄!”
许暻和祁聿在老人身后驻足,许暻抬头望去,招牌的灯管已经破损大半,只剩下一条小灯柱在雨中闪烁着微弱的红光,待看清招牌字时,许暻猛然一愣——
怡康养老院。
“奶奶,您先别激动,这里面没人,您先跟我们上车好不好?”许暻上前拦住老人的动作,老人布满皱纹的手中沾满了铁锈。
她心里一揪,用手轻轻抹掉锈块,又拨开老人挡在眼前的湿发。
老人依旧挣脱,嘶哑的嗓音在暴雨声中更显凄凉,她比刚才还要激动,完全没有控度地在铁门前来回踱步:
“阿澄!我的阿澄!都来打我……下雨…在下雨…院长……”
没有逻辑的话语让许暻根本无法理解她的需求。无奈,许暻只好重新握住她的手,先稳住她的情绪。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着轻柔:“奶奶,您先跟我们走,阿澄不在这里,等雨停了,我陪您一起找阿澄好吗?”
祁聿的目光从头顶的那几个字上收了回来,不同于刚才的担忧,他的眉眼间多了让人看不懂的严肃。
他上前帮着搀扶住老人,一起安慰:“老人家,这里是废弃养老院,没有人在里面,您跟我们一起走,我们帮您找人,好吗?”
他一字一句慢慢说清,试图让老人理解他的意思。
老人的情绪有了好转的迹象,嘶吼声停止,眼眸在两人身上打转,有几分相信,也有几分迟疑。
许暻趁机牵住老人的手,另一只手揽住老人的肩,试探性询问:“奶奶,我们上车好不好?”
这一次老人没有再排斥许暻的动作,祁聿快速撑起伞悬在两人头顶,站在她们身后。
老人嘴里轻喃了一声:“阿澄……”
视线缓缓移向温暖的手中,然而在注意到纤细的手腕上的手镯后又蓦然推开许暻。
两人一惊。
下一秒,不等许暻反应,老人直接将她推倒在地上。
冰冷的雨水瞬间灌入衣服里,许暻从头到脚整个浸透。
“奶奶——”
老人扬起拳头重重地朝许暻的脸砸了下去,她连话都来不及说,剧烈的疼痛已经落在了脸上。
出于本能的防御,许暻拿手臂挡在脸前,老人却使出了全身的力来打她。
“你们见死不救!都是因为你们!什么许院长,就是忘恩负义的杂种!”
老人变得愤怒起来,像是情绪沉积已久,骤然触到了发泄的开关。
祁聿几乎是立刻把老人从许暻身上拉了起来,然而老人使出了蛮力,两只手死死抓着许暻的手镯,苍老的眼眸中布满猩红:
“都是因为你!是你们桐馨!是你们见死不救!”
许暻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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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拉扯被迫悬空,手腕被强硬的拉扯勒出红痕,她忍着疼,没有叫出声,胸口剧烈起伏,苍白的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您知道桐馨?”
她戴的手镯是桐馨最初建院的时候爷爷送给奶奶的,爷爷奶奶出事之后她就一直戴在手上,只是除了她父母,几乎没有人知道这手镯和桐馨有关。
老人仍然没有回答,嘴里却一直重复:“都是你们!我的阿澄…我的阿澄啊……你们还给我阿澄……”
她的手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祁聿试图将老人的手拉开,转瞬,老人一个挥拳,直接打在了祁聿的太阳穴。
脑中一片天旋地转,祁聿没站稳,往后栽去。
老人像是断了线的木偶,完全不受控制。她跳到祁聿身上,拳头拼了命地往祁聿身上砸。
许暻来不及想那么多,上前阻拦。
老人又一把抓住她的头发,用力撕扯着。许暻咬着牙挣脱,可老人的手上像是有粘合剂一般,怎么都无法甩开。
狂骤的暴雨中,一道紫电猛然劈下,带来了更凶猛的雨势。
许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仿佛听见了噼里啪啦的雨声中扬着一阵钟声,像是从远处传来,泛着空灵的悠荡。
头皮上剧烈的疼痛渐渐转为麻木,许暻蓦地失去了所有气力,彻底倒在了冷涩的雨水中。
身上的疼痛好像慢慢消失了,连雨水的拍打也感受不到了。
眼前一片昏暗,怡康养老院的招牌失去最后一抹光亮,她感觉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混沌起来,大脑骤然失去思考的能力,眼皮也逐渐抬不起来。
许暻试着动了动身子,却仿佛被什么东西禁锢着,动弹不得。
只有耳边的钟声还在回荡。
在完全失去意识之前,她只看到了同样倒在雨中的祁聿。
……
许暻感觉自己好像睡了很久,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一片混乱的景象,雨声、鸣笛声、钟声混杂,身上还有间歇性传来的痛感。
她翻了个身,感觉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
鼻尖扑入熟悉的雪松香,她下意识皱了皱眉,试图赶走这香气的来源。
许暻在睡梦中扔了枕头,裹紧了身上的被子,然而那股味道不仅没有消散,反而更浓。
太阳穴涨涨的,她抬手揉了揉,又一脚踢开被子。
心底一阵烦躁,许暻没了睡意,长长地吐了口气,骤然睁眼。
然而在她看清眼前的环境之后,整个人完全定在了床上。
她愣了足足一分钟——
这是哪里?
好陌生的房间,冷灰色的墙壁,十分简洁的挂灯。侧面靠着墙有一张长条桌,笔记本电脑立在那,旁边还有一摞书。
另一边的窗户下摆着两个灰色的小沙发,沙发上iPad被随意扔在那里。
许暻从床上坐了起来,却被正前方墙壁上挂着的全家福给吓了一跳——
祁聿的全家福?
她是在祁聿家里?
太阳穴还是很涨,她低下头又揉了揉,下一秒却因为自己腿上茂密的腿毛傻眼。
她几乎是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站稳之后,她不可置信地翘起腿,以为自己是看花了眼。
可她拍了拍腿——
并没有看花眼。
许暻拧起眉,心底的疑惑还没消解,她又觉得还有哪不对劲。
比如自己的手脚为什么这么大?而且她感觉自己好像突然长高了,还有身下那种……
异常陌生的感觉。
没等她深想,房间的门突然被敲响,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阿聿,你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