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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银镯之约

作者:不蘸酱炸鸡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朔风裹着碎雪撞在边陲镇的界碑上,发出砂纸磨铁般的刺耳声响。


    方绪白蹲在铁匠铺后积着薄雪的木棚顶,琥珀色瞳孔在雪光里缩成细缝,爪垫下意识抠住木板缝隙——这是他被召唤到异世界的第八年,社畜时期练出的“危险预判”本能,早从“听脚步声躲老板”变成了“闻气息辨魔兽”。


    此刻脊背上的猫毛却不是因寒意竖起,而是看着不远处三人时,心底翻涌的暖意让绒毛都变得松软,连尾巴尖都忍不住轻轻晃了晃。


    棕发绿眼的罗文正用短剑尖刮碑上的霜花,骑士的动作比往日慢了半拍,指节冻得发红,却仍刻意避开了碑面上两道细小划痕——那是去年对抗冰霜巨怪时,奎兰为护界碑用法杖挡攻击留下的魔法灼痕,淡青色的印记嵌在石碑里,像极了精灵森林里会发光的藤蔓。


    方绪白记得罗文总这样,温和表象下藏着细到极致的心思:八年前他刚以猫的形态来到异世界时,罗文递来的烤鱼不仅去了刺,还特意烤到温热不烫嘴,连鱼皮都剥得干干净净,怕扎到他的猫舌头;上次他被黑魔法缠上,罗文明明自己手臂被腐蚀出深可见骨的伤口,却先把它裹进没沾血的披风里,披风内侧还带着骑士体温,混着淡淡的麦饼香——那是阿婆早上塞给罗文的干粮,他没舍得吃,一直揣在怀里暖着。


    “刻什么?”西拉斯的声音裹着白气砸过来,矮人铁匠把铁砧上的火星敲得四溅,红发在风雪里像团烧得正旺的炭火,手里的锤子还沾着昨晚修马蹄铁的铁屑,落在雪地上融出小小的黑坑。


    “总不能真把‘八年内没团灭’刻上去吧?上次亡灵峡谷,要不是薇薇安提前两柱香预警,你这骑士早成骨架标本,我还得给你打副铁棺材,刻上‘罗文之墓,死于没听猫话’!”他说着,故意用锤子敲了敲铁砧,震得旁边的雪簌簌往下掉,却在瞥见罗文手臂上的旧伤时,悄悄把锤子放轻了力道——那道伤是替他挡亡灵骨刺留下的,现在天冷,西拉斯总怕伤口会疼,每天都用暖石给罗文敷手臂。


    奎兰抱着法杖缩在界碑旁的避风处,浅金发丝上沾了雪粒,像撒了把碎糖,蓝眼睛盯着碑面小声反驳:“明明是……共行八年。”精灵的声音软得像落雪,却难得没被西拉斯的大嗓门盖过去,他指尖悄悄划过法杖顶端的水晶——那里面封存着去年方绪白发烧时,他用精灵秘术凝结的暖光,当时方绪白烧得浑身发抖,奎兰守在猫窝旁,把水晶贴在它的耳朵边,暖光顺着猫毛渗进身体,他自己却冻得手指发紫,西拉斯发现时,硬把他塞进铁匠铺的火炉边,还骂他“笨精灵,自己冻成冰碴子,薇薇安好了你先病了”。


    “而且薇薇安的预警很重要,上次雪狼群突袭,要是没它跳我肩上挠我脸提醒,我们早被围在山谷里了……”奎兰说着,耳尖有点发红,其实那天方绪白不仅挠了他,还把他往罗文身后拽,自己挡在最前面,猫爪上被狼咬出了血,却没叫一声,后来西拉斯用草药给它包扎时,方绪白疼得直蹬腿,却还是把脑袋往奎兰手里蹭,像在安慰他“没事”。


    “知道知道,猫祖宗最厉害!”西拉斯摆摆手,却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油布是阿婆缝的,边角还绣着小小的猫爪图案,打开是磨得细腻的青灰色石粉。


    “喏,按你上次抓我铁砧时的爪垫大小调的,掺了点暖石末,刻字不冻爪子。”他说着,指了指方绪白的爪垫,“上次你用爪子扒矿石,裂了道口子,我就想着磨点石粉,加暖石末能护爪,不然你这猫爪子,迟早要被你折腾成破布片。”


    方绪白从棚顶跳下来,踩在雪地上没发出半点声响,爪垫上的茧子早比在现世敲键盘的指节更厚——那是无数次用爪子扒拉陷阱、挠开魔兽鳞片磨出来的。


    他凑到西拉斯脚边蹭了蹭,毛茸茸的尾巴扫过矮人的手背,算是道谢,却被西拉斯一把捞起来,粗粝的手掌托着他的肚子,力道却轻得像怕碰碎瓷娃娃:“别蹭!刚给你涂的药膏,蹭掉了晚上又要抱着我的铁锤取暖,上次把我锤子上的火星都蹭灭了,害我重新烧了半炉铁!”话虽凶,西拉斯却把方绪白往怀里揣了揣,用铁匠围裙裹住,围裙里还带着铁砧的余温,暖得方绪白打了个哈欠。


    罗文的短剑终于在碑上刻下第一笔,石屑混着雪沫落下,声音清脆得像冰裂:“勇者小队,八年共行。”


    他转头看向方绪白,绿眼里带着惯有的温柔,指尖轻轻拂过方绪白耳后的绒毛——那里还留着对抗诅咒巫师时,被黑魔法灼伤的浅痕,当时罗文用自己的骑士斗气一点点逼出咒力,手都在发抖,怕伤到方绪白;“该你了,薇薇安。”罗文说着,把短剑收进鞘里,还特意用袖口擦了擦碑面,怕雪水沾在方绪白的爪子上。


    方绪白仰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雪片落得更密了,像要把整个边陲镇都裹进白布里。


    他想起八年前在边陲镇:西拉斯把他从狼嘴里救出来时,自己还缩在对方满是铁屑味的铁匠围裙里发抖,铁匠铺后那堆干草垛成了它第一个“猫窝”,西拉斯嘴上说着“哪来的笨猫,还敢挑战狼”,却总在干草下藏块烤热的马蹄铁,晚上方绪白冷得缩成一团时,就会把爪子搭在暖石上。


    罗文在它被诅咒时守了三天三夜,骑士的铠甲总带着阳光的味道,连喂药都要先把苦涩的药汁兑在温牛奶里,怕它像在现世躲苦药似的扒拉掉,后来方绪白嫌药味重,罗文还在牛奶里加了点阿婆酿的蜂蜜,说“这样就不苦了”。


    奎兰会把最甜的浆果藏在绣着藤蔓的口袋里,那口袋是他用精灵森林的麻线织的,软乎乎的,每次找到暖烘烘的山洞,都会先用魔法给方绪白铺层软乎乎的光垫,还会在它打盹时,用藤蔓编小小的花环套在它脖子上,说“这样像精灵的伙伴”,后来花环枯了,奎兰就用魔法让藤蔓一直保持新鲜,现在那花环还挂在铁匠铺的房梁上,成了边陲镇的小风景。


    琥珀色瞳孔动了动,方绪白跳上界碑,用爪子蘸了石粉,在刻字旁添了行歪歪扭扭的小字:“猫窝在铁匠铺后”。刻到“窝”字时,他故意把最后一笔拉得很长,像极了每次西拉斯给它铺干草时,特意留出的那块软垫子形状。


    每次西拉斯都会嘴硬“谁给猫铺垫子,是干草自己堆的”,却总在方绪白睡着后,悄悄往猫窝里加两把新晒的干草,还把暖石换块热的。


    石粉沾在爪子上,暖石末的温度顺着爪垫渗进来,像西拉斯的手掌一样暖,方绪白忍不住蹭了蹭碑面,把“猫”字的尾巴刻得更弯了点,像它平时摇尾巴的样子。


    “你这猫爪子还真能当笔用?”西拉斯凑过来看,突然“嘶”了一声,指着方绪白的爪子:“又裂了?昨晚跟雪狼搏斗时是不是没躲好?我都说了让你别冲那么前,有罗文扛着盾呢!你倒好,为了救奎兰那傻精灵,直接往狼嘴里跳,要是被咬死了,我还得给你打个铁猫窝当墓碑,刻上‘薇薇安之墓,死于太能逞能’!”他说着,眉头皱得紧紧的,却还是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里面是他用暖石粉和精灵浆果汁熬的药膏,涂在爪垫上像裹了团暖光,还带着点甜腥味——那是奎兰给的浆果榨的汁,说“加进去方绪白就不会嫌药膏味冲,会乖乖让涂”。


    方绪白甩了甩尾巴,想装作没事,却没躲开西拉斯递过来的药膏,矮人粗粝的手指轻轻捏着它的爪子,涂药膏时力道轻得像在碰易碎的瓷器,连爪缝里的石粉都用指尖小心地挑出来。


    奎兰突然轻“呀”了一声,法杖顶端的水晶开始发光,淡蓝色的光晕在雪地里散开,像圈涟漪,连落在水晶上的雪粒都被暖光融成了小水珠。


    方绪白的脊背瞬间绷紧,危险感知像电流般窜过全身——是时间裂缝!八年来他最怕的就是这个,现世的引力总在某个瞬间突然变强,像有只无形的手要把它从这个世界拽回去。


    上次裂缝出现时,他差点在传送缝隙里被撕裂,是罗文用骑士盾硬扛住时空乱流,盾面都被绞出了裂痕,罗文的手臂被乱流划得鲜血直流,却死死咬着牙不肯松手;奎兰趴在盾边,耗尽精灵之力用治愈魔法稳住它的魂体,嘴角一直流血,却还笑着说“方绪白别怕,我能撑住”;西拉斯更是扛着铁锤砸开裂缝的缺口,红发都被乱流燎焦了几缕,却喊着“薇薇安别睡!我还没给你打新猫窝呢”,硬是把他从裂缝里拽了回来。


    “雪……”罗文的声音沉了下来,手里的短剑瞬间出鞘,剑身上凝结的斗气在雪地里泛着银光,连周围的雪都被斗气逼得往后退了半寸。


    漫天飞雪突然停在半空,接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方绪白感觉身体里的骨头在发烫,猫爪开始不受控制地变长,身上的绒毛褪去时,现世那件洗得发白的格子衬衫突然裹住了身体——那是它被召唤来时穿的衣服,八年来被罗文小心地收在背包最底层,每次洗都用温水和温和的草木皂,怕粗皂角磨坏布料,连袖口的破洞都用细麻线补好了,针脚整整齐齐的,是阿婆教罗文的针法,说“补衣服要密点,才不容易破”;衬衫领口还别着个小小的银猫爪,是西拉斯用边角料打的,说“给你当护身符,好看”。


    西拉斯的锤子“哐当”掉在地上,铁砧上的火星瞬间灭了,奎兰的法杖差点脱手,蓝眼睛瞪得圆圆的,罗文的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却在看清方绪白的脸时猛地顿住,绿眼里的警惕瞬间化成了温柔的笑意——他好像早就知道方绪白是人,每次给方绪白梳毛时,都会轻声说“等有机会,你变成人了,我们就一起去看樱花”。


    方绪白当时以为是骑士在说胡话,现在才明白,罗文早就把他当家人,不管是猫还是人。


    方绪白站在雪地里,低头看着自己终于变回来的人类手掌,指节上还留着敲键盘的薄茧,而手腕上,还戴着罗文八年前给它编的草绳——后来草绳断了,西拉斯用细铁环补上,还在铁环上刻了个小小的猫爪印,说“这样不容易丢,比草绳结实”;奎兰又缠了圈会发光的藤蔓,说“这样不管你在哪,我都能感知到你的位置,就算你回了现世,我也能找到你”,藤蔓此刻还在发光,暖融融的,像奎兰的手一样温柔。


    “你……”西拉斯张了张嘴,突然挠了挠头,耳朵尖有点发红,粗粝的手掌在裤子上蹭了蹭,好像不知道该怎么放,“早知道你变人这么瘦,当初该多给你喂点肉干。上次烤野猪腿,你抢不过我,我还以为你是猫嘴小,原来……原来你是人时也这么能吃,就是长不胖。”他说着,从怀里掏出块用油纸包着的肉干,油纸上还沾着铁屑,是西拉斯揣在打铁围裙里的,肉干还带着点余温,“拿着,路上吃,要是饿了,就想想我烤的肉干,别在现世忘了回来的路。我还在铁匠铺后给你留了块好铁,等你回来,我给你打把短剑,比罗文的还锋利,剑柄上刻只猫,这样你就不会跟他的剑弄混了。”


    奎兰红了眼眶,却还是把法杖抱在怀里,指尖的暖光轻轻落在方绪白的头发上,把沾着的雪粒都融成了温水珠,没让冷雪冻着方绪白的头皮:“你的衬衫……还是之前那件。罗文每次洗都会跟我说,要轻一点揉,怕袖口的线开了,他还说,这是你在现世的衣服,要好好保存,等你变回来穿。”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晒干的甜浆果,是精灵森林特有的品种,奎兰去年夏天摘了很多,晒成果干藏在怀里,平时舍不得吃。


    “我还会编花环,这次可以编大一点,戴在你脖子上,不用再套在猫耳朵上了。你要是回来晚了,我就把花环挂在铁匠铺后的猫窝上,每天换一朵新鲜的,这样你一回来就能看到,就知道我们一直在等你。”奎兰的声音有点哽咽,却还是努力挤出个笑容,怕方绪白担心,“我还会用魔法给猫窝加热,里面的干草每天都换,暖石也一直烤着,不会让你回来时觉得冷。”


    罗文走过来,绿眼里没有半分惊讶,只有温和的笑意,他从背包里拿出个银镯,镯子上刻着三只小猫:胖一点的猫爪旁有个小锤子,是西拉斯打的银坯,还特意把猫爪的纹路刻得深了些。


    “这样摸起来有手感,薇薇安变人了也能摸着玩”;中间那只猫脖子上有花环,是奎兰用魔法镶了月光石,月光石的颜色和他法杖的水晶一样,还在石缝里嵌了点精灵浆果的粉末,说“这样会有淡淡的香味,方绪白闻着就不会想家”;最瘦的那只猫旁边有个小盾牌,是罗文亲手刻的花纹,盾牌边缘还刻着“八年”两个小字,“之前总觉得猫爪戴不了,现在正好。我上次做梦听见你在梦里说,现世的人喜欢戴首饰,这个银镯不容易坏,就算你在现世待很久,它也会陪着你,就像我们一样。”罗文说着,把银镯轻轻戴在方绪白的手腕上,银镯的温度刚好,不冷不热,像罗文的手握着他的手腕,“我还在镯子里刻了骑士咒,能护着你,就算在现世遇到危险,它也会发光提醒你,就像你提醒我们一样。”


    方绪白的喉咙发紧,多年的习惯让他下意识想弯腰道谢,说“麻烦各位了”,却被西拉斯拍了下肩膀,矮人的力道很足,却没让他觉得疼:“谢什么?你可是我们队的‘预警雷达’!上次在火山遗迹,要不是你提前感知到岩浆喷发,我这矮人早就成烤红薯了!要是敢不回来,我就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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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匠铺后那猫窝拆了,换成铁笼子,等你回来关你三天,每天只给你吃没烤过的浆果,让你尝尝没我烤的好吃!”他说着,却悄悄把方绪白的衬衫领口理了理,把别着的银猫爪扶正,“还有,你变人了也别忘挠西拉斯的铁砧,上次你挠完,铁砧更结实了,我还等着你来挠新铁砧呢。”


    “不会拆的。”奎兰小声补充,手指轻轻碰了碰方绪白手腕上的银镯,月光石的光更亮了些,“我会帮你守着,还会放暖魔法,每天换新鲜的干草。你喜欢的那种甜浆果,我会摘了晒成果干,装在你之前用的那个木碗里,木碗我已经用魔法做了防潮处理,不会坏的。你要是在现世想我们了,就摸一摸银镯,我能感知到,会给你发魔法信号,像萤火虫一样,你看到了就知道,我们在想你。”


    雪又开始下了,这次却带着暖意,落在脸上像羽毛轻轻拂过,连睫毛上沾的雪粒都软乎乎的,化了也不凉,倒像谁用指尖轻轻蹭过皮肤。


    方绪白看着手腕上的银镯,月光石在雪光里闪着光,淡蓝的光晕裹着细碎的银辉,映得他掌心都泛着暖。这光里藏着奎兰的魔法余温,藏着西拉斯打铁时的火星味,还藏着罗文骑士斗气的清冽,像把八年的时光都揉进了这圈银里,沉甸甸的,却暖得让人想落泪。


    他忽然想起去年暖冬祭,西拉斯把盾当桌子,烤了满盾的麦饼,奎兰蹲在旁边用藤蔓编小篮子,把麦饼一个个装进去,说“这样方绪白吃的时候,就不会沾到雪”;罗文坐在炉边,把方绪白揣在怀里,指尖顺着它的毛梳,梳开沾着的雪粒,还轻声说“等雪停了,我们去看村西头的冰瀑,听说冰瀑里能映出想见的人”。


    那时他还蜷在罗文怀里打盹,觉得这样的日子能过一辈子,从没想过“离开”这两个字。可现在,时间裂缝的引力还在拉着他,衬衫领口别着的银猫爪微微发烫,那是西拉斯打的,边缘磨得光滑,没一点硌手,像矮人为了让他戴得舒服,偷偷用砂纸磨了无数遍。


    “银猫爪要是磨花了,回来我再给你打新的。”西拉斯突然开口,黑发红眼在雪光里亮得像燃着的炭,他挠了挠头,声音比平时低了些,“铁匠铺的铁砧我给你留着最好的那块,你要是想打铁玩,我教你,保证比罗文学得快——他上次学敲马蹄铁,把铁敲成了歪歪扭扭的样子,我笑了他三天。”


    话没说完,却从怀里摸出块小小的铁牌,上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猫脸,“这个先给你拿着,是我练手刻的,等你回来,我给你刻个跟你一模一样的,连你变猫时耳后的粉毛都刻出来。”铁牌还带着西拉斯怀里的温度,贴在掌心暖得很,方绪白攥着它,突然觉得喉咙里像堵了团温软的棉絮,连呼吸都轻了些。


    奎兰的指尖轻轻碰了碰银镯上的月光石,光晕又亮了些,映得他浅金发丝都泛着淡蓝:“我昨天去了趟精灵森林,长老说,要是你在现世想回来,就对着银镯念‘藤生’,我就能感知到,会立刻用藤蔓搭通道,成功几率很大。”


    他说着,从斗篷口袋里掏出片干花,是精灵森林的星草花瓣,压得平平整整的,“这是圣泉边的星草,能保存十年,你带在身上,要是想我们了,就闻闻它的香味,跟我在你身边时一样。”星草的香清淡得很,混着奎兰身上的草木气,方绪白放在鼻尖闻了闻,突然想起八年前第一次见奎兰,这精灵躲在树后,手里就攥着这样的星草,怕被他看见,还往身后藏了藏,如今却敢把最珍贵的圣泉星草递到他手里,连眼神都没躲。


    罗文往前走了半步,棕发上的雪粒落在方绪白的衬衫上,化了的水珠没渗进布纹里——是他悄悄用法术挡了,怕冷着方绪白。“我在界碑后面埋了坛梅子酒,是阿婆教我酿的,说要埋够八年才好喝。”他绿眼里映着界碑上的刻字,“你要是回来得早,酒还没醒,我们就再等;要是回来得晚,我就再酿新的,一直等你。”


    他指尖轻轻碰了碰方绪白耳后的浅痕,那是被黑魔法灼伤的旧疤,“这个疤我记得,下次见面,我用治愈魔法帮你消了,保证跟没受过伤一样。”


    方绪白突然伸手抱了抱罗文,又转向奎兰,最后抱了抱西拉斯。


    西拉斯的铁匠围裙糙得磨皮肤,却带着铁砧的暖;奎兰的斗篷软乎乎的,裹着藤蔓的清香。


    罗文的羊毛衣沾着麦饼香,像八年来每个清晨的味道。他把脸埋在西拉斯的肩窝,听见矮人粗声粗气地说“哭什么?又不是不回来了”,却感觉有只手轻轻拍着他的背,拍得很轻,像怕碰碎了什么,连平时总翘着的红发都软了些。


    时间裂缝的引力越来越强,方绪白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他最后看了眼三人:西拉斯还在挠头,却把那块铁牌往他手里塞得更紧;奎兰的眼眶通红,却努力笑着挥手,法杖顶端的水晶还在发光,像在给他引路;罗文站在最前面,绿眼里满是信任,像在说“我们等你回来”。


    方绪白攥着铁牌,捏着星草,手腕上的银镯还在发烫,突然对着他们笑了——这是他当社畜时从未有过的轻松笑容,“等雪化了,我就回来。到时候,换我给你们烤野猪腿,给你们编花环,给你们……挡一次危险。”


    现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书桌上时,方绪白猛地睁开眼,手里还攥着那块铁牌,银镯在手腕上泛着淡蓝的光,没有因为回到现世而变得冰冷。


    桌上的玻璃罐里,星草花瓣还保持着新鲜的模样,是奎兰用魔法护着的,凑近闻,还能闻到淡淡的草木香。


    他摸了摸银镯上的猫脸,突然看见月光石闪了闪,淡蓝的光晕在桌面映出个小小的藤蔓图案——是奎兰发的魔法信号,像只萤火虫,在晨光里轻轻晃。


    方绪白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雪,和边陲镇的雪很像。他知道自己一定会回去,回到那个有棕发骑士、浅金精灵和红发矮人的小队身边,回到铁匠铺后那个永远暖烘烘的猫窝旁。


    因为那里有他在现世从未拥有过的东西:有罗文的温柔守护,有奎兰的细腻关怀,有西拉斯的直白义气,有他用八年时光换来的家人,还有等着他一起刻下下一个八年的约定。


    窗外的雪地里,那道淡蓝的魔法信号还在闪,像奎兰在说“我们等你”。方绪白攥紧银镯,轻声说:“等着我,这次换我跑快点,一定不会让你们等太久。”他仿佛能看见,边陲镇的界碑旁,西拉斯正把盾往炉边挪,奎兰在给猫窝换干草,罗文蹲在界碑后,轻轻拂去碑上的雪,把“勇者小队,八年共行”和“猫窝在铁匠铺后”的刻字擦得发亮,等着他回来,再添上属于“方绪白”的那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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