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则的身影赫然出现在那里。
他脸色苍白得近? 乎透明,唇上毫无血色,甚至需要微微倚靠着门框支撑身体,显然是经历了极大的痛苦甚至手术后强行赶来。
但他深邃的眼眸却锐利如鹰,死死锁定了何知晏。
那目光中的寒意,足以将一切疯狂冻结,瞬间击垮何知晏的扭曲和疯狂。
何知晏眼睛瞪得浑圆,如同见了鬼一般:
“你…你怎么会?!”
厉则此刻不是应该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吗?!
或者和汪哲一起被炸弹炸的粉身碎骨?
只听厉则冷笑一声,他的声音因虚弱而略显低哑,却带着绝对的掌控力:
“你以为,你那些偷偷安装炸弹的小动作,真的能瞒天过海?”
他轻轻抬手,身后的尹秘书立刻上前,将一台平板电脑屏幕对准何知晏。
屏幕上,正是何知晏派去安装炸弹的手下被制服、炸弹被成功拆除的实时画面。
“从你踏入加盆国的那一刻起,你和你所有人的行踪,都在我的监视之下。”
厉则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嘲讽,“为了让你安心上演这最后一场戏,我不介意用你手下的通讯设备,给你发几条‘一切顺利’的假消息。”
何知晏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最后的底牌,那个自己鱼死网破的依仗,竟然早已被对方无声无息地瓦解。
他就像一个自以为掌控一切的小丑,从头到尾都在别人的戏台上表演。
怪不得……怪不得明既白那个贱人能有恃无恐的和他对着干!
何知晏发出绝望而不甘的咆哮:
“不——!!!该死的,你们都该死!都得死!”
精锐安保人员迅速控制了现场所有骚乱分子。
何知晏眼见最后计划彻底失败,狗急跳墙,他猛地掏出隐藏的手枪,一把勒住离他最近、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的松井教授的脖子,枪口死死抵住他的太阳穴:
“别过来!都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他!”
他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劫持着松井教授不断后退,血红的眼睛却死死盯着明既白,
“为什么?!小白,你告诉我为什么?!我那么爱你,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回头看看我?!为什么要帮着外人毁了我的一切?!为什么啊?!”
松井教授吓得浑身瘫软,涕泪横流:
“何、何桑,为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吗?”
“朋友?”何知晏疯狂大笑,笑声凄厉,“这世上哪有什么朋友,只有利用和价值!”
明既白站在原地,没有丝毫退缩。
她看着状若疯魔的何知晏,眼中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 乎悲悯的冰冷和彻底的决绝:
“何知晏,毁掉你的,从来不是我,也不是别人,是你自己无穷无尽的贪婪和野心。你不仅毁了自己,你还毁了……澄澄。收手吧,不要再错下去了。”
“澄澄”这个名字,如同最锋利的诅咒,瞬间刺穿了何知晏所有疯狂的防御。
那些陌生的苍白小脸在他眼前闪过……
他们唯一的女儿,他的心肝!
已经成为他内心深处唯一无法磨灭的痛与悔。
何知晏的精神彻底崩溃,他的手臂颤抖,枪口偏移,勒着松井教授不断踉跄后退……
“不,我没有错!谁让你,你不早点跟我说明情况,我、我也不想的,我真的没想到她会死!”
“哐当!”
他的后背猛地撞上了后方放置玉猪龙鬼工球的展示台。
巨大的冲击力让那枚刚刚历经风波、稳坐台上的国之重器猛地一震,随即从支架上滚落……
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何知晏和人质吸引,几乎没人注意到那滚落的玉球。
唯有明既白,她的视线一直高度集中。
她清晰地看到那枚玉球沿着展示台的边缘滚落,划出一道抛物线……
而她凭借惊人的空间估算能力,瞬间判断出——落点,正好是何知晏的头顶!
她的心脏猛地一跳,到了嘴边的惊呼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
就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没有任何阻止。
下一秒——
“嘭!”
一声沉闷却清晰的撞击声——
那枚凝聚了五千年历史、象征着破碎与重生的玉猪龙鬼工球,带着下坠的重力加速度,精准无比地、狠狠地砸在了何知晏的额角!
何知晏所有的咆哮和疯狂瞬间戛然而止。
他眼睛猛地向外一突,布满血丝的眼球里充满了极致的错愕和难以置信,似乎完全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随即,他身体一软,连同被他勒着的松井教授一起,重重地瘫倒在地,彻底昏死过去。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松井教授瘫在何知晏身上,吓得几乎失禁。
他惊魂未定地抬头,正好看到碎裂在他眼前的几片玉猪龙鬼工球的碎片。
那无比繁复精巧的内部镂空结构、那连接着碎片、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光的金缮细线,无比清晰地展现在他眼前。
这位之前还极力质疑的教授,此刻张大了嘴巴,所有的傲慢与偏见在这一刻被砸得粉碎,只剩下无与伦比的震撼和……无地自容的羞愧。
他喃喃自语:“竟、竟然是真的……如此神技,真是太了不起了。”
安保人员迅速上前,控制住昏迷的何知晏,解救出软成烂泥的松井教授。
险情,终于在历经极度惊险后,得以解除。
所有人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有种虚脱般的后怕。
明既白第一时间冲向厉则,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后怕:
“厉则!你怎么样?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在医院,是哪里不舒服?”
她急切地追问,手指触及他冰凉的手腕,心慌不已。
厉则强撑着站稳,勉强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声音愈发虚弱:
“没事…只是一点小计谋,为了骗过他,总得做得像样点。”
他试图轻描淡写,但那苍白的脸色和额角不断渗出的冷汗,却出卖了他。
实际上,他的病情远比他说得严重百倍。
远在华国的厉老夫人早已接到医院的紧急越洋通知,知晓孙子是在经历了怎样高风险的心脏手术后强行拔掉监测设备赶赴现场的。
当时她握着电话的手都在抖,却牢记厉则的苦苦哀求,死死守住这个秘密,不能让明既白在此时再为他分心。
因此明既白才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