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上一次谢浔醒来之后,姜未喂他喝药,没有什么异样之处。
看到谢浔清醒之后状态好了许多,姜未没怎么绕弯子,而是直言不讳地说道:“谢浔,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谢浔没有应声,但是看他放松的状态,应该是在等待姜未开口。
因为担心人多的情况下谢浔不愿意透漏,姜未已经让连同颐阅在内的其他人出去等候,此时房间里只剩下姜未和谢浔两个人。
姜未斟酌了一下措辞,试探性地问道:“一刀毙命一个人,并且这一刀仅需一个小切口,便可以断掉一整个头颅,你是不是也可以做到?”
这句话一出,谢浔忽然意味深长地看了姜未一眼,整个人的气质不知不觉发生了一些变化。
曾经的谢浔在姜未面前,只会让姜未觉得是疏离的、无害的、充满野性的。
但是在这一刻之后,姜未感觉到谢浔身上忽然流露出了某种异类感和危险性。
不由自主地,姜未抬头看向谢浔的眼眸,正撞进一双深邃的桃花瞳里。
那是一种极少见的蓝色,不是晴空下的浅蓝,是凛冬结了冰的深湖,瞳仁中凝着一点墨色。
轮廓是过分漂亮的桃花眼形,眼尾微微上挑,这样的眼眸本该含情,此时却充满了野性的凉薄。
这种隐隐的幽冷往眼尾晕开时,又被桃花眼的弧度勾出几分冷峻的艳。
姜未沉默的注视着谢浔,只觉谢浔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刃,刮过她的肌肤,让她从脊骨深处窜起一阵战栗的麻意。
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姜未在谢浔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瞧见自己的倒影。
眼底那抹蓝色不是温柔的碧湖,而是能将人吸进去的漩涡,表面平静,底下却暗流汹涌,仿佛随时会挣脱束缚,将她彻底吞噬。
谢浔忽然极轻微的偏了下头,脖颈勾勒出野性的线条,喉结滚动。
他依旧没有开口,仿佛无声的狩猎前奏,但姜未却一个激灵,猛然间清醒。
姜未差点都忘了,她第一眼之所以留意到谢浔,就是因为谢浔的这双湖蓝色眼眸。
当初便觉得好看,但这些时日或有意或无意,并未仔细看过谢浔的眼瞳,竟未感知到这种危险性。
姜未定了定神,避开了谢浔的视线,追问道:“你的答案呢?”
黄昏的余晖漫过窗棂,落在谢浔眼睫上,投下细碎的影。
可那暖融融的光却没照透谢浔眼底的凉,反而让那抹蓝更加幽深,看不清下方藏着的暗涌。
“可以。”谢浔的声音很低,没再多说一个字。
谢浔的声音很好听,可惜他日常沉默寡言,姜未能听见的机会不多。
由于此时尚在病中,声音不像寻常男子的清朗,也不是刻意压低的沙哑,像是浸了冷泉的玉石在掌心轻轻摩挲。
沉得有质感,像是昨夜淋过的雨还未落尽,尾音里缠了丝极淡的哑,被风推着沉下来,每个字都投下涟漪。
但现在不是沉溺谢浔美貌和声音的时候。
姜未勉强把自己从美色的陷阱里拉出来,保持头脑的清醒,冷静地追问:“梓潼郡李氏的人,是不是你杀的。”
谢浔没有犹豫,淡淡应道:“是我杀的。”
此话一出,谢浔便盯住了姜未,仿佛是在审视姜未,瞳孔微微收缩,眼底晃过一丝极淡的血气。
那是刻在骨子里的杀性,因昨夜染了血的痕迹,还没能从骨血里褪干净。
姜未被他的眼神攥得心口发紧,一种陌生的危险感在慢慢网织。
这种从未体验过的,越来越收紧的危险感,让姜未觉得血液上涌,像细密的网,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鬼使神差的,姜未抬手,捂住了谢浔的眼眸。
指尖刚触到谢浔眼睫的瞬间,姜未明显感觉到谢浔的身体僵了一下。
他的睫羽很长,在她掌心轻轻颤了颤,像蝶翼扫过肌肤,带着点痒。
原本紧锁着姜未的危险感,随着这层掌心的阻隔,竟像退潮般慢慢散了——
没有了那抹幽深的蓝盯着,连空气都松快了许多,姜未紧绷着的肩膀,也感觉松泛了一些。
于是姜未的语气平静地感叹一声:
“果然是你杀的,看来我的猜测没有错。不过我看传来的消息,感觉有很多疑惑之处,能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行动的吗?”
既然是姜未想听,谢浔便用最简短的言语简要概括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昨日梓潼郡李氏那两个人过来拜访的时候,谢浔就在一个隐秘的角落看着。
谢浔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当年在草原之上为了抓住自己,无数人前来围杀保护自己的狼群,那些人,哪怕只是匆匆一瞥,谢浔也已经记住了他们的长相。
梓潼郡李氏那两个人,也曾经猎杀过谢浔的狼群。
狼是有仇必报的,哪怕一再隐忍,找准机会也是要报仇的。
这两个人已经是谢浔必杀之人,偏偏还被谢浔瞧见这两个人一个威胁姜未,一个对姜未举止冒犯。
早在草原之上,谢浔跟随狼群的时候便已经学会了看天识别天气,所以谢浔看过今日的天空,知道晚间会有一场暴雨。
暴雨夜足以洗刷掉很多痕迹,所以谢浔便决定在夜晚动手。
其他人谢浔都是轻轻一刀毙命,但李家主和李三郎,谢浔是用特殊的杀法,只用刀刃划开了一个口子,然后沿着那个口子,生生扳断了头颅。
因为这种死法,节省时间,但折磨又痛苦。
七个人其实是有两种不同的死法,只不过谢浔的力气超乎常人想象,扳断的头颅也干脆利索,看起来就像是被刀切下来一样,不太能看出异常。
听到谢浔讲述这些,姜未静静地听着,忽然开口问道:
“按照你所说,梓潼郡李氏只有五个人是参与过追杀狼群的,但是当夜死亡了七个人,多出的那两个人是怎么回事?”
明明是在描述这么危险可怕的事情,姜未非但没有觉得恐惧,甚至还兴致勃勃地去探究不合理之处。
谢浔默了一瞬,这才回答道:“那两人知姜氏的铁器生意。”
除了要为狼群报仇,谢浔也打算顺手帮姜未清除隐患。
所以夜间到梓潼郡李府之后,谢浔并没有着急下手,而是跟随李家主和李三郎的动向,锁定了李氏知道姜氏在做铁器生意的那几个人。
所以多出的那两个人,是谢浔锁定的需要帮姜未一起灭口的人。
谢浔用一种近乎麻木的语调,讲述了七条生命的终结。
每一个字都冰冷的砸在空气中,然后,他缓慢地、不容抗拒地拉下姜未遮在自己的眼前的手。
谢浔的手指修长有力,带着微凉的体温,一根一根掰开姜未纤细的手指,而后攥住了姜未的手腕。
冰蓝色的瞳孔重新暴露在光线下,那里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审视和深不见底的压迫,像一把薄薄的刀刃,试图精准地剖开姜未每一寸情绪。
谢浔的声音很平,却比刚才讲述杀人过程时更令人胆寒,他问:“你怕我吗?”
说这话的时候,谢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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拇指蹭过姜未的手指指节,力道慢慢收紧。
“怕?”姜未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忍不住嗤笑着摇头,“从某种意义上说,我感谢你还来不及,你这番行动可是为我解决了……”
话未说完,姜未的后颈忽然被谢浔扣住,下一瞬,冰凉的指尖猛地扼上了姜未的脖颈。
动作快得只剩下一道残影,力量却在触及皮肤时骤然收束,带着精准的力道,刚好扼住呼吸的节奏。
虎口卡在姜未的下颌之下,拇指按着一侧跳动的血管,掌心贴着姜未急促吞咽的咽喉。
姜未瞬间滞了气,喉间发紧,连说话都变得艰难。
“现在呢?”谢浔俯身逼近,冰蓝色的瞳孔缩紧,危险的气息几乎化为实质,扼杀了周围的空气,“怕不怕?”
姜未的呼吸骤然被截断,肺部的空气迅速消耗,眼前阵阵发黑。
指尖是细微的、蓄势待发的收缩力,目光是纯粹冰冷的,想要摧毁什么的欲望。
她感受到了毫不掩饰的,赤裸的杀意。
也就是说,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谢浔是真的想杀了自己。
姜未觉得很奇怪。
为什么莫名其妙的,谢浔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但姜未还真不觉得害怕,而是隐隐觉得——
刺激。
她想,自己捡这头野兽回来还真是捡对了,她本来以为谢浔是冷漠的狸奴,如今看来,分明是野性难驯的狼。
姜未微微歪着头,眼中闪过兴味的光芒,似笑非笑地问道:“谢浔,你真的想杀了我吗?”
没想到姜未非但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甚至回话中还带着些挑衅,谢浔掐着她脖颈的指尖一颤,力道顿时松了。
姜未若是真正面回答不怕,谢浔还未必信。
但姜未此时的态度,是最好的说明,姜未是真的不怕他。
力道是松了,但谢浔的手还在姜未的脖颈上没松开。
姜未斜睨了谢浔一眼,语气有些阴阳:“没摸够?还不松开我?”
谢浔别开眼,蓝瞳中的寒意渐渐消散了,和他原本的气质一起,杂糅成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冷倦、淡漠,但透着格格不入的危险感,与他那张绝世的脸,交织成一种难以形容的神秘感。
姜未揉了揉发疼的脖子,看着一个“新”的谢浔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忽然了悟了什么。
谢浔在自己面前,并未展示过他最真实的一面。
所以借着杀灭梓潼郡李氏七人这件事,谢浔在试探自己。
在试探自己对他,到底能接纳到什么程度。
自己的表现似乎让谢浔感受到了认可,所以现在的谢浔表现的模样,是更接近真实的他。
而谢浔之所以忽然这样试探自己,姜未猜测,大抵和前几日自己控诉谢浔没那么信任自己有关。
还真是一步因,一步果。
姜未心中唏嘘了一声,起身走到自己的妆奁里,拿出上好的玉肌膏涂抹在脖子上。
谢浔用了那么大的力气,自己的肌肤又向来容易留下痕迹,若不快些涂药,恐怕很快脖颈上就要浮现触目惊心的痕迹。
细细地涂完药之后,姜未起身,似笑非笑地看向谢浔。
“你要做的事情做完了吧?那么现在,该轮到我了。”
姜未佯装叹气,做出很困扰的模样:
“上次咬了我一口,这次又掐我的脖子,实在是太不听话了,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谢浔,要惩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