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巡夜的老仆见往日家主会出现的时辰并未出现,担忧地朝李家主的书房走去。
路过书房的时候,门虚掩着,里面没有任何的动静。
“家主?”老仆试探地问了一声,没有应答。
门轻轻一推就开了,晨光从窗缝里溜进去,落在满桌的文书上。
李家主常坐的那把太师椅空着,倒是案几旁边趴着个人影。
“家主?您咋趴在这儿睡着了?”
老仆放轻脚步走过去,想伸手扶一把,可手指刚要碰到李家主的衣袖,就瞥见那深色锦袍后,洇着一大片暗紫——
不是水渍,是凝了的血!
老仆心里“咯噔”了一下,猛地缩回手,目光往下移,就见李家主的头和身子已然分离,头颅咕咕噜噜地滚下案几……
“啊——!”一声尖叫,划破了李府的上空,震得廊下的残灯都晃了晃。
老仆跌跌撞撞地跑出去,手脚冰凉,话都说不囫囵了:“死、死人了!家主他……他死了!”
……
姜未是被极轻微的响动惊醒的。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去看,便瞧见颐阅蹑手蹑脚地走过来,似乎满脸担忧。
“怎么了?”姜未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语气还带着清晨乍醒的慵懒。
颐阅见状,连忙过来姜未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女郎,那个人,不见了。”
“什么?”姜未一瞬间就清醒过来,“人不见了?!”
话音刚落,就好像听见主卧外间传来有些奇怪的声响。
不是脚步声,更像是什么沉重的东西勉强支撑着,最终无力地滑落在屏风外的软塌上。
一种强烈的不安攫住了姜未,她心头猛地一跳,赤足下地,轻轻推开屏风。
隐隐的血腥味混着雨水的潮气扑面而来。
外间未曾点灯,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天光,勉强勾勒出软塌上那个身影。
谢浔就那样倒在那里,像是被狂风暴雨摧折之后丢弃的玉山。浑身湿透,墨色的长发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近乎透明的脸颊和颈侧。
一只修长却冰冷的手无力地垂落在榻边,像是卸去了所有力气,指尖滴落的雨水,在脚踏边的地面积起一小滩微红的水洼。
姜未示意颐阅将外间的烛火燃上,自己则亲自走到软榻前,仔细查看谢浔的情况。
他侧着脸,长而密的睫毛被雨水打湿,覆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脆弱的阴影。往日里那双深邃惑人的眼眸此刻紧紧闭着,毫无生气。
燃起的烛光摇曳,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谢浔的唇色尽失血色,如同凋零的玉兰花瓣。
呼吸清浅的几乎难以觉察,胸腔的起伏微弱至极,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停止。
湿冷的寒气从他身上丝丝缕缕地散发出来,可再靠近一些,又能感受到衣料之下肌肤异常的高温。
姜未眉头蹙紧,吩咐道:“颐阅,快请大夫。这次要更加避着人。”
雨声不知何时小了,只剩下屋檐角滴水的单调嗒嗒声。
“谢浔?”姜未俯身推了推谢浔的肩膀。
毫无反应。谢浔就这样安静地、毫无防备地躺在那里,褪去了所有锋芒和疏冷感,只剩下一种惊心动魄的、濒临碎裂的美感。
姜未直起身,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谢浔现在像是一尊白瓷,美得令人窒息,也脆皮得令人心颤。
短短的这段时日,姜未不知已经见证了几次谢浔的脆弱模样。
姜未顺手拿来温热的绸布,擦拭掉谢浔脸上冰冷的雨水和冷汗,指尖拂过谢浔紧蹙的眉心,心中浪潮翻涌。
昨夜谢浔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为何会旧伤复发至此?
不多时,颐阅带着大夫进来了,还是上一次为谢浔诊治的老大夫。
那老大夫看了一眼谢浔,愣住了:“不应该啊,这人怎么还昏迷着。喝了我的药,按理来说早就醒了,说不定已经可以活蹦乱跳了。”
姜未没有说话,只是起身让出位置,让老大夫诊治。
老大夫的手刚搭到谢浔的脉搏上,眉头就拧成了死结,忍不住数落道:
“上次不是交代过了,这小郎君伤好全之前不能再淋雨了,怎么又淋上雨了?”
“这次的伤比上次还严重,看着像是淋雨以及过度疲惫,所以昏死过去了。老夫再开个方子,这次就要用更珍贵的药材将养的,可不能再乱来了。”
说到这里,老大夫的神色严厉了几分:“一次两次勉强能救,若是再这样折腾下去,恐怕大罗金仙来了都难救!”
知道老大夫是出于一片好心,姜未倒也不介意老大夫的训斥,只是仔细地审视着谢浔。
姜未想不明白,谢浔好端端的,半夜出去淋雨做什么?他到底去干什么了?
老大夫重新开了个方子,絮絮叨叨的走了。
等到老大夫一走,颐阅立刻道:
“女郎,我方才出去寻大夫的时候得到飒秋传来的急报,事发突然,飒秋让我直接转告女郎,梓潼郡李氏昨夜离奇死亡五人,李家主和李三郎就在其中。”
姜未猛地愣住了:“什么?李家主和李三郎死了?”
昨天被李家主和李三郎威胁之后,姜未就传信给了飒秋,让飒秋仔细排查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竟然走漏了风声,让李氏得到消息。
但她没有想到,原本觉得十分棘手的李氏,竟然就这样轻易的离奇死亡了?
只是得知死亡消息,可以推测出的内容太少了,姜未问道:“飒秋那边可有详细消息?”
“目前消息众多,鱼龙混杂,飒秋正在整合处理,晚些时候会把详细的信息送到女郎手里。”颐阅回答道。
姜未幽幽叹了一口气:“罢了,暂且先等着吧,正好派人去给谢浔熬新的药。”
一个时辰之后,关于李氏详细的消息送达。
谢浔的汤药也熬好了,但是因为谢浔昏迷中,没办法自己喝药,还是需要人喂药。
姜未先让颐阅接手喂药,自己则打开飒秋传来的消息仔细看了起来。
关于李家的消息越看越让姜未心惊。这次梓潼郡李氏死掉的人不止是李家主和李三郎,还有另外五人,本次一共死亡七个人。
这七个人全部都是断头而亡,一击毙命,断头的切口十分平整,足以证明杀人者的力气极大。
不仅如此,杀人者心思缜密,灭口和隐匿皆行云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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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衙介入调查,竟然没有找到一丝真正有用的证据。
最恐怖的地方在于,郡衙审问了李氏很多仆从,竟然没有一个人有目睹过任何一起杀人事件,反倒是很多人觉得昨夜阴森森的,看见过类似鬼影的东西,甚至有胆小的直呼闹鬼。
问旁人问不出来,郡衙就想从死亡的七个人里下手,想找到他们一致被杀的真正原因。
但怎么初步调查之后,发现除了他们都姓李,都是男性,没有其他特别明确的共性了……
因此本次凶杀案件,郡衙百思不得其解。
姜未把飒秋传来的这些消息全部看完之后,莫名奇妙的,她竟然有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上涌——
那就是,这些人,其实是被谢浔所杀。
姜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但是就是隐隐觉得,此事大抵与谢浔脱不了干系。
只不过现在谢浔尚在昏迷之中,没办法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扭过头一看,颐阅那边正在十分艰难地喂谢浔喝药,颐阅怕弄伤谢浔,又怕谢浔咬到自己,畏手畏脚的,没喂进去多少,基本都撒了出来。
姜未起身,从颐阅手中接过药碗,淡声道:“还是我来吧。”
有人接过了烫手山芋,颐阅自然很是高兴。
但她向来忠于姜未,下一瞬就想把药碗从姜未手中拿回来:“女郎,还是我来吧,你的手腕上还有伤,而且我还怕……”
颐阅无声地瞥了谢浔一眼,后半句话并没有说全。颐阅怕谢浔又咬喂药的人一口。
“无妨。”姜未避开颐阅伸过来的手,安抚道:“他更熟悉我的气息一些。我相信他这次不会。”
见姜未坚持,颐阅便也再劝说,默默退后两步在一旁盯着。
喂药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
醒着的谢浔可以自己喝药,虽然谢浔抗拒,但他自己仰头一饮而尽,倒也迅速。
昏迷的谢浔极度的抗拒喝药,哄是不管用的,只能像上一次一样拿着芦苇管硬灌。
姜未利索地完成了喂药,然后在取出辅助喂药的芦苇管时,猛地退后一步,向后一缩手。
在此默默看了全程,等着随时保护姜未的颐阅:……
不是说好,信任谢浔这次不会咬人的吗?
姜未被颐阅盯着,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把已经空了的药碗递给了颐阅:“退下吧。”
虽说姜未嘴上说着信任谢浔,实际上她才不会傻傻的停留在原地,试探谢浔到底会不会上来咬人。
等着被谢浔咬图什么啊,她又不是蠢的。
不过让姜未略感欣慰的是,那日姜未诉过的委屈,谢浔应该是记住了。
虽然这次是姜未躲的快,但哪怕在昏迷中被强制喂药,这次谢浔也没有咬人的意思。
老大夫的医术还是不错的,一碗热乎乎的汤药灌下去,不多时,谢浔浑身就冒起了冷汗。
姜未吩咐仆从把谢浔抬去净室里沐浴更衣,软榻和衣物换了干爽的之后,谢浔身上的高温慢慢褪下了。
从清晨等候到黄昏,谢浔终于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便瞥见姜未坐在软榻旁,意味深长地打量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