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濡芸垂下眼眸,“对,我跟踪你了,我若是不跟踪你,估计一辈子都要被你蒙在鼓里。”
彭景警惕地试探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说我什么意思?你劈腿,劈的还是妖!”温濡芸蓦然抬眼,愤怒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彭景勃然大怒,“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温濡芸咽下巨大委屈,颤抖着声音说:“彭景,这些年我对你、对彭家付出了多少真心,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你总是嘴上说心疼我,没想到背地里却做出这样的事——”
“够了!”彭景一耳光甩在她脸上,他一点也没收力,温濡芸完全没料到彭景会打她,根本没有来得及躲闪。
旁边的丫鬟吓得闭上眼,再睁开眼时就看见自家夫人发髻垂散遮住脸,一只手捂在脸上,她的脸被笼在发里,看不清表情。
温濡芸低着头,耳朵嗡嗡响,眼泪反而不流了。
此刻她终于明白,和蝶妖无关,是这个男人本身就不爱她。
他不是个东西。
彭景脸上毫无愧色,也没有再像往日温濡芸生气或难过时那般哄她。
温濡芸见过他经商碰壁躲在家里不出门的样子,见过他在同行那里吃瘪尴尬赔笑脸的样子,见过他低声下气地求自己帮忙经营彭家生意的样子。
唯独没见过他现在这副样子。
现在的他是温濡芸从未见过的样子,他眉毛竖起,手指着她威胁道:“我不想再听到你说出这种胡话。”
温濡芸沉默着,彭景的手指还冲着她指指点点,她突然一把抽出柜上的剑,指向彭景的咽喉。
彭景吓得从椅子上跳起。
“娘子!娘子!阿芸!我刚刚都是气话,我们有话好好说,好好说,你先把剑放下。”
他以为温濡芸会像从前一样对他百依百顺,但他这次错了。
温濡芸猛地将剑砍向他的右肩,彭景尖叫出声。
“这一剑,是你欠我的——为你们彭家这么多年的付出!”
温濡芸将剑甩在地上,当啷一声响,连同多年的感情、忍让、遗憾,也一并掷在身后。
彭景捂着肩嚎叫,温濡芸没有再看他一眼,她对丫鬟道:“取纸笔,写离书。”
听到这话,彭景顾不得肩上鲜血淋漓的伤口,他急忙向前跪爬几步一把扯住温濡芸的裙摆。
“别!娘子,我错了,这婚不能离啊,彭家不能没有你啊!”
“奇怪,我姓温,你们彭家与我何干?”
“娘子,是我错了,我犯浑,我不该打你!你打回来,你打到消气为止,但是婚不能离啊!”
“那我问你,你与外人私会,可是事实?”
彭景心一横,点头,“是事实,但是是那妖怪用法术迷惑了我,我是被强迫的啊!”
温濡芸冷笑,“我看不是那妖用法术迷惑了你,是你用法术迷惑了她,不然她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烂人!”
彭景跌坐在地上,他不懂温濡芸怎么变了,从前她一直对自己温柔有加,于是他认定是自己劈腿之事刺激到她了,他急忙道:
“阿芸,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去见那妖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彭景本以为自己做了保证后温濡芸的态度会有所好转,谁成想温濡芸听了这话反而脸色更加难看,她抓起桌上的茶碗砸向彭景:“滚!你给我滚!”
她声音凄厉,压抑了许久的情绪骤然爆发。
“彭景,你才是罪该万死的那个人!”
她说着,眼泪夺眶而出。
她埋头写下离书,在上面按下手印,最后一滴眼泪落在手印上,晕开一朵花。
她将离书甩在彭景身上,转身离开。
彭景呆愣地坐在地上,过了许久才双手抱头痛苦道:“完了,全完了……”
没有了温濡芸,他彭家生意不知能挺到几时。
离开彭家后,温濡芸先去了城郊的一处墓地。
她沉默着坐在石碑前,后来又开始低声讲述着什么。
她说,她心里有一个结,不是因为一个不忠的男人,而是因为一只被她害死的蝴蝶。
府衙牢房内。
墙壁石台上的烛火映照出昏黄一片,突然间,火苗闪了一闪。
在无风的牢房内,地上的尘土颗粒小幅度飞起又落下。
没有人注意到这些细节,因为此刻牢房内所有狱卒都在呼呼大睡。
扬起的尘土一路向前,最后停在褚常的牢房前。
此处的墙灯偏偏灭了,牢房内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空中蓦然亮起一簇火苗,直直飞向灯烛,随即烛光亮起。
褚常正背对牢门侧躺着。
一粒石子飞出打在他背上,褚常依然是一动不动地躺着,没有半点反应。
“起来。”空无一人的牢房前响起声音,若是旁人定要又惊又怕,但褚常仍是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牢房的门锁突然咔咔响动起来,随即啪一声打开,就在牢房门开的一瞬间,狱中走进一个蓝色的身影。
“谁在里面?”
向晚松看着地上昏睡的狱卒皱起眉头,他看向褚常牢房的方向,那间牢房门已被打开。
他一步一步靠近,右手捏诀准备逼此人现身。
还没等他施法,牢房前便现出两道身影。
一白一绿,千吟和付卿。
向晚松目光紧盯住二人,“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他目光移向打开的牢门,“你们想救走他?”
事实是千吟想用问心咒从褚常嘴里问出他背后之人的身份,奈何夜间青泉观弟子轮流在狱中、狱外结对看守,她一直没有行动的机会,直到刚才她瞧见在狱中看守的向晚松匆匆离开,这才找了机会绕过狱外看守弟子偷偷进来。
没想到他回来得这么快。
“我们要是想救他还犯得着抓他进来吗?”千吟不紧不慢道。
“那你们如何解释自己的行为?”
千吟还没来得及开口,门口的狱卒们便悠悠转醒,他们迷迷糊糊睁开眼,当意识到自己竟在看守时睡着了后,纷纷惊慌不已。
“奇怪,我明明感觉不困的,但刚才不知怎么的,眼皮突然很沉,然后我就睡着了。”那狱卒努力回想着,五官皱在一起。
他这么一说,其他狱卒也纷纷附和起来。
“是啊是啊,刚刚突然感觉很昏沉,再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竟是睡着了!”
向晚松神色越发严肃——他们这分明是被施了昏睡咒。那这施咒之人也很明显了……他看向千吟二人。
千吟看出他心里的想法,立刻道:“我们没下咒,我刚刚进来的时候他们就睡着呢。”
向晚松显然没有相信她的话,他对身旁狱卒道:“去找知府大人,有人要劫狱。”
那狱卒一惊:“什么!劫狱?”其他狱卒听闻此话也立刻抄起家伙。
向晚松此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按理说闹出这么大动静,褚常不可能不为所动,但他这会儿一直躺在那里,甚至身体连一丝起伏都没有。
他眼神一凛:不对!
向晚松几步上前推开牢门,褚常紧贴着墙面侧躺着,只留后脑勺对着众人。他谨慎地用剑鞘压了一下褚常的肩膀,没想到这一下褚常的身子直接翻了过来。
昏暗的烛光照进牢房,几个狱卒惊呼出声。
褚常眼珠圆瞪,脸色涨得青紫,嘴角含着暗黑的血,血管从脖子到面部暴起,手指却是放松的。
“这,这……”
向晚松眼神锋利地扫向千吟和付卿,“原来你们是来灭口的。”
千吟抱着手臂靠在牢房门口,如今情势下她面上竟也瞧不出着急,她淡淡道:“嘴巴一张就是胡猜。”
向晚松还是第一次被人用这种态度揶揄,但他没有动气,他道:“那请二位给出一个让人信服的说辞。”
“我们前来查看一下褚常的情况,仅此而已。若真是我动的手,刚才你进来那一刻我便逃了。”
“你们是知道自己跑不掉吧。”
“呵,”千吟冷笑一声,“就凭你那点本事还拦不住我。”
恰好这时胡逸悯和青泉观其他四人到了,胡逸悯上前高声道:“劫狱之人在哪?可捉住了?”
向晚松撤开一步,“他们便是。”
胡逸悯看到千吟和付卿难掩惊讶之色,“向道长,这是不是搞错了?这两位道长帮助我们找回了失踪者又提供了凶手的位置,怎么可能会要劫狱呢,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身后的新夏和初阳也是面露惊诧。
“他们并非是要劫狱,您请看。”向晚松手指向牢中的褚常,几人看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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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常,不仅大惊失色。
“这是怎么回事!看守呢?”胡逸悯看向几名狱卒,他们纷纷低下头,“回大人,刚刚不知怎的,我们突然困得厉害,然后便……便睡着了。”
“睡着了?!你们知不知道他是重罪要犯,这件案子都传到朝廷圣上的耳朵里了,现在犯人死了!死了!我们整个府衙都会被问责!”
胡逸悯声嘶力竭,他本以为终于能对上面有个交代了,结果现在失踪案犯人被擒获第一晚就死在府衙大牢里,他额上滑下冷汗。
“大人,此事并非他们失职,而是有人施了昏睡咒。”
“你是说有人施了昏睡咒,然后趁他们睡着把褚常杀了?”
“正是。”向晚松又道,“此事在下也有责任,方才轮到我在狱中值夜时,师傅突然施法传唤,我便离开了片刻。”
“程观主?他出关了?”
“尚未,只是今日恰好有事传我过去一趟。”
“唉!真是巧了。”胡逸悯长叹一口气。
向晚松道:“大人,不妨先让我师弟查看一下犯人死亡原因。”
“好。”
向晚松对身后的初阳点了点头,初阳走向牢内,经过千吟和付卿身边时神色复杂地看了二人一眼。
初阳蹲在褚常身边仔细观察后,抬手在他肚皮上按了按,立刻有汩汩的血液从褚常口中喷涌而出。
“他的外体无伤,内脏全破了,手指放松说明死前没有痛苦,应该是一击毙命。死亡时间大概是一到两刻钟前。”
“正好是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向晚松又问:“这种攻击方式普通人能做到吗?”
初阳摇摇头,“凶手肯定借助了法力,除非是修道之人,否则行凶时肯定会在外体留下伤痕。”他想了想又说:“而且此人法力匪浅。”
向晚松看向千吟,“是你们动的手吧。”
“刚才胡知府说话你是一点没听啊。我们要想杀了他,犯得着让你们先把他抓进来吗,这不纯给自己加戏?”
“因为你们是共犯。”向晚松声音蓦然沉下来,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胡逸悯忙道:“向道长,此话怎讲?”
向晚松道:“其实我一早便有疑惑,我从未听说人的精气离体还能被补回,否则这么多被妖吸取精气的百姓也不会枉死了。所以此二人救人时我便有所怀疑。
“我想起来一种巫术,是将巫蛊种于将死之人体内,令其行动自如似乎与常人无异,实则内里早已腐烂,待巫蛊一撤,人便会彻底死去。
“不知他们用的是不是这种方法。”
向晚松的话语间听不出疑问的语气,注视着二人的眼神显然已将二人判于此列。
“向道长,我们肯定不是——”
“那你可以把他们的身体切开看看究竟是不是巫蛊。”
付卿正欲否认,千吟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她的脸被帽檐遮住,唯有露出的唇角透着戏谑。
向晚松沉默。
“怎么,不打算切吗?不切开看怎么知道?若是没有证据的话,可不能随便给我们定罪哦。”
“你言语之残忍,可见是会犯下此案之人。”
“怎么还带上你的主观评价了?”千吟嗤笑一声,“接着说啊,说你觉得我们是共犯的推测。”
向晚松的长眉拧了拧,沉默一瞬接着道:“你们二人所说的发现凶手的过程实在太过离谱,我从来不信什么神树的存在。所以我猜测你们与褚常本就是共犯,只不过为了逃脱追捕将他卖给官府,再趁机灭口,这样就把所有罪责全都推在他身上,你们两人作为发现凶手之人便能逃脱怀疑。”
“当然,还有一点印证了我的猜测。”向晚松停了一下,看向千吟,“今日我将犯人带到府衙时,你与他虽未交谈,但从你们二人的表情可以看出,你们一定认识。”
千吟立刻想起她今天见到褚常时的情形,没想到向晚松连两个人的表情都观察到了,这人看着默不作声的,心思竟然这么细。
“当然,以上都是我的猜测,但是二位夜半出现在牢房中却是事实。你们二人于我外出时施了隐身术前来牢中,褚常又在此刻被杀,这些指向性还不够明显吗?”
见千吟没有反驳,胡逸悯心中对向晚松的猜测也信了三分。
此刻众人的目光纷纷聚焦在千吟和付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