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夏好不容易挤上了楼,回了重案组。
恰好,佟晓敏叫了众警员过来,她将一份刚刚新鲜打印出来的报告交到冯智临手上。
“呐!这几个结果都出来了,被害者口鼻、胃里都没有发现任何迷药的痕迹。画作鉴定我交给了总局的鉴定中心,刚刚总局打电话,告知我的结果是,这幅画,从风景到人物,都是被害者卢文蕴自己的笔触,和生前他的画作和文字笔迹完全一致。另外就是,泥地上这几处鞋印,总共发现四个经过现场的人,三名男性,一名女性,运动鞋款式分别是这四个品牌,云达、六维、海美赛和jikeba。这些经过者的身高,最高的是1米78,最低的是这名女性,1米55。这些鞋的品牌比较大众,想要通过鞋类品牌锁定会比较困难,很难直接锁定范围。对了,现场指纹目前只有被害者的。”
在九十年代的香江西九龙区,指纹检测已经应用起来了。只是,在当时指纹库并不全面的情况下,常常会有拿到指纹也无法锁定真凶的情况。
好在,这起案件只有被害者的指纹,比对变得容易。
上午,林知夏跟着冯智临,根据死者儿子卢彭野所给的地址,抵达被害人卢文蕴所开的画室。
画室坐落在一条繁华街道上。
街道旁有商店、布艺店、小吃店等,画室就在街道最角落的位置,外面是橱窗,可进入后,把玻璃门一关,再往深处走,就是一个小院。
小院里安静极了,完全隔绝了外面的噪音,还真是闹中取静。卢文蕴倒挺会选址。
冯智临在画室询问两名来为卢文蕴收拾遗物的工作人员,其中一名工作人员是他徒弟袁葡文。
袁葡文想起卢文蕴,仍然抹着眼泪:“我直到现在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她哭得泣不成声,将用过的纸巾丢进旁边垃圾桶。
林知夏看过去,垃圾桶里三张擦泪的纸,已经有半桶,看来他们师徒情深,关系很好。
问起卢彭野提及的壮哥是不是和被害人接触过,袁葡文有点印象,但是说:“像壮哥这样放狠话的人不少,因为老师的莲花系列图比较值钱,总有人想低价拍下,再转手转卖,之前有人这么做,一共获利5000多万,那人我们报警给抓了,现在老师手头还有18个相关官司。”
冯智临问袁葡文:“你觉得这起案子,像是这些利益纠纷者杀害的你老师吗?”
袁葡文想了想摇头:“不像。”
冯智临对此心中也有些猜测,不过他还是想听听对方的意见:“说说看。”
“死法不对,如果利益纠葛,一言不合,杀人更可能是激情犯罪,刀捅死或者……警官,壮哥那种混社会的,五大三粗,杀人不会这样迂回,更不会由老师亲手把死状画进画里。这太奇怪了,不是吗?我觉得那幅画一定有老师想要表达的东西,他是不是想留给我们什么讯息?”
自杀还是他杀都无法确定,案情陷入了停滞。
尤其是,手里掌握的几条线都推不下去。被害者卢文蕴近一周甚至一个月接触过的对象全部走访过了,可都没有半点线索。
虽然为案情所困惑,但唯一的好消息是,林知夏这天终于发工资了。
回家路上,林知夏在不远处的街道打包了一份大碗蔬菜炒面,汤面是鱼肉、猪棒骨一起熬制成的,她还特意加了花蛤、蟹肉、八爪鱼等海鲜,算是犒劳自己发工资的奖赏,虽然实习期工资并不高。
当然,就算转正了也没多少,但是内心依旧喜悦。
晚上,林知夏美美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早晨,吃完早餐,她骑着脚踏车前往重案组。
林知夏屁股还没坐热呢,就看到冯智临急匆匆地走过来,点名叫她出现场。
“清源山出事了!又有画家写生时候死亡!佟晓敏在不在?”
法医佟晓敏从法医室走出来,提着工具箱,穿着白大褂,也出发了。
林知夏跟着冯智临一行人抵达现场后,看到被害者范黄黎倒在清源山林间的一处草坪间。
范黄黎选择的这个写生位置很好,可以远眺群山,入目一片碧绿、郁郁葱葱的树林,山间有雾气浮荡。
他的画作也正是如此,与尸体相距不到10米远。
画作上同样是群山映衬的背景,同一个位置,躺着一具尸体,衣着发型和被害者自己一致,尖刀入腹,失血过多而亡,鲜血染红了胸前。
他身体已然僵硬,右手还保持着握住刀柄的状态。
法医佟晓敏上前查验,身上倒有一些小的伤口,不过应该是常年在山林中写生作画,小腿处行走被锐利的草木划伤的痕迹,还有一些蚊虫叮咬的大包遗留下来的疤印没能完全消失掉,但确实没有其他外伤。
“致命伤口就是尖刀刺入腹腔,初步验尸,应该是脾脏破裂导致死亡。”
冯智临问她:“这个角度刺入,从刀身斜度来看,会是自杀吗?”
法医点头:“看起来像自杀,他倒地姿势和入刀的伤口都能佐证这一点。很难想象有什么人在他特别信任的情况下,能够从身后环抱,然后反手带着他的手刺入,当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只是说微乎其微。”
冯智临明白了。
众人勘察现场,被害者范黄黎所携带的物品,画板、颜料、画笔、水杯、眼镜等物没有遗漏。身上穿的这件衣服样式比较素净,偏禅意的风格,死状比较平和,没有狰狞状。画作已经完成。
冯智临叫群众人员将画带走,再做笔迹鉴定。
刘美飒、闫子豪他们勘察完现场,带走了遗留的所有东西后,向冯智临汇报:“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
一般情况下,这种草木地面如果有打斗,土壤和草丛倒伏方向有折断痕迹,都能说明有他人来过,但是现场看上去的确不像有第二个人存在。
这回,因为被害者范黄黎选择的绘画位置深入山林,格外隐蔽,不像第一起案件卢文蕴被害案留有村民经过的脚印,因此这个地方脚印只有范黄黎自己的。
众人打道回府。
路上,大家都不免陷入困惑,这两起案子实在是太古怪了,难不成真是自杀?还是约定好的自杀?
“先不着急下结论。”冯智临说,“走访一下被害者身边人,看看他们怎么说。”
回到重案组,林知夏接了杯热咖啡,托着腮帮子思索问题。忽然听见冯智临叫她:“刘美飒、林知夏,你们两个跟我一起走访。”
林知夏连忙起身,有些问题想不清楚,就要走出去收集更多线索,才有可能看到幕后真凶到底玩的什么把戏。
没错,林知夏内心一直坚定,这绝不是什么简单的自杀约定。
冯智临得到的地址是被害者范黄黎父母的地址。老两口住在一处破旧的筒子楼。
到达筒子楼前的小巷,车都开不进去。
众人步行前往,发现这筒子楼果真有了一定年限,即便窗外趴满了爬藤植物,但是露出来的墙皮发灰黑色,这种灰黑色更多是被风吹雨打侵蚀导致,而不是楼房原有的色彩,毕竟某处被常年遮挡的墙面还能露出稍微鲜亮一点的样子。
林知夏跟随冯智临、刘美飒走上楼,筒子楼五层是范黄黎父母的住所。
不过上楼之前,恰好遇到一个邻居,冯智临特意问了:“阿婶,知道五楼那家父母的情况吗?他们家孩子经不经常回来?”
“啊,你说范黄黎啊?范黄黎一直跟他父母住在一起呢。”
林知夏不由有些吃惊:“范黄黎今年有40出头了吧?他没有独立出去?”
“他家情况很特殊。你们不会是要跟那家范黄黎相亲的吧?哎呦,提前打听打听是好啊!”
刘美飒、林知夏对视一眼,他们并没有说出自己是警察的身份。
邻居大娘继续拍一下大腿:“他们家可不能嫁呀,小范那孩子嘛,是个好孩子!但是他40多,事业小有成就却没有结婚啊,都是因为他爸妈!”
“他父母怎么了?”
“哎呦,溺爱孩子着呢,简直了,十指不能沾阳春水!对他找来的媳妇挑三拣四的,有一回啊,他女朋友涂了个口红而已,他妈就拿着抹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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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把人家口红擦掉,说人家是骚狐狸外出勾引男人,对他儿子不公平啦之类!我看呢,没有哪个女人能受得了他家!”
刘美飒开口问:“长期这样的家庭环境下,范黄黎不会压抑吗?”
邻居说:“当然会啊,我都怕这孩子自杀!小范30多岁的时候,老站在七楼往下看,吓坏我们楼里的邻居了,真怕他一个想不开跳下来!他跟他爸妈吵架,动不动就是凌晨两三点,摔杯子砸板凳的,物业来了都没辙,我们这些年纪大的都睡不好!”
“那是30多岁的时候,现在呢?”
“现在嘛,十多年过去了,我感觉小范也不在乎了,情绪好像比之前好很多了!可那也没办法,摊上这样的父母能怎么办,只能忍呗!不过啊,嫁闺女什么的,千万别考虑他家,相亲都别相,赶紧跑就是了!”
“居然会是这样。”
林知夏脚步顿了一下,跟着冯智临他们上楼敲了敲门。
范黄黎父母潘香容和范烁山开了门。
“你们找谁?”
冯智临说:“西九龙重案组的。”
他亮出警官证,走进屋子,迎来就是老两口惊诧的目光。
“是警官啊!老头子赶紧倒水,还有水果,今天刚买的大苹果,红彤彤的可好吃了,快给警官尝尝。”
范烁山连忙依着潘香容的话去做了。
潘香容站在原地,让警官们坐在沙发上后,询问:“我儿子怎么、怎么招惹了警察来呀?他不会做什么犯法事的,我太了解他了,天天跟我们住在一起,他每天多吃一两饭,多放一个屁,我都知道!”
冯智临面对潘香容极度炽热的目光,犹豫了一下,暂时绕开了范黄黎死亡的消息,只说:“只是了解一下,你儿子最近有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同以往的状态?”
潘香容斩钉截铁地摇头:“半点没有啊,警官,跟以前一模一样。”
“他的情绪状态呢?”
“一直很好,我们现在也不怎么吵架了,他还说过两天要带我们去南城新开的一个什么温泉花园玩呢,我一辈子没泡过温泉,很期待呢!警官,我儿子是不是因为画又跟别人产生纠纷啦,他画被盗啦?”
“范黄黎以前被盗过画吗?”
“是啊是啊,也有警官上门过,画被偷盗,不过损失不严重了,追回了有三幅吧,有一幅找不回来,说是在黑市卖掉了。”
“阿姨,我想问一下。”林知夏开口,“范黄黎是天天回家住吗?”
说起这个,潘香容一拍胸脯,自信满满,还有几分得意的样子:“那当然了,我儿子天天都要回来的,他可孝顺得很!”
“他今年45岁,不考虑组建自己的家庭,出去住吗?”
“组建家庭当然可以,可是他那些对象各有各的问题。警官,你们说,我就这一个宝贝儿子,当然也不能完全不挑吧?至于他回来住嘛,那是必须的事啊!以前我对他是很不满意的,天天往外跑,有一阵子还酗酒,跟女人厮混,泡网吧,事业也不搞了,我们这个家庭也不要了,叫人气愤得很!我看把他拽不上正路,我就威胁他呀……”
潘香容说着,直接露出手腕上一道一道深可见骨的疤痕,“你瞧瞧,我要不是以割腕自杀相威胁,他怎么肯就范?”
刚才还看起来很和蔼的潘香容脸上,突然露出了几分难以琢磨的狠意,吓了林知夏一跳。
范黄黎倒不像她的儿子,倒像她的犯人。
瞧这架势,看来是暂时不能对潘香容告知真相,不然要是知道了她儿子出了事,她恐怕是受不了。
于是,冯智临只是多问了一些范黄黎日常生活的习惯。
潘香容说:“现在呢,他生活比较规律了,每天都是早上七八点出门,他要去找地方写生啊、画画呀,中午偶尔会在外面吃,但是晚上啊不超过9点就回来了!他不敢回来太晚,我们老两口睡得早,回来晚,岂不就打扰了我们睡觉吗?警官,你们要找他的话,他晚上就到家了,9点以后你们再来找他呀,我叫他给你们做一份葱烧鸡翅,他做的可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