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进院子莫楠就听到了一阵不堪入耳的哄闹声。
跨进门看着院子里的景象,胸口瞬间聚集起无限烦躁。
院里摆了两张牌桌,桌旁围满了人,那些人吞云吐雾,笑死刺耳,脏话连篇。
整个院子都被弄得乌烟瘴气,满地烟头。
一股说不清的臭味夹杂着烟味一个劲往鼻底里钻。
不知道是因为感冒还没好的原因,还是纯粹觉得恶心,莫楠胃里一阵翻腾倒海,无比想吐。
王贵琼穿梭在两桌间端茶递水,可能是人太多她忙不过来,她还喊来了姑姑莫孝恩帮忙。
“哎呦,男男,”王贵琼忙前忙后半天,脸上没浮现一丝怨气,她甚至还笑着,眼角的皱纹骤然挤到一块:“你爸回来了。”
莫楠并没有觉得意外,甚至早有预感,除了他回来了,也没人能弄出这么大的阵仗。
“爷爷呢?”莫楠第一时间问。
“你爷爷睡了。”王贵琼说完又补充了句:“你爷爷觉多,打雷都喊不醒他,现在你去楼梯口都能听到他的打呼声。”
莫楠知道她为什么急于解释,她在害怕,怕自己烦他爸带这么多人回来吵到她爷爷睡觉。
她奶奶在家里一直充当着和事佬,莫楠知道她也不容易,没有多言,选择眼不见心为静,转身准备上楼。
“男男。”
莫安康多半是喝酒了,说话明显口齿不清:“我姑娘,这是我大闺女。”
他热情地给周围人介绍自己:“给老子争气,上次期末考试英语考了全年纪第一。”
“哎呦,老莫有福气啊,养了个洋闺女。”
他被夸飘了,大放厥词:“明天我就送她出国,倾家荡产都送。”
“大闺女几岁了,读几年级了?”
莫安康安静了一瞬:“初三。”
“你喝多了吧,”莫孝恩先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拉他:“自己闺女读几年级了你都记不清。”
莫楠胸腔的恶心感加重,抬起脚步,毫不脱离带水地往楼梯口走。
“男男,男男。”
连喊几声莫楠都当耳旁风,他耐心消耗殆尽:“老子跟你说话你聋了!耳朵摆设是吧!你给老子过来!”
莫楠不惧他的,没有回头,脚步也没停。
莫安康觉得她让自己在朋友面前丢了面子,撕心裂肺的谩骂声紧跟其后:“看你爷爷奶奶把你惯成什么样了!目中无人,你跟你妈一样!”
“就是你妈教你的,你看你去她那一趟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回来。”
跟他同桌的几人还算清醒,意识到他的话有些过分了,连忙劝:“别当孩子面说这些。”
莫安康的谩骂没停:“贱人,婊子,当初她就是嫌老子穷才跟有钱人跑的,她就看不得我过得好……”
莫楠上了楼,那些引人发吐的声音和味道才慢慢消退。
“男男,”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回头看到王贵琼和莫孝安追了上来。
王贵琼一上来就开始教育:“你说你这孩子也是,你爸刚刚喊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答应?”
“不想答应。”
“他是你爸,父子之间没有隔夜仇,父女也一样。”王贵琼说:“你爸说你都没给他打过电话。”
知道他爸又告状了,莫楠感到无语:“他也没给我打过。”
“他不给你打你就不给他打?”
“我凭什么要给他打?”
“就凭他是你爸。”
莫楠被这句话打得浑身失了力,这是他爸惯用的伎俩,对自己有什么不满的从来不自己说,都是转告他爷爷奶奶让他爷爷奶奶出面。
“您就惯着他吧。”
“你爸说我惯着你,你又说我惯着你爸,”王贵琼觉得自己有苦说不出:“都成我的错了。”
“我不管你们了,你们随便怎么搞!”
王贵琼气得不轻,跨开步子往楼下走。
透过楼梯口的小窗户,莫楠看到她进了厨房,不用猜也知道她又去给她爸准备吃的去了。
“妈你还是要慢点。”
莫孝恩满脸愁容,转身看着莫楠压着声音:“你说你气你奶奶干什么?她那么大年纪了,说什么都是为你好,她能害你吗?”
莫楠觉得郁闷,闷着气:“我没想气她。”
姑姑是长辈里唯一会为她说话的。
莫楠知道她从小就过得难,爷爷奶奶重男轻女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
听她姑和她爸的名字就知道。
莫安康,莫孝恩。
平安健康,孝顺感恩。
一个带着祝福,一个带着目的。
她姑这辈子做什么事都是按照他爷爷的指示,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让他爷爷满意,从到哪工作做什么工作,嫁什么人都是他爷爷一手安排。
不管这些安排对或不对她都没有过丝毫怨言,就想个机器人一样,麻木地过按照程序走。
他爷爷对此很满意,总是得意地对亲朋好友说,他姑有今天都是因为听他的话。
事实上她姑姑真的过得好吗?
年纪轻轻就听爷爷的安排丢掉工作在家相夫教子,把所以精力都扑在孩子和丈夫身上。
后来孩子大了,好不容易能轻松点了,又得因为想尽快还清这几年姑父创业失败在外欠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债务搞得身心俱疲。
可想起上一次见到姑父好像还是去年,他好像有一年多没落过家了。
她语重心长地对莫楠说教:“顶嘴顶赢了有什么用,少说,多做,让自己变得优秀,让你爸刮目相看。”
莫楠知道她过得不容易,但还是无法赞成她的想法,直截了当道:“我为什么活给他看?我又为什么要为了他刮目相看而努力?我过得舒坦就行。”
“你这孩子就喜欢一意孤行,为什么就是不听听我的,你跟自己怄气有什么用,你光恨你爸又有什么用,你要气就争口气,也让把你扔在这的你那个妈后悔。”
莫楠心跳一顿,看着她:“他们都放弃了我,但我绝不会放弃我自己,我要活的比谁都好,活得好不好不是为了让他们后悔放弃我而拼命,活得好不好,怎么活得好,要怎么活都是我自己定义。”
莫孝恩被她说起了火:“我跟你说不清了。”
看着她步伐急躁地下了楼莫楠才往自己房间走。
看着门半敞着,心中涌现出一股不详的预感。
一开门,看着乱成一团的房间,莫楠心头的烦躁压不住了。
好烦,好烦,好烦。
她目光移到站在床上,抱着自己八音盒的莫吉,她没忍着脾气,也没压着声音,直接吼:“谁让你进来的!”
“我就进来了,这是我家!”莫吉从小就长得胖,越长大脸上的肉也多,现在俩上塞着的肉更是把眼睛挡完。
他眼睛眯成条缝,一时间让人分不清她到底是睁着眼的还是闭着的。
他站在床上用力跳着,脸上的肉跟着颤抖:“我妈说以后你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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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了,这个房间就留给我未来的孩子做婴儿房,这是我的,我想进来就进来,想出去就出去。”
莫楠觉得他说的话可笑,冷噗一声:“你觉得你能找到吗?”
莫吉今年才五岁,年纪小听不太懂她的话,但能看到她眼中的嘲意,鼻腔的酸意压住住,嘴巴扁了扁,直接哭了出来。
他这一哭,脸一皱,更看不到眼睛了。
莫楠没管他,一把将他手里的八音盒夺回来。
提高音量压过他的哭声:“我警告过你别动我东西,你再动一个试试!”
“妈妈!爸爸!妈妈!妈妈!妈妈!”
被吼的莫吉哭喊加大,彻底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王巧丽的房间就在隔壁,听着自己宝贝儿子的哭喊声,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看着自己妈来了,莫吉像找到了靠山,嘶吼声加大恶人先告状起来,指着莫楠喊:“她打我!还抢我东西!”
“男男,”王巧丽立马皱眉:“你抢弟弟东西干什么?你要什么你说,我跟你爸又不是不给你买。”
莫楠瞥了她一眼:“你可真会说,”她举了一下手里的八音盒,手指着盒子上的名字,上面歪歪扭扭刻着两个字。
莫楠。
“这是你们的吗?”
莫吉听完不甘心道:“我爸爸说了,这个家里所有东西都是我的,你那个也必须是我的!”
“男男,”王巧丽只默了一瞬便立马开口:“弟弟小,你就让让他,把东西给他,大不了一会我再给你买个新的。”
莫吉找到了给撑腰的,变得毫无畏惧,趁莫楠不注意直接上手抢。
刚要摸到,莫楠手疾眼快,避开他,将八音盒高高举起,毫不犹豫,重重摔在地上。
一阵刺耳的声音过后就是满地的狼藉。
“啊!”
王巧丽没预料到她的动作,着实被吓了一跳,忍不住喊出声。
莫吉也被吓得不轻,呆了几秒,再次放声嚎哭。
“还要吗?”莫楠眸色阴沉,看向已经哑声的王巧丽:“不要的话能出去了吗?”
“不管这个房间以后会归谁,现在它是我的,你们要没什么事的话请离开我的房间,”莫楠沉了声音:“阿姨。”
一起生活了这么些年王巧丽知道莫楠的脾气,年纪不大,脾气挺硬,极端起来喜欢闹个鱼死网破,这么久以来自己在她身上没讨到过什么好。
她上前拉起莫吉出了房间,直往楼下跑。
不用想也知道,她学会了她爸那一套,跑出去告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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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尖在本子上滑过,几串数字工工整整排列在纸页上。
突然,一滴鲜红的血液毫无征兆地滴落在课本上,将还没干透的笔迹渲染模糊。
任北下意识捂住口鼻,镇定低头,不慌不忙,意识清醒地从抽屉里拿出纸巾。
他流鼻血大多来得突然也去得快。
这么用纸巾堵着,过个一分钟左右血就止住了。
手上沾着血,握笔太黏糊,任北受不了,起身出了房间,放轻脚步想去卫生间处理一下。
客厅没开灯,漆黑一片,隔壁半掩着门的房间溜出的那点光芒在此时异常夺目。
任北顺着光抬头看大了坐在桌前的季冬。
他不再似以往那般总是嬉皮笑脸,此时的他带着耳机,面色认真,全神贯注地看着桌上的书,时不时提笔写两段。
任北没盯着多久,行动的声音放得更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