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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印记

作者:千山飞诀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将军?”


    身后的士兵察觉有异,询问道。


    “去催大夫,要让人抬他吗?!”尉迟玄恶狠道。


    “是。”那士兵急急跑开。


    尉迟玄深吸了一口气,抱她的姿势未变,卫瓴捅他的手藏在披风之下,旁人看不见其中的玄机,卫瓴看不见他的眼神,他身上的冷冽气息让人望而却步。


    他抬步向前走。


    雪无声落下,在他的肩头,她的发。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心中却都有狂风暴雨。


    “将军!”


    路过的一队士兵恭敬停在旁边行礼,一人询问,“已整顿完毕,可是即刻启程?”


    “出发。”尉迟玄说。


    “是。”


    他目不斜视穿过,面上如寒冬,眼里暴戾横生。


    众人识趣地噤声,没敢多看将军怀里抱的那人。


    尉迟玄的血已经染透了卫瓴的衣衫,一股湿热贴上她的皮肤,卫瓴很不好受,可是想到那是尉迟玄的血,又有痛快涌上心头,甚至想能一直这么走下去就好了,走到他血竭而枯,走到他变成一副白骨。


    她喝水时发现了一枚散落井钉,小心别在了腰间,得手的那一刻,她确实感到头皮发紧,血液叫嚣,痛快得很,可是那一阵心悸过后,她陷入了莫大的疲惫,像所有力气被人从她身上抽走了。


    风雪从他背后扬来,他的发丝刮到身前,有一缕扫上了卫瓴的面,比飘雪还轻。


    她束发的纱不知何时掉了,她甚至未察觉,只一心惦记什么时候有动手的机会。


    她的青丝从尉迟玄臂间流泻,在风雪中如溪间的藻荇,他们没注意到的地方,白雪让他们纠缠在一起的发丝发了白。


    到了军帐。


    “打开!”


    守卫立马去把帘子撩开了,察言观色。


    入了帐内,有暖意裹挟上来,尉迟玄径直把卫瓴放在了榻上,步履扔在塌旁,他站在一旁直起身,终于低头看向了腰上的井钉。


    没入了大半,已经被血染得斑驳。


    他开口冷冷说了一句。


    “劲儿倒不小,看来也不必叫大夫了。”


    卫瓴将赤足缩入衣衫下。


    尉迟玄去了帐内另一角,背对卫瓴,拽出一段布条,还拿出一个小瓶。


    帐外传来人声。


    “将军在里面?”


    “嗯,等一下。”


    “将军!大夫来了。”外头提高声音。


    尉迟玄握上井钉,一刻没犹豫,眉头都没皱得用力拔出,扔在了案几上,涌出一大股血,用布随手擦了一下,解开束腰,低着头,“不用了,让他回去。”


    帐外又传来。


    “将军说不必了,请回吧。”


    “这……是。”犹豫之下大概在想:刚才不是还在催命吗……


    卫瓴撑身子靠坐起来,另一只残手摆在身侧,冷眼看他处理伤,开口刺挠他,“怎么?怕别人看到叱咤风云的尉迟将军竟然被个女子伤了?”


    尉迟玄把束腰抽开,随手挂在了一旁兵器架上,把罩衣褪了,“原叫大夫来看看,你能活到几时,现在看来没必要了,还有心思行刺,就差活蹦乱跳了。”


    窄袖紧身,他的手放上交领。


    “你干什么?!我尚在此,你行为竟敢如此轻浮?!”卫瓴喝道。


    “轻浮?”


    “我在自己的帐里换衣服,看不下去就出去,难道还要我亲自再给你抱出去,让你再捅我一次?”


    他头都没抬一下,手底下动作干净利索,已经露出了里衣,侧腰处血迹晕染开一大片。


    卫瓴被那一摊血迹吸引了注意,走那几步,竟然流了这么多血,连带他裤腰都染透了,她身上现在也有他的血。


    尉迟玄解开带,扒开了里衣,卫瓴立马侧开脸,却还是看到了他的上身,以及无法忽视的一身伤疤,一道剑伤横穿了整个胸膛,无意瞥到的那半眼里,他的胸口上有个红色印记,边缘并不齐整,如同半朵虞美人花。


    卫瓴难以置信地重新回头,看向那个印记,瞳孔骤缩。


    十分熟悉。


    是巧合吗?


    她的肩头也有一个!就在如今的剑伤旁,她自幼便带有的胎记,曾经还问连枝:瞧,多会长,如同肩头开了朵虞美人,若是在额上,连花钿都省去了。


    怎会如此巧,巧到比卫瓴看到一个与自己一般无二之人,还让她脊背汗毛倒竖。


    尉迟玄手上托住一块布,把瓶内的药粉倒上去,摁在了腰部。


    一声压抑的低喘。


    他腹部有习武的薄肌,两肩宽阔,身上剑伤、枪伤纵横,她捅出的伤口在他右腰,他低着头用手指把布条抚平,一道道圈在腰上,手指修长,手背上青筋隐现。


    “这都没弄死你。”卫瓴声音不高,里头的情绪却是十足。


    尉迟玄不置可否,“我也曾这么问,这都让我无事活下来了,兴许是阎王不肯收,再许我几年光阴去荡平中原。”


    卫瓴撇开眼,“时候未到罢了,自有老天收你。”


    尉迟玄将白布打了个结,靠说话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是吗,那你猜猜,你又几时会被天收?”


    “无所谓。”


    “不如我们看看谁先下去,若我先,我等你几日,允你碧落黄泉之时,再痛快奚落一番,若你先,待我踏平他处,将旗烧予你,投胎的时候,看准点,别再生乱世中了。”


    “不必,我根本不想见你,便是我先死了,也别烧东西给我,我怕来生不干净。”


    尉迟玄手下动作未停,他沉默了一会儿,“有时拿不准,你是口无遮拦,还是单想逼我,杀了你。”


    卫瓴不理会,轻碰了一下右手手腕。


    她原本想借此和大夫接触,探探换脸之术,哪怕大夫不肯透露只言片语,面上稍有破绽她也能有所获,结果大夫被尉迟玄遣退,此计便无用了。


    “你把我的脸弄成这样是为了什么?”既然罪魁祸首就在眼前,直言未必一无所获。


    她摁上自己的手腕,用力一推,疼得她差点昏过去,骨节却丝毫未动,只能护住手腕喘冷气。


    “你不喜欢现下这张脸?”


    不惊讶她已经发现了,尉迟玄把里衣重新穿上,脸侧后系住衣带。


    “你要是喜欢,怎么不贴在自己脸上?”卫瓴烦他避重就轻,在他穿上衣之前又看了一眼那印记,腹中疑虑重重,面上却未声张,她的胎记尉迟玄应是尚且不知,当初给她上药包扎的并不是他。


    “既然想时刻见到,自然还是在他人脸上更自在,总不能时刻镜不离身。”


    “你少在这说些没用的!”卫瓴挠上脸侧,疼痛感很真实,那张皮如同她自己的一样,“这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跟长在我脸上一样?!你到底想干什么?根本不会有人来救我了!你先前演那出戏,就是想告诉世人,我卫瓴已经投了敌,你又多此一举提防什么?!”


    血很快就把他刚缠上的纱布渗透了,尉迟玄没管,把衣服一件件套上。


    “莫不是到了肃国,你要让假冒我之人上堂面圣?这是欺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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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他不答,卫瓴撇开头,看向床内侧,她的左手试探着右手骨头,咬紧牙干净利索地推了一下。


    “咔。”


    “嗯。”她闷哼出声。


    一滴泪在脸上整颗滚下去,她立马抬手用掌根抹掉了,试探着举起右手,感知着,冷汗连连的脸上露出一抹释然。


    她抬起头看向尉迟玄,眼里有道浅浅的锋芒。


    仿佛她又胜了。


    尉迟玄脸上的表情莫测,最后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去水盆里净手。


    “将军在?”


    “是,不过……”


    守卫尚未说完,李不扬已经掀开帐帘进来了,看见里面的两个人,他顿了一下,随即自然地放下帘子,“呦,有人在啊。”咬了口手中的甘薯。


    李不扬低头扫掉身上落的雪,“吃个地瓜,他们一个个眼冒绿光,饿死鬼似的,打扰得我都吃不安顿了,上你这清净清净。”看见尉迟玄面前的一盆血水,“你咋了?”


    李不扬又咬了一口,嘴里嚼着,“哪来这么多血,你刚才处理野味儿了?”


    尉迟玄擦手,“是别人打扰你还是你打扰别人。”


    “你还没说你干嘛了,哪来的血?”


    “没事儿,被疯狗抓了。”


    李不扬挑了下眉,若有所思,看了眼卫瓴,“哦,疯狗啊,那你是有些太不小心了。”


    注意到卫瓴身上的血,李不扬走近了几步,“你也让疯狗抓了?用处理一下吗?”


    卫瓴低头看了一眼,冷道,“不是我的。”


    李不扬回头看尉迟玄,又看向卫瓴,脸上挂上了促狭的笑,“那你还挺厉害呢。”


    “咕噜噜。”


    李不扬低头看向她,卫瓴不太自在地别开了头,假装不在意肚子传来的声音,“离我远点。”


    她饿到了一定程度,闻到李不扬手里的地瓜,不是馋得不行,欲夺来饱腹,反而胃难受得厉害。


    “诶?惹你的又不是我,怎的如此不友善?”李不扬问尉迟玄,“你啥时候寒酸的都不管饭了?要是管不起饭,咱俩可散伙儿了。”立马给自己谋划出路,“我跟个杀猪的混,嗯……三天两头的有肉吃。”


    “你看不下去,把你手里的地瓜给她。”尉迟玄抱起臂,“我忘了,张牙舞爪的还以为她不用吃饭。”


    卫瓴脸色更冷。


    李不扬炸了毛,“你营里除了饭点一口吃的没有,我从来的路上抠俩地瓜你还让我分了???”


    一说起来李不扬就狂倒苦水,“我在那城外连口肉都吃不上,城门守得连只苍蝇飞进去都得掉腿儿,想进城吃两口好的没门,根本没门儿,我来这你不说犒劳我一下,还让我自带地瓜给你的人吃??不行,我既然来了,你让赵显给我打俩兔子我带走。”


    一口气说完,匀了下气,扒掉地瓜皮又咬了一口。


    “城外林子里有的是活物,吃不上口肉怨谁?”尉迟玄把药瓶收起来。“吃差不多了你就出去。”


    “你听见没啊,给我打俩兔子,野鸡也行。”


    “让赵显去。”


    “那行。”李不扬一下满意了,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布包,一层层打开,又是一个地瓜,递给卫瓴,“给,他不管饭,我这还有一个,来日记得还我,去京都观云楼请我吃饭。”


    “不用。”卫瓴只是看了一眼,冷淡淡的。


    “呦?不食嗟来之食?”李不扬把地瓜又包起来,“一个两个臭着个脸,我欠你们几吊钱似的,不吃我留着下顿再吃,你当这年头找点吃的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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