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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第 11 章

作者:平羌夜白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西海之上,墨色的大船如一柄利刃,沉默地劈开灰蓝色的波涛。船首迎风而立的沈青与苏红,衣袂猎猎,面色却比此时晦暗的天色更为沉郁。


    少宗主在他们眼皮底下被掳,此事如同巨石压在两人心头。林一白不仅是少宗主,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孩子,于苏红而言,更是血脉相连的亲侄女。如今生死未卜,虽宗主传讯言明已请动常年闭关的玉长老出手,但那萦绕不散的不安与焦灼,依旧如附骨之疽,啃噬着他们的心神。


    二人各怀心事,相对无言,唯有海风呜咽。


    倏地,在距离那地图上标注的渔村尚有约十里之遥时,两人鼻翼几乎同时微不可察地一动,脸色骤变!


    ——风中裹挟而来的,已不再是熟悉的咸腥海气,而是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混合着皮肉焦糊与凝固血液的恶臭!


    “不好!”苏红瞳孔急缩,与沈青目光一触即分。下一瞬,两人身影自甲板上凭空消失,化作一赤一青两道惊鸿流光,撕裂海风,以骇人的速度直扑海岸方向。


    身形落定刹那,即便是这两位历经风浪的合气期长老,也被眼前炼狱般的景象震得心神俱颤,呼吸为之一窒。


    那地图上显示的、本该炊烟袅袅的宁静渔村,已荡然无存——触目所及,唯余一片死寂的焦土。断壁焦黑,扭曲的梁木冒着缕缕青烟,一些焦炭般模糊不清的轮廓蜷缩其间,无声地诉说着临终前的惨烈。


    空气中弥漫着死亡与毁灭的浊息,灼热的风吹过,带起灰烬盘旋,嗅不到一丝活物的生机。


    “这是怎么回事?!”苏红美眸圆睁,难以置信地看着这片死寂,“究竟是谁下此毒手!”


    “没想到,你我一步未停,却还是来晚了一步。”沈青看着眼前此景,他那古井无波的脸上也罕见地出现了裂痕,眉头紧锁,语气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苏红猛地一跺脚,赤色衣裙如火焰般翻涌,转身便要化光而去:“定是那掳走白白的魔头所为!我们追!”


    “且慢!”沈青一把拉住她手腕,力道沉稳,“情况未明,勿要冲动。先试着看看有没有活口。”


    语毕,他自袖中慎重地取出一张符箓。


    苏红定睛看去,只见那符纸材质非凡,隐有流光内蕴,其上朱砂符文明灭,显是玄奥异常之宝。随着沈青指尖掐诀,将精纯灵力注入,那符箓竟无火自燃,化作一团清濛光辉——


    就在辉光流转间,竟有一只通体雪白无瑕、眼眸灵动宛若活物的灵狐跃然而出,轻盈落地后,鼻尖微耸,嗅了嗅焦灼的土地,旋即化作一道白影,迅捷无声地蹿入废墟深处,仔细搜寻起来。


    苏红见状不由惊讶:“这是……玉长老的‘符兽’,你竟求得了此物?”


    沈青微微颔首,目光紧随那灵狐:“此次任务紧要,出发前夕宗主特定叮嘱我,以防万一,还是向玉长老求一张符保险些。”


    “宗主他……”苏红眼神微动,露出一丝复杂之色,“竟如此料事如神。”


    只是这“神机妙算”用在此刻,却不知为何,竟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她正出着神,便听远处那灵狐传来一阵急促而清晰的叫声。


    正失神间,远处那灵狐忽然发出一阵急促而清晰的嘤鸣。


    两人精神一振,身形瞬动,如鬼魅般出现在灵狐所在之处。只见那符兽正绕着一根巨大无比、已烧成焦炭的房梁焦急地打转,不住地用前爪扒挠。


    二人对视一眼后,只见苏红袖袍一挥,赤色灵力如绸缎般卷住房梁一端,只轻轻一扯,便轻而易举地将那沉重的房梁缓缓抬离了地面。


    ——其下赫然压着两个蜷缩的人影!


    二人连忙上前查看,只见其中一人已被烧得面目全非,气息奄奄,眼看是回天乏术,沈青只消一眼,便摇摇头道:“没救了。”


    苏红见状,心不由提到了嗓子眼,她屏息着将目光转向另一人。那人此时面部被灰烬和半融的杂物遮掩,她深吸一口气后,小心翼翼地上前,用灵力轻柔地拂去那些污秽......尔后露出一张虽然沾满黑灰、却依稀能辨出年纪尚轻的脸庞来——


    竟是个少年!


    苏红的手不由微微颤抖起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难道……”


    沈青毫不犹豫,立刻取出林无涯交付的那面古朴青铜罗盘。只见罗盘中央那根妖异的血色指针先是疯狂乱颤,仿佛受到某种干扰一般,随即竟是猛地一定,如同被无形之手拨正,死死指向地上昏迷不醒的少年!


    两人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均是不由自主地长出了一口气。


    “竟然……找到了。”苏红喃喃道,看着少年苍白的面容,眼中神色复杂难辨。


    *


    与此同时,幽深密林,藤蔓牢笼。


    黑暗粘稠得如同凝固的墨汁,寂静中只能听到彼此压抑的呼吸声。


    “……你、你答应了?”林一白猛地抬起头,竭力想看清黑暗中那道沉默的轮廓,怀疑自己是否在极度紧张下出现了幻听。


    “此事若成,于我有利。既有一线生机,我为何不答应?”晏不见的声音依旧冷淡,听不出半分波澜,仿佛只是在陈述一桩利弊分明的交易,不带任何情感色彩。


    可这冰冷的话语,落在林一白耳中,却无比的动听!巨大的、难以置信的狂喜如潮水般朝她袭来,尔后竟是一时忘形,将心底最真实的想法脱口而出:“我、我以为你绝不会信我……毕竟……”


    毕竟鞭痕犹在,万虫噬体之痛未消,那些她施加于他的折磨,依旧历历在目。


    晏不见闻言沉默了片刻,淡淡道:“这与信不信任你无关。”


    此言一出,便如同一瓢雪水,让她骤然清醒——是啊,对他而言,这只是绝境之下理智的权衡与利用。她与他之间,依旧横亘着无法逾越的鸿沟。


    然而,看着眼前这难得的、没有立刻剑拔弩张的时机,一个念头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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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制不住在她脑海中冒了出来:既然剧情已经崩坏至此,那是不是意味着……此时她可以尝试朝晏不见透露一点点自己的苦衷?


    哪怕能够消解万分之一未来的恨意也好。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试探和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委屈,轻轻开口道:“晏不见,如果我说,此前在地牢对你做的那些……并非出自我本心,你信吗?”


    话音刚落,她便紧张地握紧双手,等待着系统的警告或惩罚——


    然而,脑海中竟一片寂静!


    系统……没有反应?


    反应过来后,她几乎要喜极而泣:难道这崩坏的剧情竟成了她唯一的生门,是上天赐予她解释的契机?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晏不见的视线似乎再次落在了自己身上,只是比之前多了几分审视。


    少顷,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信或不信,只有一种探究的冷然:“……那你倒是说说,是为何。”


    林一白心中狂喜,仿佛抓住救命稻草,急忙开口:“都是因为——”


    【警告!检测到宿主即将泄露核心禁忌!严重OOC!立即终止!立即终止!】


    冰冷的机械音毫无预兆地如同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她的脑髓深处!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熟悉的、几乎要撕裂魂魄的剧痛!


    “呃!”


    林一白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所有到了嘴边的话被硬生生堵了回去,只剩下额角瞬间沁出的冷汗。


    她狼狈地垂下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落在晏不见眼中,却呈现出另一番诡异的景象:只见她方才还急切地想要辩解,下一刻却如同被无形的恶鬼扼住了咽喉,整个人痛苦地痉挛收缩,那瞬间爆发出的绝望与痛苦,竟真实得令人心惊——


    难不成这妖女真有什么难以言说的苦衷?有某种未知的力量在阻止她朝自己宣泄出口?


    想到这里,他不由一凛,见她此刻垂头蜷缩、微微颤抖的模样,竟无端透出几分脆弱与可怜,哪还有他认知中那个嚣张恶毒的少宗主的模样?


    于是心间某处如同被极轻的羽毛拂过一般,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松动。


    他的嘴唇动了动,一个“你……”字几乎要脱口而出。


    但下一刻,回笼的理智如同冰水般朝他当头泼下——


    “晏不见,你是不是疯了!”他猛地惊醒,在心底狠狠呵斥自己,“竟开始同情这妖魔道之人,薄灯宗地牢里那些累累白骨、你身上尚未愈合的鞭伤与虫噬之痛,难道你都忘了吗?!魔道妖人,最擅蛊惑人心,这焉知不是她博取你同情的新把戏!”


    那丝刚刚萌芽的、微不足道的动摇被瞬间碾碎成齑粉。看着眼前痛不欲生的少女,他的眼神重新冻结,比万年寒冰更冷更硬,将所有翻涌的情绪死死锁回深渊,彻底归于沉寂,仿佛方才心底那阵短暂的触动,从未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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