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得刚毕业那会,当时她没有接受姜国仲给的生活费,加上兼职的工资并不是很多,经常会来这里吃牛肉面。
认识周年淮后,她也会带着男人来这里。
第一次来吃面的时候,他一声不吭将香菜全吃了。
直到过了很久,温千屿才发现他不吃香菜这个小怪癖。
此后,每一次她都会特地和李姨说上几遍千万不要放香菜。
那会儿李姨还故意打趣着:“唉,千屿,你这个男朋友长得好帅勒,就像是电视上的明星一样。”
温千屿抿抿嘴温柔一笑。
只是来过几次之后,李姨便发现了男人和其他正常人的不同之处,便悄悄将她拉到一边。
“千屿,你男朋友……我感觉有点奇怪啊。”
他总是坐在一处一动不动。
每次点的面都是温千屿端到面前,替他拌匀,有时候她还会喂他。
而且每一次两个人来,都是深夜人少且快收摊的时候,坐在角落的一桌。
背着光线,经过的人只能看见男人的背影。
因为温千屿和李姨很熟悉,也不打算隐瞒,便将男人眼睛失明的事情告知。
那时的李姨一脸惊愕,惋惜不已。
“可惜了,这么帅的小伙眼睛竟然会……。千屿,你别难过,这小伙的面相我看着不错啊,是个好人。”
“我得给帅小伙多加点牛肉补补身体,他太瘦了。”
“……”
一想到这些,温千屿忍不住皱了皱眉。
现在她回来了,可再也吃不到李姨煮的牛肉面了。
车在漫无目的地行驶着。
两人各有心事。
周年淮的手机在这一刻又响了起来。
他皱了皱眉将头侧了过来,眸光快速地在手机屏幕上扫了几眼。
却没有接的意思。
温千屿的思绪也被铃声打断。
手机响了四五次。
每次来电号码都不一样。
直到再一次响起时,温千屿轻踩了刹车降了车速,她提醒着:“周先生,你的电话响了很多次了。”
周年淮的手搭在车窗上,掐灭了烟。
他伸手将拿起来接听贴在耳边,女人的声音传出:“阿淮,你去哪里了?”
他一阵沉默。
窗外呼啸的风声传入了对面。
“你,你这是开车在外面吗?阿淮,大家还在酒店等着你呢……”
沉默片刻。
男人低沉着嗓音,“我知道了。”
电话被挂断。
见状。
温千屿:“周先生,我送你过去。”
坐在旁边的男人晲了她一眼,从鼻腔里发出沉重的“嗯”一声。
-
等到车子重新驶回了酒店,幸好同学会的那群人已经离开了。
车刚停下,便有侍者从远处跑过来泊车。
刚从主驾驶推开门,她便将手中的钥匙便递到了旁人手上。
而此时,周年淮却并未立刻下车。
她一看,只见男人正闭着双眸头靠在靠椅上。
这一幕,似曾相识。
上次他在她的车里面发烧时,也是这样的状况。
许久不见他有任何动静,在旁边的侍者不断从外往车内投去疑惑的目光。
同时向她的位置张望着。
温千屿只得迈着脚步走到了副驾驶,伸手将车门拉开:“周先生,到了。”
“……”
一阵静谧。
等了十几秒,她只得硬着头皮伸手推了推他的手臂,“周先生。”
还是没有动静。
温千屿不知道他到底在耍什么花招,心里有些着急,声音便大了些:“周年淮!”
他的眼睛瞬间睁开。
幽深的黑眸与她的视线纠缠在一起。
顿时。
她的脸突然有些发烫,她慌乱地将视线移开,声线平缓:“周先生已经到酒店了,没别的事的话。我先走了。”
说完。
她迈开了脚步转身,作势就要离开。
周年淮的声音却在身后响起,“你老公呢?”
她丝毫不迟疑:“他在国外。”
“我记得小糯米曾经说过她没有爸爸……”
温千屿一愣,随后又说,“小孩子胡说八道。周先生,我和我老公的事和你好像没有关系吧。”
男人闻言哑然。
他将视线从女人的身上移向了车子的正前方,目光深沉,“嗯。我只是刚才想起了一个女人,若是她没有走的话,我现在应该也有女儿了。”
温千屿,“……”
男人突然这么一说,将她的搅得乱七八糟。
如果以前她并非亲耳听到他说出的那句“玩玩而已”,她一定会被感动。
她的脚步后退了一下,快速地与车内的男人拉开距离,“周先生,太晚了。我要回家了。抱歉,先走了。”
温千屿捏着掌心。因为用力指尖泛白。
分开已经四年了,这个男人为何至今还在旁人眼中扮演着深情,他根本就不爱她。
否则怎么可能会冷冰冰地说出那句伤人的话。
她从来都不后悔离开。
他的那颗心是否炽热与她更没有关系。
夜晚的风吹得她更清醒。
她庆幸那两年他的眼睛失明,他看不见她的样子,随着时间,他也渐渐对她的声音模糊。
直到现在,他根本就不认识她。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回过身,迈着脚步打算离开。
可是就在这时,男人的脚步却突然从车内下来,几步便跨到了她的面前。
他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着。
温千屿惊愕抬眸,眼里全是不解。
他低下头,垂眸看着她,“你爱他吗?”
她的身体微微一僵,表情有些僵硬。
片刻。
她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当然。他是我老公,不爱,怎么可能会给他生孩子。”
风吹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当这句话从温千屿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她的心里轻松了不少。
自从回国之后,她一直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中。
她面上装作镇定,却无时无刻不在惶恐。
她有时候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着以前的事,心中更是会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涟漪。
即使深知不该如此,她还是会对他有所期待。
可如今——
是该彻底断了。
“周先生,我们不应该再打扰彼此的生活了。”
“下次不会再见了。”
她的每一句话里都带着客气、疏离。
与之前不一样是更决绝。
岂料。
周年淮听到她一连串冷漠的话时,突然笑了。
“那么,他爱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