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村之前初琢只在路上嚼了个饼,垫吧几颗水果糖,热乎乎的面条端上桌,呼噜呼噜吃完一碗,鸡蛋青椒舔得干干净净。
这具身体较弱,胃口不大,猛吃的后果就是肚子撑着了。
初琢提起凳子抵靠墙边坐下,唉声叹气:“邢钺铮,我下次再也不吃多了。”
邢钺铮不免失笑,此前听他肚子咕噜叫,心想小知青定是饿了,就多捞了些面条。
见小知青吃得香,还以为对方只是看着清瘦,没想到是管不住嘴。
“我给你揉揉?”邢钺铮拽了把凳子,挨他身旁坐下。
初琢没客气,点头嗯了声。
邢钺铮手法生疏,不敢用力,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揉搓。
揉着揉着心思又跑偏。
小知青肚皮好软,哪里都软软的吗,一起一伏的呼吸丝丝颤栗,好可爱……
短短半日,邢钺铮颠覆了这辈子都没想过的事,给别人揉肚子。
他搞不懂自己怎么了,不可否认的是,还挺乐在其中的?
夜里月亮高悬,照得院子里亮如白昼。
待他消化完,邢钺铮取出水井里的西瓜,用刀划开两半。
初琢一勺一口冰西瓜,夏天超满足,幸福得眯起眼眸:“邢钺铮,你家里也太舒服了吧,我很喜欢这里。”
邢钺铮心脏狂跳,平日里很少与人交谈,憋半天来一句:“不谢,你喜欢就好。”
初琢噗哧一笑:“邢同志,知青不吃人的。”
邢钺铮耳朵悄悄红了,自言自语地嘀咕:“不吃人么,为什么我心口慌慌的?”
夏夜吹着晚风,初琢还剩一点吃不完,邢钺铮利落地拿走他怀里的西瓜:“给我吧。”
说完,几口舀完剩下的瓜瓤。
初琢人没反应过来,瓜已然离手,男人吃得很快,基本不怎么吐籽,三两下就吃完了。
他问道:“晚上我睡哪间房?”
“挨着你下午睡的右边那间,我打理完了,床单被罩都是干净的。”邢钺铮领他熟悉房间里的布局。
帆布挎包搁床上放端正,柜子干干净净擦过一遍,桌子和凳子配套,水壶洗得锃亮。
“邢钺铮,我们接下来的日子一定会相处得很好,谢谢你的款待呀。”初琢伸出右手,标准的握手姿势。
邢钺铮短短二十多年的人生复杂又坎坷。
父母在他五岁时相继离世,爷爷身体本就不好,遭受打击,没多久便撒手人寰。
双亲和爷爷的离世使得他生活在流言蜚语里,尤其老一辈迷信,说他是天煞孤星,克父母,纷纷躲着他走。
半大小子去城里扛水泥挣钱,无意间瞟过几眼别的木匠做工,他大脑灵活,自个儿钻研了一段时间的木工活,渐渐地也给他打磨出门道。
有手艺,赚了钱,有些村民既鄙夷他命格克亲,又馋他的家底,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恬不知耻地让他入赘当上门女婿,美其名曰不嫌弃他。
邢钺铮当场轰走媒婆,放出狠话:“下次再有谁不经同意找媒婆上门,老子这把斧头绝不手软,你们谁有命就来,敞开大门留下你他爹的狗命。”
反正他没牵没挂的,孑然一身,看谁硬得过谁。
被他的阵仗吓到,没人再打邢钺铮婚事的主意。
村长知道这件事后,特地召集村里开了个会,中心思想就讲了一件事:“铮小子虽然没父没母,但我这个大伯不是白干活的,不要以为个别人的小心思我不知道,都给我收好了。”
怀有心思的几家人彻底不吱声了,眼馋他盖上砖瓦房,背地里羡慕,时不时酸两句。
随着新思想普及,更多的是明事理的村民,没人附和他们。
邢钺铮怔了片刻,手掌往裤缝边蹭了蹭,珍重地握上去:“是我该做的。”
小知青白得晃眼睛,人群中他一眼瞧见对方,整个人被拥挤在牛车上,从板子里跳下来时,仿佛踩中他心窝。
他想说的是:你的到来,才是对我最高级别的款待。
即使再粗心的人,也懂得这句话说出来怕是唐突了小知青……于是邢钺铮只在心里念了一遍。
*
第二日,新来的知青们集合报到,分配相应的劳作地点。
这个季节暂时没有大面积的主要农作物收割,基本是些病虫害的预防,施肥割草,喂猪开荒等等。
卫勤一见初琢,热切地打招呼:“云同志早上好,昨晚睡得还行吗?”
说着,他主动拉近关系:“我去的那家村民,床上就铺了层老旧的床单,那底下的棉絮薄的像纸,床板硬死了,像贴着骨头睡了一晚上,早上起来腰酸背痛的。”
初琢嗯了声:“睡习惯了就适应了。”
卫勤噎住,又道:“邢同志家里应该铺的是厚点的棉被吧,砖瓦房呢,唉,我真羡慕你入了那村民的眼。”
旁边女知青听不惯这话,玩笑道:“你这话说的,长相是天生的,云同志气质斐然,你可羡慕不来。”
卫勤恨恨地瞪了她一眼:“我们男人之间说话,关你女的什么事?”
初琢微拧眉心:“孔同志并未说过分的话,换来你咄咄逼人,卫同志的书都白读了吗?”
委托者被家里养得很好,剧情里,卫勤在委托者面前一直很尊重女性,这也是委托者很信任他的原因。
这次与之前的走向不同,他们没有一齐住进知青所,无法通过展现与女性友好相处的画面,让卫勤对症下药,他这步棋走急了。
孔春芙登时对初琢心生好感:“云同志,你真是人靓心善。”
初琢颔首:“过奖了。”
卫勤尴尬挪回去,谦逊地接受批评:“抱歉啊孔同志,我这个人说话直,绝对没有针对你的意思,有时候话不过脑子,我自己也很苦恼。”
孔春芙观察了几秒,被他骗过去,过了那阵子不舒服,释怀道:“没事,我也不该随便说你,咱们以后要共事许久,说开了就好。”
卫勤心里骂完,面上拿出他惯常的虚伪:“是这个理,云同志你说呢?”
初琢意有所指道:“人要行好事,恶人有恶报,勤勤恳恳做对得起良心的事,卫同志是好人吗?”
卫勤:“……这是自然。”
总感觉在指桑骂槐。
应该不是,云初琢一看就是被家里千娇百宠长大的小少爷,心思单纯,有话直说,不会拐着弯骂他的。
他自认为藏得很好,至今没暴露,肯定是多虑了。
注意到卫勤险些扭曲的神色,001啐了他一口:【不用怀疑,宿主骂的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