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世安在看见追风跑掉的瞬间便追了上去。立雪本想跟着跑,却见兰姐儿也迈开小腿,边喊着“追风……五哥……”边作势奔出,他只得止住脚步,同盼月一起先将兰姐儿拦下。
州桥夜市虽不如马行街夜市繁华,人依旧相当多,追风被主人追逐地更加兴奋,在人群中辗转腾挪快速穿梭,让许世安只能直直盯住小狗不敢旁看,生怕一不留神便将它跟丢了。好容易距离近了,却猛然发现追风正直直奔向路边一小铺席,那里正有位小娘子捧着巨大瓷碗一脸惊恐望过来。
来不及考虑更多,许世安大喝一声,几步跨到追风身后,顺利将它按在原地。气喘吁吁直起身,一抬眼却看到对面的小娘子一双杏眼圆瞪,樱唇微张,似是被吓到呆住了。
他有些歉意地刚想作揖赔礼,身后又是一阵喧哗,兰姐儿带着盼月与立雪也到了。还未说话,兰姐儿却先一步跳至身前,将他手中的追风夺过去,也不在意它的挣扎,反而兴冲冲向那吓呆的小娘子展示起来。
原来这就是那个好厉害的周娘子。
兵荒马乱的场面渐渐平息,许世安才通过盼月的口得知小娘子的身份。他不由想要认真打量,却发现周娘子此刻已被人群包围了。好几个隔壁铺席的摊主来嘘寒问暖,兰姐儿也在旁大声述说着追风昨晚的恢复情况,还有凑热闹的人围过来七嘴八舌胡乱接话。乱哄哄一片中,只见周娘子双目含笑,对每个人不偏不倚挨个回话,不一会儿便让气氛热闹起来,竟还抽空卖了几叶猫饭。
许世安顿觉好笑,这周娘子果真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
直至人群逐渐散去,他才前行几步来至周娘子身前,作揖行礼:“在下许世安,乃兰姐儿之堂兄,刚刚多有僭越,这厢先向周娘子赔礼了,望娘子海涵。”
兰姐儿这才想起自家堂兄也在此处,忙介绍道:“周娘子,这是我五哥,今日同来向你道谢。”她在家求了五哥好久才答应陪自己出门,谁知追风突然发疯,差点惊扰了周娘子不说,还让五哥丢脸。想到这儿她也有些着急,若五哥生气了,再也不带自己出门,那可如何是好?又忙夸道:“我五哥是太学的上舍学子,才学出众,明年就要应试了!”
此刻顺着兰姐儿的目光看过去,周袅袅才真正看清许世安的样貌。他身着靛青色大氅,露出内里的素色直裰,腰间系一根银色丝绦,头戴靛青色逍遥巾,一根玲珑簪插在发髻,是通体唯一的亮色。身形高瘦,面容清俊,气质悠然,周身散发着正气从容。但唯独那双眼,眼波流转间竟流露出几分捉狭与好奇,格外灵动。
看起来这位许五郎并非表面这般沉稳。
“郎君切莫在意,追风今日能如此活泼,我更应开心才是。”周袅袅作揖回礼后,又看向兰姐儿:“能将追风与我一看吗?”
“当然可以。”兰姐儿满面春风地将追风递过去,然后嘴角扬起,自夸道:“昨日多亏我找到周娘子,娘也说我做的好呢。我跟你说,昨夜将你开的药灌入后,一个时辰不到,追风便能动了。盼月,对吧?”
盼月在旁连连点头,身侧的立雪见了,也插嘴道:“昨日我跑去时,追风已能跑跳。若兰姐儿不说,我还不知他出过事呢!足可见周娘子医术之精湛。”
周袅袅接过追风,开始仔细查看它的状态。见牙龈泛起了血色,温度正常,眼神灵动,四肢强壮有力,在与它互动时能有很好的反馈,便知此犬已无大碍。便也高兴起来,用手将追风弄乱的毛理顺,对兰姐儿道:“果然好了。这虽有我开方之功劳,也是追风身体强健之故。兰姐儿定是每日认真喂养,才令它有此造化。”
兰姐儿听得更是喜笑颜开,两只大眼睛都快眯到看不见了:“对的对的,我每日都有认真喂养。”
周袅袅又单独对许世安嘱咐道:“我见追风已然大好,今日的药吃完,若病情无反复,明日便莫要再灌了。”
许世安点头应了,旁边的立雪与盼月也连连点头,同样记下了。
接着,她蹲下身,与兰姐儿同高,神色认真地说:“兰姐儿,你是追风之主,那追风的安危便都系你一人身上,昨日晕倒与今日疾驰均为应激之举,若次数多了,很可能将引发更重的疾病。”
“那,那怎么办啊?”兰姐儿一听便慌了神,刚刚得意之色一扫而空,紧张地将追风搂在怀中。
见兰姐儿如此可爱,周袅袅差点笑出声来,还好最近多了哄骗弟弟的经验,才让她继续面色如常:“所以兰姐儿要让追风见多一些的陌生人,去之前从未去过的地方,再循序渐进地将它带到陌生喧闹之所,这样它便能逐步适应新环境。此法名为‘社会化训练’。”
“社会化训练……”兰姐儿小声重复起这个词,似乎在通过重复颂念强化记忆。
社会化训练么?许世安也听得若有所思,他开始偷偷打量起面前这个小小的铺席。
一块粗布平铺在地面上,既是地垫又同样作为门头使用,上面用颜体楷书写着几行大字:猫犬病看治、猫犬预定、猫犬饭,让人一看便知是做何营生。粗布上寒酸地放着一个大碗,里面装的应是今日要售卖的猫饭,旁边摆着一叠桑叶,整个铺席再无其他。
这是个刚开始经营的铺席,处处透露着简朴,却偏偏有个不简单的摊主。看夜市众人作态,周娘子这猫饭定是极美味的,养狸奴之人多会为此花钱。而她又不只有这点手艺,更是能轻松治疗猫犬病症,单单从昨日那一方药剂灌下后的疗效便能肯定,在兽医这个行当中,周娘子绝对算是个中翘楚。相信过不了多久,她便能一飞冲天。
与她结识于微末,是否也是属于他的一个机会呢?许世安在心中暗自盘算道。
别看他久居于许侍郎府,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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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太学上舍弟子,似是稍稍借力便可金榜簪花,前程远大。但其实他也有属于自己的烦恼。
自父亲亡故,他便变卖家产来汴京投奔伯父。虽吃穿不愁,平日住在太学宿舍,每月还有太学发的月例,伯母也时常补贴,但总有需要开支之处。父亲留下的钱财并不多,眼见手上的钱越花越少,许世安的不安也逐渐加深。
若明年中不了,依旧如此开销,压力着实有些大。若侥幸中了,还要筹钱于期集(同学会)上刊印同年录,也是一笔不小的花费。更勿论宴请宾客、赏赐下人等额外开销,这样算下来,光靠日常的节流是绝对不成的,还需开源才行。
想到此处,许世安又看向同兰姐儿说话的周娘子,见她即使与小儿交谈也不敷衍了事,更觉此人或真能成事。但他自身本钱有限,若投资还须得格外谨慎才是。便暂压下心中计较,认真听起二人对话。
“这些便是社会化训练需要做的事情了,兰姐儿只要按章办事,追风往后再来夜市也不会生病。”周袅袅将现代犬类社会化训练的项目逐一告知兰姐儿,见后面的盼月与立雪也在认真听,就没有再借纸笔誊抄。
“兰姐儿记下了,盼月也记下了,立雪也记下了。”兰姐儿很有自知之明地将大家都说了一遍,保证道:“等回去我也要将此法教给娘,我们一起给追风训练。还有五哥,五哥也能帮忙!”
许世安苦笑看向兰姐儿:“可是五哥日常住在太学宿舍中,只有告假才能外出。这训练追风之责还须落在兰姐儿身上才是。”
兰姐儿懊恼地拍拍脑袋:“哎呀,兰姐儿竟忘了,五哥只休沐日归家。”
看着兰姐儿此番作态,周袅袅与许世安都没忍住笑了出来。听到对方的笑声,他们的目光不经意间对上了,许世安瞬间低头不敢再看。察觉到他的动作,周袅袅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
此时钟鼓楼上传来了报时声,戌时已至。立雪突焦急大叫道:“五哥儿,兰姐儿,今日说好戌时归家的,现已迟了。”
许世安这才想起今日与伯父有约,连忙招呼着兰姐儿与追风同周娘子告辞。却在刚抬步时犹豫了下,重新回过头,对周袅袅问道:“敢问周娘子,我见你这铺席处写着‘预定猫狗’,若确有此事,可否现下与你预定一只狸奴?”
见生意上门,哪有拒之门外的道理?周袅袅果断答应下来:“我记下了,只我这狸奴并无那名贵品种,若看得上眼,许郎君可三日后来此处挑选。”
“甚好。不知定金几何?”许世安示意立雪掏钱。
“狸奴作价三百文,定金予我五十文便可。”周袅袅早就想好了价格,比市价稍贵,但因她将提前教授小猫们吃饭、排泄的规矩,并赠送不菲的猫饭,所以还是比较合理的。
立雪在许世安的吩咐下付了钱,一行人才又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