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一个炎热的午后,罗宇文坐在位置对着面前摊开的资料满脸愁容,烟一根接着一根。
郭队自上次从现场回来后,就把这起案件交给罗宇文调查,美其名曰让罗宇文试炼试炼。可只有罗宇文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试炼,这起案子不管交给谁,谁都不可能查到。
距离孤儿院所在的树林一公里外就是高速公路,检验科在现场发现了一连串脚印,脚印杂乱且大小不一,详细分析后得知从现场逃离的一共十人,其中有两处脚印很可能是是两名男性。
剩下的脚印虽杂乱,但能确定都是未成年人。结合之前的档案来看,这两名成年男性很有可能是李正忠的两个儿子。
罗宇文推断,李正忠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警方已经调查到他们,提前让两个儿子把孤儿带走,自己来和警方周旋。想到这里罗宇文不禁把手攥成拳头。
要是李正忠还活着就好了,起码有人能审,但现在死无对证,案件一下陷入僵局。
这些脚印往树林里延伸,里面没有人生活,更不可能有监控,一行人就这么消失在高速公路边。
罗宇文和钟云两人调出高速公路的监控,而监控在那天碰巧检修,没有拍到,而且只有那一段检修,其他区域的监控正常。罗宇文站在监控室里,冷汗从被脖子一直沿着他的背往下流。
一切太过巧合,无形中有一只手捂着他的嘴,阻隔着他的行动。而且不知为何,罗宇文郭队的那句话又浮现在他脑海中。
「罗宇文,不要想太多,查案要紧。」
罗宇文不死心,既然这段路都监控坏了那就查收费站,一个不行查两个,总能查到线索。而且那行人只有这两个嫌疑人会开车,路只有一条,过收费站他们就一定会被拍到。
况且先前罗宇文早就在档案上看过两人的照片,他相信他不会认错。
而后,罗宇文在监控室里看了整整一个通宵,眼睛里已经全是红血丝,但他却什么都没查到。
那十个人短短几个小时内人间蒸发了。
监控这条线索断了,罗宇文只能从过往车辆开始查,虽然那条高速公路的收费口只有一个,但车辆来来往往,而且罗宇文还不知道他们离开的时间段,要从这么多车子里找到那十个人简直难如登天。
天气炎热,罗宇文已经查了一个星期,这几天他吃住都在局里,连家都没回,结果还是毫无进展。
桌子上放了厚厚一沓车牌号,他坐在电脑前一个一个号码地查。钟云之前查了一个通宵,这会正在补觉,整间办公室就他一个人。
他看得认真,但却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
“铃铃铃——”
罗宇文拿起手机一看,上面是一个自己没见过的号码。
“喂?”
“喂?是罗先生吗?我是市人民医院的医生,你父母这个月的住院费还没缴哦,记得抽时间来缴费。”
对面这话却让罗宇文眉毛皱起,他父母年事已高,而且病得突然,自己又忙,自弟弟高中毕业放假后就一直都是弟弟去照顾。费用也是罗宇文直接把钱打到一张银行卡上,由他弟弟罗宇一去缴。
为什么医生会打到自己这里来?
罗宇文心里惴惴不安,开口:“我弟弟...他没去医院吗?”
“你说之前那个小伙子?他上个星期之后就没来过了噢。”
罗宇文原本萎靡的神经被这句话激起,他坐直了身子,双手紧握着手机。
“什么?!”
等罗宇文赶回家中,迎接他的只有空荡荡的屋子。打电话不接,所有罗宇一可能会出现的地方罗宇文都找遍了,都没有找到。罗宇一的朋友他也联系过一遍,都说没见过他。
罗宇一失踪了,而且很可能失踪了一个星期。
罗宇文坐在沙发上,手里一直打着罗宇一的电话,希望对面能接听,但回应他的只有冰冷的机械声。
罗宇文一边顶着调查的压力,一边还要寻找失踪的弟弟,医院里还有生病的父母需要照顾。
一个月的时间罗宇文变得又瘦又憔悴。跟着他查案的钟云不忍,想让罗宇文休息一下,局里还有他和郭队,不必给自己这么大压力,但被罗宇文拒绝了。
罗宇文顶着眼下的乌青,又开了一罐功能饮料,“我没事。继续查吧”
“才查了一半,还有很多车牌没查到。”
而在罗宇文查得焦头烂额的时候,自上次在和罗宇文出现场后再也没露过面的郭队,毫无预兆的升职了。
郭队还把罗宇文、钟云两人叫办公室里问话。郭队坐在办公室里,肩膀闪着金光的徽章只让罗宇文觉得刺眼。
“613那个案子,你们放手去查就好,需要什么跟我说。”
“一定要查得水落石出!一点线索都不能放过!”
最后那句郭队是看着罗宇文说的,而罗宇文也从他的凌厉的眼神中看出了另一层意思。
时间一天天地过,但调查却毫无进展,自己弟弟也下落不明。外界舆论的压力和家庭的压力把罗宇文压得喘不过气,原本那个意气风发的他变得憔悴不堪。
但最终击溃他的,是他接到的一个来自未知号码的电话。
那天是深夜,钟云熬不住先回去休息,办公室里又只剩罗宇文一个人。他坐在椅子上,正想把第一位尸体的法医检测报告再看一遍。
电话响起,罗宇文想不明白谁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自己,他不明所以地接起,电话里先是传来一阵滋滋的电流声。
“喂?”
对面没有反应,慢慢地,罗宇文好像听到一阵很轻微的呜咽声,声音很小很轻,但他听到了。
罗宇文是唯物主义者,不信鬼神,还以为是什么恶作剧,正准备挂断电话,里面的呜咽声却徒然变大,他听清楚后冷汗直冒。
这声音,很像他弟弟。
“喂!你是谁?!说话!”
罗宇文心觉不妙,嘴里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往网安部门走,准备让值班的同事追踪这个电话来源。
但他一起身手机里就好像预判他的行动一般,传出一阵用变音器扭曲过的机械声。
“罗宇文,你是不是在找你弟弟?”
罗宇文愣住了,他站在走廊里声音不稳:“你是谁?!你把我弟绑到哪了?!”
“你要干什么?!要钱吗?!”
“我警告你!我几分钟就能查到你的地址!你最好不要对我弟做什么!”
罗宇文举着电话飞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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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安部想要追踪电话来源,值班的同事立刻会意开始追踪。但电话里机械音却毫不在乎,继续自顾自地说:
“罗宇文,你要是想你弟弟活着就少管闲事,你要不要听听看你弟在干什么?呵...”
紧接着,电话里的机械音停下,而呜咽声却越来越大,那声音听着就像是被人用胶布封口后发出的闷声。随后撕拉一声,呜咽声变成了哭喊声,通过电话刺痛了罗宇文的耳膜。
“哥!哥!救我!!快救我!!!哥!!!呃!!!”
真的是他弟弟!
“罗宇一!罗宇一!你怎么样?!”
“救我!哥!”
一阵巨大的敲击声响起,罗宇一的声音戛然而止,那毫无感情的机械声再次响起。
“罗宇文,你要是想你弟弟好好活着,就少管闲事!”
“嘟嘟嘟——”
对面挂断了电话,罗宇文没有悲伤的时间,他守在网安人员旁边等着追踪信息。随着电脑屏上的进度条跑到底,地图上出现了一个红点,那是一个藏在郊区里的废弃厂房。
“查到了!”
“但是对方很可能用的虚拟号,号码所在地不一定是真的。”
“不管是不是真的我都要去一趟,谢谢你!”
罗宇文谢过网安员,自己一人启动车子前往目的地,深夜里的冷风灌进车内让他脑子稍微清醒了一点。他知道现在去那伙人肯定已经走了,但他还是要去试一试。
果不其然,等他到废弃厂房之后,里面一个人影都没有。甚至都没有人来过的痕迹。罗宇文沮丧的回到局里,这时候天已经微微泛白,他又一晚上没睡。
而他接下来的日子更困难,郭队嘴上说着要彻查,但在暗中悄悄缩减人手,但最后罗宇文留在身边只有钟云一个人,还是钟云自愿要求的。
绑架罗宇一的歹徒则更是嚣张,日复一日地打电话威胁,而且每次都会用不同的虚拟号,罗宇文根本查不到他们的行踪。
在这样日复一日的折磨下,罗宇文紧绷的神经终于在一个深夜里崩掉了,他情绪崩溃,趴在桌子上用手重重捶打着,想要发泄这些压在他心头上的事。
突然,罗宇文听见一阵皮鞋的脚步声,随后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他把头抬起来,是郭队。
“罗宇文,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你先好好休息一阵。”
“这个案子我会安排别人来接手,你先安心找你弟弟。”
郭队语气温和,满是关心,但只有罗宇文知道,他眼神有多冰冷。
“你先停职休息一段时间,状态调整好了再回来,这个案子还是你的,罗宇文。”
罗宇文听闻,坐直了身子,抬起头和面前这个曾经被他称作师傅的人对视。
面前的郭队表情越是温和,罗宇文的心里就越是觉得讽刺。
当初不就是他自顾自地把李正忠杀掉的吗?至于为什么要杀掉,罗宇文心里其实早就有答案了。
罗宇文觉得自己像一只蝼蚁,而郭队轻而易举地就能把这只蝼蚁掐死。
他站起身,面无表情地说:
“郭队,我不查了。”
“你说什么?”
“我不干了,我要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