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红萼气嘟嘟:“我跟他没有关系了!”
“那你们从前是什么关系?”
“好朋友啊。”
“只是好朋友?”
“啊。”
“那老娘我跟他亲热,关你屁事?”
“呜呜呜,我在吃苦,他在享福,我不可以生气吗!”
她用手背抹抹泪,哽咽道:“昨晚你把他打伤,又把他抓走,我真的好担心……他本就受了很严重的剑伤,我辛辛苦苦挣钱给他治伤,好不容易才救回他一条命……”
她想到这一路来的艰辛,心中更添酸楚,泪水朦胧中瞥见他身影,忽然万事皆忘,怔怔走到床前,擦去眼泪,睁大眼睛看清他伤口。
红夫人的药果然上乘,短短半日,他伤处愈合已胜从前凄风苦雨的半月。
她抬起黑溜溜的湿眼,望住他,唇角一撇,将哭未哭。
顾雁之不懂这眼神,手臂微微一动,欲抚她眼角,却见她决然转身,走向红夫人。
红夫人警惕一退,不料她竟是拱手一拜。
“你将他照顾得很好,多谢你。我走啦。”
她似托孤一般,转身而去,再不留恋。
红夫人回到床前,解开顾雁之哑穴,质问道:“你与她,究竟什么关系?”
她落寞背影,落入他眼中。
他缓缓开口:“萍水相逢,两不相欠。”
红夫人一耳光扇到他脸上,怒吼:
“骗我!昨夜墓室中,你纵使伤重,也足以逃走;你偏要与我对打,是怕我发现她——你们两个,可不清白呢!”
宋红萼被掌掴声引回,见红夫人对顾雁之出手,急忙张臂将他护在怀里,忿忿道:“人都已经给你了,你怎还要伤他呢?”
红夫人居高临下,看着床上二人,不屑道:
“我从不做拆散别人姻缘之事。你俩要做鸳鸯,尽管做好了。只剩半颗心的男人,残缺货,只有痴贱女人才上赶着争抢。我红凤凰么,只玩完整的男人。”
宋红萼虽觉她这话奇怪,却嚼出她要放他们走的意思,只怕夜长梦多,连忙扶起顾雁之往门外走。
没走几步,却听红夫人疑惑道:
“我说了,让你们走吗?”
宋红萼回头——“啊?”
“知晓了我红楼的秘密,还想全身而退?原本我打算留下这男人,只杀你灭口的。如今却只好成全你俩了……”
她伸出右掌,向壁灯借火,只见一豆烛火被吸入她掌中,瞬间变作一串火龙。她掌心一翻,将火龙打向宋红萼与顾雁之。
宋红萼连忙卧倒,那条火龙却也顺势低头,朝她扑来。
漫天盖地的热气未如想象般将她烧尽。
她睁开眼来,只见一片青衫挡在前方,被焰风燎得狂飞乱舞,却那般坚不可摧。
萧燕亭的银扇已变作一把银伞,将红夫人的火龙拦在外面。
红夫人怒而收掌,周遭热气褪去。
银伞落地,执伞人笑如春风,是个迷人心魄的玉面公子。
他年未及冠,因此半束发,由一支白玉莲蓬簪挽起,两条青绸发带分从两耳后长长垂下,更显他丰神俊朗,面若桃花。
寻常男子美则美矣,多似高山冷峻,令人望而生畏。他却不同,像烟雨里藏起的山峦,朦胧而柔和,天生一副亲切,使人暖而不使人寒。
红夫人不觉春心一动,神色缓和下来。
“你又是谁?”
“在下萧燕亭,是这姑娘的亲兄长。若有得罪夫人之处,先向夫人您赔罪。”
“好说好说。你来接她走?”
“自然。”
“可知我有非杀她不可的理由?”
“唉,此事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夫人无非是怕,我们将墓室通往红楼的秘密散布出去,惹得后患无穷。若夫人相信誓言,我们三人尽可发出毒誓,若对外透露半句红楼之事,必不得好死。不知夫人你意下如何?”
“我真想信你。可这世上越美的男人越会骗人,你若骗了我,我必要肝肠寸断的。”
“那您怎样才会信呢?”
“你留下来,陪我。”
“陪多久?”
“一辈子。”
萧燕亭失笑道:“可惜我也是半心之人。”
“若我愿意为你破例呢?”
“……”
萧燕亭苦笑摇头:“我的一辈子,或许比您想象的,要短上许多。”
“我有很多灵丹妙药。”
“能解尽天下之毒?”
“除了一种蛊。”
“正是那种蛊。”
红夫人惊异道:“可它二十年前便已绝迹。”
“绝在我身。”
她拖着长而柔顺的红罗裙摆,靠近了他,仔细凝视那张脸。
“你怎能活到今天?”
“不知。”
“无情者长寿,你把放在别人身上的半颗心收回来,不就行了?”
“情难自抑。”
红夫人垂下眼睫,似苦苦思考,踟蹰半日后,回身向他道:“发毒誓,我放你们走。”
“多谢夫人!”
萧燕亭举掌在耳,正色道:“萧燕亭今日在此起誓,若将红楼任何秘密泄与他人,必遭天谴,不得好死。”
宋红萼亦挺直腰杆,学哥哥发了毒誓。顾雁之亦同。
红夫人一挥衣袖逐客:“快走,趁我还没反悔。”
三人向她一揖,急忙离开。萧燕亭从妹妹手中抢过顾雁之,将他胳膊扛在肩头,搀着他走,不时觑他几眼。
——哼,相貌还算不错。那又如何?病秧子,吃软饭。年纪又大,图你什么?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你嘀嘀咕咕啥?”宋红萼问哥哥。
“哼!”
三人正推门而出,红夫人倚在床榻上闭目养神,忽然想起什么,问道:
“萧公子,你家住何处,我想你时该去哪里寻你呢?”
萧燕亭笑道:“杭州莲花山庄,恭候夫人来访。”
“你说……你是莲花山庄……的人?”
“不错,我乃莲花山庄少庄主,萧燕亭。”
他笑意仍挂嘴边,一道热风卷来,殿门砰地关上了。
整间寝殿,无论墙壁或地板,凡有太阳图纹之处,那纹路都泛起火光,偌大寝殿登时变得更亮、更热,直似身陷火洞之中。
“夫人这是何意?”
红夫人突然大笑,笑声癫狂,笑得尽兴。三人面面相觑,不祥之感降临。
“莲花山庄……莲花山庄……哈哈哈哈……”
萧燕亭坦坦荡荡道:“虽不知夫人为何变卦,可莲花山庄信义之名,江湖人尽皆知。在下身为莲花山庄少主,所发誓言,字字真字字诚,夫人为何不信?”
“信?义?不愧是莲花山庄之人,伪君子之色已然腌入髓,险些真被你骗,哈哈哈哈!”
萧燕亭仍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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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道:“夫人对莲花山庄或有误会,在下愿闻其详,盼能解释一二。”
“是解释,还是掩饰?莲花山庄早在你这厮出生之前,便不仁不义、滑天下之大稽了!你凭何解释?哈哈哈!”
萧燕亭抿唇不言。他心中奇怪:从前因为种种事端,总被父亲痛骂败坏门风,对不起莲花山庄在江湖中的英名;他恨透这所谓英名,因为在父亲心中,这虚无缥缈的名声比他更重。可如今听红夫人辱骂莲花山庄,他心间竟升起不悦,急欲似父亲般维护莲花山庄的声誉。为什么?为什么?
他出神之际,红夫人已然运功至双掌。
杀气!
顾雁之陡然抬头,右手摸向腰间,却没了武器。
只听红夫人怒吼一声,双掌劈出,两条火龙势不可挡袭来,将三人震飞在立柱上。
前胸后背皆遭受重击,三人齐齐喷出一口鲜血,跌落到滚烫的地板上。
红夫人双目血红,手执烛台,一步一步走来……
·
圆形浴池上冒着热气,清澈见底的水面漂浮着花瓣,熏香与热气纠缠缭绕。
玉九走过一排排木隔间,来到浴池前。
摘下那片笼住及腰青丝的白纱,又解开织金腰带扔下,五彩丝绦覆盖在白纱上,如一条条彩蛇飞于白云间。
她轻拂裙角,在浴池边缘坐下,只着绣袜的双脚浸入水中,她闭上眼轻声一叹。
门外没有脚步声。
木隔间却微微一响。
她继续听,双手拈住衣襟,一边听一边脱下白裳。
耳背感到一阵风,她正欲出手,却忽然停下。
秋山骨出现在她身后,没有趁机做坏事,而是在那件白裳还未落地前,极快替她捞起,重新穿在她身上。
玉九微微侧首,瞥见他跪在自己身后。
秋山骨慌张地搓手,那一双刚碰过她衣裳的手。他无措道:“九宫主,您千万别再这样,使我觉得自己十分难堪……”
他挫败地击打自己脑袋:“我混蛋!我不知礼义廉耻!可我对你……我实在不想被你认为……认为我……九宫主,你知道我忍不住的,只要你一出现,我就……可我不想在你面前做卑鄙之人……求求你,别再这样折磨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该死,这清凉声音在浴池里打转儿,他耳朵红得彻底,身体时而酥麻,时而坚硬。他认命地躺倒下去,几乎带着哭腔:
“什么都给你!”
玉九笑道:“我要你的……”
“要我的命,我知道!九宫主,火烧暖玉楼之事是我对不住你,待报得大仇,我必折返来找你。要杀要剐,我都愿意!”
“我不要你的命。”
“那你要什么?”
——她跟着萧燕亭押送自己这么长一段路,难道不是监视他,怕他跑掉吗?如果不是为了他,难道是为了萧燕亭?
秋山骨心口咯噔一声,碎裂成片。
“你不要喜欢他……莲花山庄的人,都是伪君子、真小人!他纵使生得一副神仙皮囊,若品格低劣,亦配不上你……”
“我对男人,没有兴趣。”
秋山骨长吁一口气,就算是谎言,只要她说,他便相信。
“那你要的是?”
“我要学你的轻功。”
玉九回眸,定定对他对视。
她眉心那粒鲜红朱砂,一刹照亮了他眼前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