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禾完全没想到,纪清絮竟然不给她留一点面子。
在场的人家世再差,也是上市公司的富二代。
她本想今晚装醉说出自己才是纪家千金,好在这群人面前刷刷脸,让他们都看清楚该巴结的人到底是谁。
可纪清絮在众目睽睽之下扇了她两巴掌不说,还骂她是狗。
纪禾知道,如果今晚她不把这局扳回来,以后在京圈豪门里她就会变成他们的饭后谈资。
“纪清絮,你是不是还没从美梦里醒过来?我才是纪家真正的女儿,你只不过是一个连自己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的孤儿,说不准你是从哪个脏肚皮里出来的!”
纪禾嘴里污言秽语,完全没了刚进来时候的小白花模样,众人眼里都是鄙夷。
纪淮忱将大家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下不由暗骂。
纪禾这个蠢货,是想把自己的名声全交代在这吗?
他挡在纪清絮面前,眼神警告纪禾。
纪禾被纪淮忱的阴沉眼神吓到,将脏话全都咽了下去,喉间再说不出一个字。
纪淮忱转过身,语气俨然变成了温柔大哥。
“絮絮,纪禾刚刚也是被气急了,才会一时口无遮拦,但错了就是错了,回去之后随你动用家法,但现在这场合,终归是不合适。”
裴知聿轻挑眉梢,什么狗屁家法,不就是想息事宁人,防止纪清絮报警吗。
毕竟回家之后动用家法,那就算家事了。
裴知聿声音凉飕飕的,“我看这点事没必要动用家法,怪麻烦的。”
纪清絮正在气头上,一时间没把这话往深处想,只以为裴知聿是在护着纪禾。
她眸光完全是冷的,“和裴总无关的事,烦请裴总闭嘴。”
莫名其妙被凶,裴知聿眸光暗下,哂笑一声。
一个不识好歹,一个多管闲事。
也算是天生一对。
寂静的房间里,都看着这场面不敢说话,纪清絮视线转移,盯着裴知聿看了会。
良久后,倏而笑了。
“大哥二哥这么急切护着她,不像是能让我动家法的样子。”
纪禾回过神来也有点慌。
自己刚失手砸伤了林颂一,应该顺着纪清絮,可她被激得失了理智,竟口无遮拦骂了她。
只怕自己刚刚好不容易给众人留下的形象全倒了。
但比起这些,她更担心纪清絮会报警。
故意伤人,哪怕只是被罚钱拘上几天,那她的名声也彻底毁了。
眼见着纪清絮已经拉开了门,估计她不会再想起报警这回事了,纪禾悄悄放下悬着的心。
可还未完全落地,就听纪清絮回身对沈隽然道:“阿隽,报警,后续需要我作证的话就给我打电话。”
沈隽然扶着林颂一,语气是一改常态的稳重:“我知道。”
纪禾彻底慌了神,她去拽纪淮忱的胳膊,语气哆嗦,“哥,哥你救救我,我不想去蹲局子,你救救我!”
纪清絮冷眼看着拼命认错的纪禾,扯了扯嘴角,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已经失去了一个挚友,她不能再让林颂一有任何闪失。
纪淮忱低头看着死死攥着自己胳膊的纪禾,烦躁地蹙起眉,“砸人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会是什么结果,现在知道害怕了?”
“哥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不能报案啊,报案对纪家也有影响的。”
纪禾像是想到什么,她快步跑到林颂一面前,不停鞠躬,“颂一姐姐,我知道错了,我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好不好,求你别报警,求你了。”
今晚大家玩了好几轮,林颂一本就喝的挺多,现在被砸的更是觉得天旋地转。
她撑着力气从齿缝中溢出一句:“滚,等着蹲局子吧。”
沈隽然连眼神都没给纪禾,垂眼问林颂一:“我先带你去医院?”
“没事,先报警。”
沈隽然报了警,警方来得很快,把纪禾和林颂一带走,纪淮忱和沈隽然也跟着一起上了警车。
主角几人都走了,包厢里一下冷清下来,有几人开口道:“聿哥,那我们就先走了。”
裴知聿一手抄起桌上的车钥匙,似随意般开口,但大家都听得出语气里的警告。
“明天我不想在任何一篇报道里看见有关今晚纪禾说的事,哪怕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
众人都忙点头答应,“清楚清楚,这点规矩我们还是懂的,放心吧聿哥。”
随后,裴知聿便大步流星走了出去,他忙不迭坐上驾驶座,踩足油门往纪家赶,一路上不知道超了多少辆车。
车停在纪家山庄门前,他一把推开车门,连关都来不及关就往别墅走。
等裴知聿打开门,就看见纪清絮提着行李从二楼往下走。
因为走得急,心脏砰砰地跳,腔调却漫不经心:“要去哪?”
纪清絮见他忽然开门进来,下楼梯的脚步顿了下,随即又继续往下抬着行李,听见裴知聿的话也置若罔闻。
她下到一楼,把行李放到地面,抽出行李杆和裴知聿擦身而过。
裴知聿拽住她手腕,又问一遍:“你要去哪?”
纪清絮动了动,圈住她手腕的人没被撼动分毫。
她答非所问:“裴总,请自重。”
裴知聿有点恼,但仍压着火,把她拽到自己身前,口吻懒散:“恋爱两年连床都没舍得和你上过,还不够自重?”
“我没心情和你扯这些前尘往事。”
“好,可以不扯,但你不能走,把行李放上去,开机前在家住。”
他态度强硬,不容置喙的语调刺激到纪清絮。
她唇角扯出讥诮的弧度:“你凭什么管我?二哥?你只是个私生子,还真把自己当纪家少爷了。”
“还是前男友?需要我提醒你吗,我七年前就把你甩了。”
闻言,裴知聿倒吸了口凉气,半晌后缓缓吐气,“纪清絮,你不知道出口能伤人吗。”
纪清絮盯着他,没说话。
“我他妈就是贱,你为了纪淮忱什么人都能埻,我的感受在你那就是个屁。”
裴知聿说完便松开她的手,那股决绝就像七年前他松开她的肩一样,纪清絮的心没来由的发慌。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仍目视前方,一字一顿:“以后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再管你我就是狗。”
裴知聿撂下这句话便开门走了,留下纪清絮还站在原地。
伴着他最后一句话,纪清絮耳边回荡着七年前,少年也是如此冷漠地说:“我不会再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