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话……”俞知恨恨地咬着牙,“又是听话,你怎么也说让我听话!我这辈子最不要做的,就是听话。”
贺野感觉自己戳到了关键词,那两个字似乎召唤出了俞知的另一重人格。
他稳稳地扶着俞知,静静地打量着她。
俞知的嘴微微颤抖着,连声音也跟着带出了颤音。
俞知不明白,为什么从小到大,家里人总要她听话懂事。他们完完全全把她规矩成傻姑娘了!
“我就是太听话了!”
酒精像是催化剂,放大了她的情绪。
自从重生后,习惯性掩饰自己内心的俞知,今天像是找到了发泄口。
虽然现在她第一时间和家里进行了切割。
但是她仍旧没办法疏解上一世最亲近的家人所带给她的伤害。
她也不能对着这一世对着父母指责他们上辈子做过的一切。
她从小听话乖巧,一直顺从家里的管教,所以她从不早恋,大学之前更是视早恋如洪水猛兽。上学时也从不接受任何一个男生的追求。
妈宝男的听话程度怕是都比不过她。
她听话到毫无主见的程度。
所以,她一开始并不知道,一个男生,如果真的爱那个女生,是不可能从不主动亲她的。
如果他真的爱那个女生,也是不可能对她永远操持克己复礼,连牵手都看起来扭扭捏捏。
如果他真的爱那个女生,更不会每次都让她在同房时痛苦承受以致她十分厌恶此事。
俞知甚至一度以为是自己清淡寡欲,身体有问题,全是自己的问题。
她上一世和卞铮结婚后,其实每天都不开心,但父母只晓得让她理解,还怪她不够乖巧听话,千叮铃万嘱咐,叫她不要任性,不要让他们的富豪女婿不开心!
直到那天去酒吧接闺蜜。
是的,那还是她第一次进酒吧。
酒吧,KTV,会所……这些场合,是父母明令禁止她进入的。她是乖乖女,她怎么可能像不检点的女孩子那样踏足这种地方。
由始至终,她都没察觉父母灌输给她的观点不一定是正确的。
直到看到卞铮也在酒吧。
卞铮说他公事繁忙,要经常出差住外面,有很多业务需要他亲自盯着。
她知道,作为高嫁人的妻子,她需要理解自己的丈夫的。她也确实很少过问。
卞铮上午跟他说他要出差,还表现得很内疚,因为第二天不能陪她一起去医院做检查。
那一天,她所理解的世界崩塌了。
俞知激动地控诉着:“我以为真的是我不够好,所以他结婚后不爱回家!我以为是我这个人太沉闷了,我不够会来事,所以我跟他感觉永远是没什么话题可聊……”
她看着贺野怔怔的目光,有些泄气,“算了,跟你说这么多又有什么用。”
贺野不是重生的,并不能体会她所经历的一切到底是怎样的绝境。
她垂眸:“我以前就是太听话了。”
她是个乖乖女,素来顺从。父母说万事忍让,要选择温和策略,于是她没有第一时间曝光卞铮的丑陋行径,害得自己错失保存证据的最佳时机。
她咬牙切齿,小声为自己正言:“我就应该像现在这样,找个最好的时机曝光他,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他,让他无处遁身,圆不回他伪造的人设!”
“是的,你做的很对。”贺野想了想,换了个说法,像哄孩子样柔声安抚,“乖,那你按着自己的想法。其实,你并不爱喝酒的。既然如此,那你就不要喝了,好不好?”
俞知仰头望着他,眼睛里噙着泪光,“作为我现在唯一信任的合伙人,你不会骗我的,是不是?”
贺野不语。
俞知满眼期待地望着他。
“是。”贺野点头。
他尽量吧。
俞知读不懂他的内心,只知道他现在心跳也很快,她扯着贺野的衣服,顺势把头埋进他胸口,把眼泪蹭在他胸口。
“你心跳这么快,你在撒谎。”俞知耳朵贴着他的胸口,听了听,抬起头质问,“贺野,你觉得我像疯子吗?你是不是觉得我像疯子?”
“俞知……”
心跳快是因为她一脸迷离地贴自己这么近啊。
而且,他刚才没有读懂俞知那复杂的心路历程。他的判断力,失灵了。
他小心翼翼抵说着安抚之词,引导俞知把心里的不悦通通倒出来。
最后,俞知说的有点累了,踮起脚尖,捧起他的脸,认真端详他的五官,“如果早十年遇见你,我肯定也会对你动心的。那我就不会和卞铮有过那么不堪的恋爱以及婚姻经历。”
如果她上辈子和贺野有过交集,可能她就不会被卞铮欺骗到。是不是最后她和卞铮的结局不会是你死我亡?
对她来说,那是真真切切的,被痛苦和愁怨填满的十年光阴。
贺野倒抽一口凉气,冷静地拒绝她:“俞知,早十年的话……肯定不行。”
俞知瞬间破防,忍了半天的泪水再度夺眶而出,“我就知道!没有人爱我!”
十年前的上辈子是,十年后的这辈子还是。
“不是的,俞知,十年前……”贺野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试图解释,“十年前我二十二岁,但是你才十二岁。你未成年!”
俞知沉浸自己的世界里,伤心欲绝,完全听不进去贺野的话。
贺野没想到自己能把惹哭成这样,早知道他刚才就不学胡医生的方法引导俞知敞开心扉了。
他慌乱地抬手逝去她的眼泪,解释着:“我又不是变态,我怎么可能对十二岁的你产生那种感情?”
二十二岁的成年男性哪怕只是夸十二岁的女孩可爱都是不合时宜的。
十二岁的女孩懵懵懂懂,即将情窦初开,最是容易把不懂事的心交给她崇拜的人。
俞知什么都不想说了,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再也不要对别人吐露心声。
她暗暗起誓,这辈子绝不可对任何人付出真心。
她想转身离开,却发现自己被贺野用力箍在怀里,挣脱不来。
她抬头,挂着泪珠子的双眸怔怔地望着贺野,“你松开,不要妨碍我醉生梦死。”
贺野有些哭笑不得:“你答应我今天不喝酒了,我就松开。”
“我不答应!”俞知梗着脖子,“我都这么伤心了,你也不假装一下哄哄我?骗骗我也行啊,反正明天早上起来我就忘了。难道就因为我地位不如你,我就不配拥有情绪价值了吗?”
贺野反思:“你批评得有道德,我下次注意。”
嗯,她这个清奇的角度还真是贺野之前没想过的。
“你现在也可以假装对我动心啊!我都假装当你的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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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了,你就不能假装你在乎我?”俞知指尖重重地点着他的胸口,“就像现在这样,心跳咚咚咚的跳,耳根子像猴屁股一样的红。”
“这就是动心的征兆。”她重重地补充。
贺野深呼吸,大脑想控制自己心跳的频率。
他有点后悔把她灌醉。
贺野低沉着嗓子:“你说得对……你其实很好。”
他的声音掠过俞知心头。
像是海水落潮时脚踩着细密沙砾的感觉。
像是大雪纷飞了一夜靴子落地的声音。
好像并没有使什么力量,但就是……不容忽视。
贺野松开禁锢,柔声道:“我陪你上楼休息。厨房里放着醒酒汤,早上叫人做好送过来的,我端给你喝。”
“我没喝醉。”俞知低低沉吟,“我早就应该知道,其实没有一个人真心对我好过。”
他们污蔑她生活不检点,但是找不到证据,最后竟然还花钱导演她和三只鸭子的故事。
那三个人,打着拍网剧招演员的幌子接近的她。
俞知不过是按照约定,晚上去赴约试戏。
地点在某会所。
因卞铮害她生病一事,俞知并不怕自己一个人在外会遭遇非礼。她的病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护身符?
其实也根本没发生任何事,这三个人对她品头评足了一番后还热心送她到门口,让她等消息。
然后这个照片就成了所谓的石锤。
那段时间,她感觉全世界的人,都在网络上在骂她。
俞知刻意压抑的情感在这一刻再次喷涌而出。
她把头埋贺野胸口,情绪崩溃:“不管是网上还是现实中,没有一个人支持我。”她回想起来都忍不住要笑,“没有一个人。”
连条狗看见她,都得吠她两声。
泼在她身上的脏水,仿佛她真的脏了一样。
那些孤身对抗的日子里,她就像是一个人走在细细的钢丝桥上。
脚下是万丈深渊,身后是咧开血盆大口要吞噬她的流言蜚语。
前方还端坐着一群人,一群网络大军,他们捧着瓜子,明明不知真相,却自诩正义之师,对她指指点点,品头评足。
除了跳下那万丈深渊,她别无选择。
“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我就跳下去咯,结局也不过如此。”
至少拉着卞铮一起死了,算是没亏太多吧。
俞知笑着亲吻贺野的手臂,眼角的泪珠却又落在他的手臂上。
贺野手臂上红色的咬痕仍旧没有完全褪去。
“如果那天我没死,我后面肯定会爱上你的,贺野。”她自己抬手擦掉眼泪,“能在死前认识你,你根本猜不到,我有多开心。”
但是她又笨又有病还是个杀人犯,已经行将就木,就等着鬼差收魂。
她哪敢对过路人有任何的痴心妄想。不给他造成麻烦便是她最大的期望了。
俞知低着头,自己安慰着自己:好了好了,没关系的,都过去了。
她压根没有注意到贺野炙热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贺野望着俞知。
一眼一眼又一眼。
明耀的灯光下,毫不掩饰,像中了一种蛊毒。
心里隐隐约约有个声音在叫唤。
他想,完了。
他不是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