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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第 12 章

作者:惊鸦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嫁到王家的日子,不像褚鹂想象中那样美好。


    三郎是很爱她,但老夫人和阿姑都不喜欢她这个新妇。


    甚至因为她入门,平日只知吃斋念佛的老夫人还特意走出佛堂,仅仅为了在敬茶时送她一本《女则》。


    绝对的羞辱。


    公婆的冷眼,妯娌的议论,褚鹂不堪其扰。


    唯一的好消息是,她还怀着三郎的孩子,而阿姑她,很看重这一胎。


    王荣是褚鹂坚信自己做出正确选择的源精神支柱,因为王荣对她许诺:“等我出仕后,我们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他还说:“阿鹂,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娘子。”


    “我会一心一意待你的。”


    情郎的许诺,让褚鹂心里比蜜还甜。


    但两相情好,改变不了现实世界的无情冷漠。


    王家不会苛待怀孕的儿媳,更不会好心不给褚鹂准备回门礼物,恶了褚家这门姻亲。


    但想让白夫人给儿媳准备从头到脚的新衣新头面,以示王家对新妇的喜爱重视,那就绝对不可能了。


    就算褚鹂敢提出这样的要求,白夫人也会让褚鹂哪凉快哪待着去。


    不过褚鹂还不算全然没脑子,自然不会跑去自取其辱。


    可她嫁妆钱少得可怜,又不想让褚家侍婢看出她的狼狈。这样一来,她就只能向王荣求助了。


    眼下,这对夫妇正处于蜜月期中,王荣对褚鹂那叫一个言听计从。发现自家美人娘子含泪的委屈模样,王荣立刻上前询问缘由。


    得知褚鹂的忧虑后,他连夜派人出门,去坊市里给褚鹂买来了衣衫头面。


    待健仆把衣服送回家后,褚鹂只觉衣衫不和心意。从小到大,她少有穿成衣的时候,现在却只能将就了。


    可是,有这一领锦衣,总比没有强上许多。好在头面是王荣花了大价钱买的好东西,勉强能撑起王家三少夫人的体面。


    抚摸着衣服上的刺绣,褚鹂酸溜溜地想,如果是褚鹦嫁来王家,白夫人恐怕早就准备好衣服头面送过来了吧?


    唉,多思无益。


    眼下这局面,也是她求仁得仁。


    褚鹂三朝回门时,只有褚定方一人招待女儿女婿。


    花厅里气氛冷清,父女翁婿三人没什么好说的,褚定方是这桩婚事的最大受害者,看到他们两个就憋气,褚鹂和王荣这对小夫妇,则是感到了褚家的怠慢,心里颇为不悦。


    寂静,还是寂静。


    最终还是褚定方开口打破了这片寂静。


    他对褚鹂道:“去看看你阿母吧,我和女婿在这里说话。”


    郑氏犯了大错,阿父拿出来的证据打碎了褚定方所有幻想。几十年夫妻契阔,恍若一场大梦。


    褚定方愤懑,心痛,憎恨,可他对郑氏,终究还是有感情的。


    褚鹂只觉如释重负。


    “阿父,我这就过去。”


    离开花厅前,王荣与妻子依依惜别,褚定方心里不痛快,直接开口打断他们的黏黏糊糊。


    “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四娘,还不赶紧去探望你阿母!”


    褚鹂忙带着侍女离开了。


    王荣强扯出一抹笑来:“泰山大人教训的是,四娘有孕在身,我担心她的身体状况。关心则乱,这才失礼,还请岳父大人见谅。”


    哼!


    你们最失礼的地方是现在站在我们褚家黏黏糊糊拉拉扯扯吗?


    你们最失礼的地方是婚前珠胎暗结,你这不要脸的居然还好意思跟我提起什么身孕!


    褚定方语气不善:“高门郎君,玉质翩翩。我这老物哪敢教训?三郎,你什么时候出仕,王相公有安排吗?”


    “我阿父说,明年年初尚书台天官考功中外官员,我与几个侄子到那时再入仕……”


    王荣言之凿凿,满脸自信地讲他入仕的安排。


    却根本没有意识到,上次王正清跟他说这件事时,他私通良家的事情还没有事发呢。


    而现在,犯错的他还有机会获得王正清的拔擢吗?


    诚然,王荣是王正清的老来子,王家人都很宠爱他。


    但老来子的身份,也意味着他两个哥哥的孩子和他一样大。


    而他们,也到了可以入仕的年纪。


    王家的确势大,但也没有霸道到占据所有清贵职位,全都交付给自家儿孙的能力。若王家真有这份能力,天下还姓魏做什么?


    除此之外,还有褚蕴之这只老狐狸,他还在向王正清索要补偿呢!


    此时此刻,已经不是彼时彼刻。王正清还会给王荣出仕的机会吗?


    补偿褚家后,王家能争取到的名额一定会变少。在这种情况下,一边是清清白白的孙子,一边是满身污水的儿子,这个选择题,还用犹豫吗?


    王正清一定会选孙子。


    就连白夫人都不会多说什么。


    毕竟,孙子同样是她的骨血呀!


    而王荣他,居然直到现在还对自己的前程十分笃定,这已经佐证他在政治方面的潜力有限了……


    擅长诗词歌赋的名士,不一定能当上高官。


    面如傅粉,唇若涂朱的面孔,顶不上金块珠砾。


    褚定方喟然长叹,这就是他那个好女儿的选择!


    另一边,在侍女的指引下,褚鹂弃陆登船,拂过绿波秋水,抵达褚家佛堂。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母亲禁足的居所。


    在出嫁前,她同样被禁足了。


    而这座阿母禁足的所在,坐落于湖心汀州上,与褚家人日常生活居所相距甚远。


    汀州上寂静无声,只有寒鸦嘎嘎叫着,让人心里空落落的。


    佛堂的建筑并不残破,但看着非常压抑,无端让人生出心惊肉跳之感。


    经过一层又一层看守仆妇的检查,褚鹂又羞又恼地走进佛堂最里面的一间屋舍。


    定睛一看,供台上供着的是大父信奉的药师佛,供台下跪着的就是她的母亲郑氏!


    郑夫人原本生着一头惹人艳羡的乌黑长发,但现在,她的鬓角全都愁白了,脸色更是憔悴,褚鹂看到后,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阿母……”


    木鱼声突兀地停下,又突兀地响起。


    沙哑的声音伴随着木鱼声一起响起:“你哭什么?”


    “是我想差了,才落得现在的下场。这与人无尤,我已经认命了。”


    是她以为褚家与郑家没有什么区别,这才动了邪念。


    郑家人遇到褚鹂这种事,无非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把褚鹂的嫁妆补偿给褚鹦,也就够了。


    只要不让女儿嫁到兵家,财货损失再多,郑夫人都承受得起。


    谁能想到,阿翁居然会因为这样的小事,就让郎主辞官,甚至生出了废长立幼的心思!


    而她,不但毁了夫君的权位,还坏了儿子的前程,已经罪该万死。


    现在在这里赎罪,也是她应有的命数。


    “你嫁到王家去,生活必然很艰难,我就不多问了。”


    褚鹂身上的锦绣衣裳看着华美体面,远不如家里绣娘缝制的精致合心。郑氏操持家事多年,哪有看不出来女儿身上的衣服是不是成衣的道理?


    “现在让我问问你吧,四娘子,告诉阿母,你在王家立足的根本是什么?”


    “是王郎!只要他护着我,阿姑不喜欢我也没关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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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对!四娘子,你立足的根本是你肚子里的孩子。”


    “没有阿江,我现在能安安稳稳待在这里吗?我的罪孽不止你和王荣这一桩,你大父是看在你哥哥的面子上饶过我的。”


    “褚鹂!阿母把自己的伤口撕开给你看,是为了告诉你,一定要保住你肚子里的孩子,一定要教他成才。”


    “只有你的孩子功成名就,你的错误才能翻篇。其他人,你哥哥,你丈夫,谁出息富贵了都没有这样的效果,你记住了吗,阿鹂?”


    郑夫人紧紧攥着褚鹂的手腕,把她攥的生疼。


    褚鹂含着泪水点头:“阿母,我记住了。”


    郑夫人怅然若失地松开手。


    旋即,她看到了女儿手腕上的红痕,连忙心疼地捧起女儿的手腕,轻轻吹气道:“记住就好,记住就好……”


    “四娘,阿母把你攥疼了吧?”


    “不疼……不疼,阿母,我一点也不疼。”


    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这对母女抱头痛哭起来。


    可是从始至终,她们后悔的只是她们不晓得她们做出这样的事情,会带来这样严重的后果。


    在她们不知道褚鹦有意无视王荣和褚鹂私会的前提下,她们依旧不觉得自己对不起褚鹦。


    ——甚至,在事发前,她们还觉得没有发现任何端倪的褚鹦很傻。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说的,大概就是郑夫人母女这样的人了吧。


    从褚家离开回到王家后,白夫人把儿子叫了过去。


    把甜汤推给王荣后,白夫人问他:“今天,褚相公见你们了吗?”


    王荣喝了一口甜汤,甜蜜温暖的感觉抚慰了他在褚家受伤的心:“没有,是岳父大人招待孩儿和媳妇的。相公有要事要处理,不在家中。”


    什么要事,分明只是借口!


    听到褚蕴之没见王荣,白夫人的心已经凉了半截:“那新妇的兄弟呢?”


    也没有见……


    王荣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不对,但他嘴硬道:“大舅兄宦游在外,其他几个庶出兄弟不见也罢。”


    白夫人被他理所当然的态度气得仰倒。


    这门姻亲,大抵是不能给王荣带来任何帮助了。


    她狠狠地戳儿子的额角:“你啊你!你这个没志气没根行的孽障!要是听我的话,哪有今天的冷遇!真不知道新妇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王家宅门内的事,褚家人自是不知。


    在褚鹂不咸不淡的回门结束后,褚定远夫妇前往别业接女儿回家。


    马车上,杜夫人搂着女儿的肩头:”五娘,你受苦了。要不是担心你触景生情,我才不会让你避让那对贱人的婚礼。”


    褚鹦靠在杜夫人怀里:“阿母,阿姐结婚,就算场面再冷清,礼数上也要过得去。”


    “婚礼时家里肯定闹哄哄的,我不喜欢。能躲过这一遭,我高兴还来不及,哪有什么委屈的?”


    “我听你阿弟说,你和赵家郎君相处得很好?怎么样,你和他待在一起开不开心?”


    日子是小夫妻两个人过的。


    让褚鹦来别业住,未尝没有让她多和赵煊见面,好在婚前培养感情的打算。


    褚鹦假装羞涩,低声道:“开心的。”


    看到女儿难得的娇羞模样,杜夫人松了一口气。


    阿澄说,赵煊待女儿很殷切,很喜欢阿鹦。


    如果阿鹦觉得赵煊能让她开心,那他们勉强也算是两情相悦。


    这样是很好的。


    有情虽不能饮水饱,但唯有互相喜欢,才不会意难平。


    要是这么看,这桩婚事还不算太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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