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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第 10 章

作者:惊鸦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因有美景,因有嘉宾,因有褚鹦和赵煊这对时下京都热议人物,赵园的雅集备受时人关注。


    刚刚赵煊说感谢五娘华辞,指的是褚鹦在游园时做了一篇八百余字的辞赋。


    这篇文章笔清新、韵律流畅,水平远超时人所传的王、余、邹、陆等名家,尤以“红粉暗随流水,园林渐觉清阴”[1]一句极妙。


    待辞赋传出赵园,一时建业纸贵,《赵园赋》传遍京畿,赵家在康乐坊购置的这套大宅,也因褚鹦一鸣惊人的大作涨价五千贯。


    涨价的原因很简单。


    像赵煊这样有钱,出身又不清贵的人,通过花钱来吸引视线邀取名望是最惠而不费的选择,前晋的石崇不就是这样的人物吗?


    这段时间,一直有人找赵煊,说自己愿意加钱购买康乐坊宅邸。


    当然,赵煊不会卖就是了。


    京中世家内眷人物更加可惜褚鹦明珠暗投。此前,褚鹦唯有佳语清谈、球场逞豪的令名,众人都觉得他们两人婚后过不到一起去。


    今日褚鹦做出华国文章,他们更加觉得蒹葭难倚玉树。


    这两人婚后,指不定会有多少怨怼呢!


    白夫人心里更是懊悔,褚五这般优秀,自家那个孽障错过良缘,居然还美滋滋的!


    不但如此,他还整日里欣喜自己即将迎娶新妇,没有半点愧疚之心,真真是好不要脸!


    白夫人气得心口绞痛,直接命人把儿子拎到身前狠狠教训了一顿。


    心里发狠道,等新妇进门,她一定要好好教导新妇什么叫做妇德妇功。


    不求褚四比得上她妹妹,能为家族播扬名声,只求她安稳度日,不要行差踏错,丢了王家百年脸面!


    王家发生的事情,与褚鹦无甚关联。


    眼下,她待在赵园。


    听到赵煊的话后,她咽下樱桃清甜的汁液,提出了自己想要的“报酬”。


    “郎君愿意配合我纾解郁气,我还没给郎君报酬,怎么好意思向郎君索取珍物?”


    “而且这些时日,郎君送我的珍物和轻货已经很多了。若我继续索取,就太过贪婪啦。”


    所谓轻货,是指那些便于运输,重量较轻,价值昂贵的物品。


    譬如说翠羽裙、白狐裘、锦绣半臂、珍惜香料等等。


    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赵煊不知褚鹦会喜欢什么,就把东西送了个遍。


    心中想,这些东西虽俗,但都很漂亮。


    里面总会有褚五娘子喜欢的吧?


    又暗自琢磨,褚鹦是他未来娘子,把东西给褚鹦,钱财不算外流。


    他这样撒钱,可不是什么纨绔习气。


    再说了,出豫时阿父不是和他说过,不要让褚家觉得赵家小气吗?


    他这是在按照阿父的吩咐做事!


    长随吴远偷偷看了一眼自家郎君……


    郎主是这样吩咐的吗?


    郎君,你是不是忘了,郎主的吩咐是让褚家不要觉得赵家小气,不是让褚五娘子不要觉得你小气?


    赵煊才不理会这个与自己一起长大长随呢。


    他坐到褚鹦身边的石凳上,瞧见褚家娘子喝茶用的精致瓷杯,心里嘀咕这杯茶水还不够他一口喝的。


    面上却彬彬有礼:“五娘不要礼物,那是想要我怎样酬谢呢?”


    “郎君生在边陲,想来必然善用各类兵械。不若舞剑谢我?好让我这个深闺女子见识一下边镇英武。”


    她的要求很出奇,哪有小娘子喜欢郎君舞刀弄枪的?


    以至于赵煊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


    回过神后,他大笑道:“吴远,拿剑来!”


    “诺,郎君,卑下这就去取剑!”


    须臾之间,宝剑被吴远拿来送入园中。


    赵煊从他手中接过宝剑,拔剑出鞘,三尺湛湛青锋寒光凛凛。


    赵煊走到不远处,意气昂扬,做了一段矫若游龙的剑舞。


    褚鹦只见寒光凛凛,宛若飒沓流星,青衣郎君手持三尺青锋,不似市井游侠,倒像辞阙剑仙。


    她忍不住赞叹道:“少年剑歌负壮气,南梁奋烈自有时![2]阿郎壮怀英烈,虽是儒家太学生,亦是边境羽林郎,真是让我赞叹。”


    “能得娘子青目,是赵某的荣幸。”


    青年眉目含笑,好像天上骄阳:“我与娘子相处多日,深知娘子不是恋栈深闺之人。园内乐趣平平,大抵不能逗得娘子开怀。不知娘子可愿与我出门玩耍?我想请娘子跑马听戏。”


    褚鹦眼睛亮了起来。


    读书理账,是赵煊上学时她做的事;宴乐游戏,是赵煊休沐时她受的邀请。


    但庭中闲谈,捉二三棋,题几页字,都是做惯了的游戏。


    赵煊的新提议,她还真没玩过。


    骑马还好,阿父阿母不拘她这个。


    甚至还鼓励她打马球强身健体。


    但跑马这种危险的运动,父母确实不允许她去,偏生她很向往那种刺激的感觉。


    还有听戏!


    在白鹤坊,她只能听清商乐,最多再听听燕乐,市井小调几近绝迹,但她在隋国大长公主那里听过俗乐小调,看过百戏杂耍,知道那些戏目,都是极有意思的玩乐项目。


    这么久没听过看过了,倒是想念得紧。


    “郎君酬我诸多,今日邀我出门玩耍,哪敢请辞?待我手书一封,等我家阿弟到康乐坊后,便与郎君携手同游!”


    赵煊点头道:“娘子书就便笺,我便派人去白鹤坊送信,不用娘子操心送信的事。”


    而在褚澄抵达赵园时,便看到两个穿着胡服的小郎君站在一起说话。


    一个和他差不多高,另一个足足有八尺,个子高得很。


    身长八尺的那位就是他未来姐夫,而那个和他差不多高得小郎君……


    就是他阿姐!!!


    “赵郎君,天祝安康。”


    匆匆与未来姐夫打过招呼后,褚澄拉住姐姐的袖子问道:“阿姐,你在别业居住,有没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


    他还想说,阿姐,你怎么就那么傻,怎么大父说什么你就答应什么?


    他还想说,阿姐,你喜欢这个兵家子吗?


    他还想说,阿姐,我让小厮捉了癞蛤蟆,悄悄扔到了伯父的被窝里。


    虽然很幼稚,但能替你出气比什么都强。


    他最想说的是,阿姐,我不要你给我要来的太学名额。


    瓜州书院也很好了,我只想你开心。


    可赵煊在这里,他什么都不能说。


    他只能问,阿姐,你在别业住得习惯吗?


    “别业很好,有赵郎这样的玉树在侧,我心里很开怀。”


    “阿弟,你不用挂怀姐姐。要是住得不舒坦,我写不出《赵园赋》来。今天赵郎邀请我出门跑马游戏,我邀请你作伴同游。”


    “切记!千万不要在阿父阿母那里走漏风声,要不然下次我就不请你了!”


    不请我了?


    难道你要和赵煊单独出去!


    那怎么可以!!!


    “我保证不告密,阿姐,下次还要找我。”


    褚鹦亲昵地摩挲褚澄的胳膊:“我就知道你这小子贪玩,下次还找你,只是不许荒废了学业。”


    褚澄重重点头。


    赵煊走到姐弟俩身边:“五娘不嘱咐我吗?”


    嘱咐你什么?


    看着褚鹦黑白分明的眼睛,赵煊笑道:“嘱咐我不要荒废学业。”


    怎么还有人喜欢听人劝学?


    我只是你未婚妻,还没嫁给你,哪有现在就劝学的道理?


    不过想到刚刚的剑舞……


    为了下次还能看,褚鹦决定满足赵煊不痛不痒的小要求。


    “那,赵郎君也要笃学,不要荒废学业,不要荒废了赵方伯的心意。”


    这说的是赵煊的太学名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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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在梁朝,只有四品通贵才有资格荫子入太学读书。


    赵元英沙场烈战得来的名额,确实不应该被荒废。


    “我受教了,多谢娘子。”


    他声音缱绻,眉眼带笑。


    褚鹦第一次因为他耳朵发热。


    在心里暗骂自己和赵煊八成都有病才会这样奇怪后,褚鹦满脸镇定地道:“好啦,好啦!这些大道理我就不讲了,我又不是学堂里的夫子。赵郎君,我阿弟已经到了,咱们可以出门啦!”


    “听说你有一匹带有连钱纹样的青骢马,我想见识一下,骑乘一番,不知赵郎可愿玉成?”


    “当然可以了。”


    两人交谈得很热烈,跟在“两位”郎君身后的跟班褚澄不由想,你们有没有觉得,你们两个中间,好像有一个人很多余?


    就在这时,褚澄被人拍了一下肩膀。


    回头一看,是一个年纪比赵煊大了几岁的精悍汉子。


    这人好像是他便宜姐夫赵煊的长随?


    不知为何,这汉子满眼无奈。褚澄恍惚间,竟从这汉子眼里读出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他连忙摇晃了一下脑袋。


    这一定是错觉!


    他怎么可能和赵煊的长随有同样的想法和情绪。


    加快脚步追上阿姐,褚澄一边歪头笑着撒娇,一边露出阿姐最喜欢的小虎牙。


    “阿姐,我也想骑连钱青骢马!”


    “赵郎君,不知……”


    “阿弟赤子心性,青霜会喜欢他的。”


    吴远:……


    大郎君,你很可以啊。


    这么快就叫人家褚家郎君阿弟吗?


    郎主,你看到了吗?咱们家的木头桩子都会追求小娘子了!


    以前不开窍,只是遇到的娘子不是仙女啊。


    现在遇到了褚娘子,咱们家郎君变得可怕得很!


    一行人施施然离开康乐坊大宅,褚鹦带着男装的阿谷阿麦乘车,赵煊、褚澄、吴远并一众小厮健仆骑马,众人浩浩荡荡来到郊外。


    “真没想到贵府在郊外还有丰美产业!平林漠漠,白鹭纷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田园之景,尽在于斯,着实羡煞旁人。”


    “我家小小产业,总共没有几顷土地,哪里比得上王沈豪族?”


    “五娘实在过誉了。”


    “其实这座庄子上的庄户都是百战老兵。他们中间,有的伤了,有的残了,生活得很困苦。阿父和我都不忍这些老兵继续留在豫州遭受寒苦,这才跑到建业置业给他们生活。”


    “我家不思进益,只求回本就好。”


    “赵公和郎君的高义,哪是我们这些富贵膏粱知道的?阿弟,你听见赵郎君的话了,你可服气?”


    原本因阿姐要嫁到兵家吃苦,褚澄对赵煊的印象很糟糕。


    他知道,这件事祸及阿姐,罪魁当是伯父褚定方一家三口,但生而为人,哪有不意气用事的?


    要是没有阿姐的事,说不定他会很赞许赵元英镇守边疆的事功。但问题是,褚鹂犯错,褚赵联姻一事已经涉及阿姐,褚澄怎么可能喜欢赵煊这个未来姐夫?


    但今日的见闻,全然超出了褚澄的预料,现在阿姐问他,猝不及防下,他竟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


    “我……我!光是这件事,我还算服气吧。”


    “服气就是服气,不服就是不服,哪有‘还算服气’的道理?”


    “你言不由衷,不是坦荡君子。这样好了,我罚你不许骑青霜。”


    连钱纹青骢马使用权飞了!!!


    “不要啊,阿姐!!!我错啦!”


    褚鹦很开心,畅快地笑起来。


    这一笑,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


    赵煊只觉,陈思王诚不欺我。


    若世间真有洛神,想来也不过如此。


    而他的心情,在褚鹦的欢笑声与褚澄的求饶声中,再次变得欢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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