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奉听话站起身,抹着眼泪鼻涕,跌跌撞撞几步走到院子里的水井边,打起一盆水,把脸上的脏污洗掉,然后转身朝着跟出来的母亲和妻子,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拿着佛珠,回家拉出一匹马,往飞禅寺赶去。
李奉走后,王氏立即带着苗倾儿回了家,先料理了李翰身边最得信任却背主的小厮,之后迅速把打包好的行李装车,仆从从前几天便开始遣散,今日除了几个衷心老仆外,也都发放了银子,让他们各谋生路去了。
老赵把缘空一拳头凿晕后,拿麻绳同秋至一起把人绑了起来,此刻人还躺在厢房地板上做梦呢!
在等着李家人一起出发往西城门去的空档,孟家人商量出如何处理缘空的办法来。
“不能丢在院子里不管,万一死在这,要给院子主人添麻烦。”孟溪舟道,“塞进驴车里,等出了城,随便扔到哪个山林子里去,叫他体会一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折磨。”
飞禅寺坐落在紧邻陵川县城西的一座山脚下,李奉骑马奔到寺中,在门前停驻良久,才平复好心绪。
经过今日这一遭,亲耳听到缘空的话,想孟家表妹为救自己,敢不顾自身安危,与那秃驴周旋应付,他一个男人,前番已不分青红皂白,把妻子拱手让人,铸下大错,这会儿还要退缩,不敢直面羞辱吗!
他克制着心中的羞怒与激愤,在进山门的第一进院子里,就着水缸里的倒影,整理衣冠,像往常到寺庙见缘空时一样,先和接待的知客僧问好,说一番近日读经后的感想。
虽说脸色有些发青难看,但毕竟他接手家里买卖有些时日,跟着铺子里的老人同外人谈成过几笔买卖,也历练出一些东西来,心里再紧张,尚还能遮掩过去。
喝了一盏茶,李奉扯着僵硬的脸皮,胡乱聊些无关紧要的话后,才不慌不忙地笑道:
“今日缘空师父要在舍下歇息,中间卜了一卦,说适宜久别的亲人相聚,特命我来接妻弟回家一聚。”
知客僧犹豫一瞬,早上缘空离寺时,的确说过今夜不回,但先前也说过要寺里的人严加看管苗二,不得放他随意出寺。
缘空是方丈眼前的红人,他不敢得罪。
“施主,缘空师兄说过,那苗二身带煞气,是不祥之人,克死过双亲,放在寺里才安全。你瞧日头都要偏西了,这个时候带着这么个祸患,小僧怕你出事啊!”
李奉知道他不会轻易放人,便从怀里掏出缘空的佛珠,道:
“这些缘空师父已经交代过我,他心怀慈悲,不忍贱内因思念亲人而郁郁寡欢,才拿出随身带的法器,说是带着能得佛法护持,不怕煞气侵蚀来着。”
知客僧打眼一瞧,确实是缘空的东西。
之所以不再怀疑,除了信物外,还全仗着素日里,李奉脑子死板被缘空三言两语拿捏住了的缘故。
知客僧料他编不出这些有模有样的瞎话来,却哪里知晓,自前些时候苗倾儿装病在家时,李奉为让她开心,想要把苗二接到家中暂住几日,那些话是他思前想后,打算说服缘空放人想出的法子。
那时他还十分信赖缘空,便想着拿一样缘空开过光的珠串,带在苗二身上,压制他的不详之气,不至于把煞气泄露,影响家人。
这便用着了,可见人还是要有远虑,多想些事情才好。
接上人,骑上马便往城门口跑。
夕阳余晖里,他遥遥望见妻子并父亲、母亲等人在岔路口上,来回踱步,翘首期盼。
车里听见马蹄声响,孟溪舟打起帘子,看见李奉骑马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童正疾驰而来,这边苗倾儿已小跑着往前迎接去了。
孟家母女几人下车,孟溪舟道:“表兄平安接到苗家弟弟,舅舅、舅母,咱们就此分别了。”
李翰老泪纵横,抓着妹妹李素的手,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王氏从开始便晓得事情的一些真相,不像李家父子骤然得知,受打击很大,加上要去的是自己娘家,心里不似李翰那般亏欠与伤心,只是略有些伤感。
“小舟,当真不同舅母一起去平江府么,你们母女三人,到了汴京城,举目无亲,该如何立足啊!”
决定去汴京,有诸多考量,陵川县是她与陆隐商定的相见之地,但此地不宜再留,到往任何地方,都是断绝两人他日相见的可能。
唯有汴京,他胜仗之后,必得回京复命,那时或有遇见可能。
“舅母放心,有赵叔在旁照应,我们一定能顺利安家,等安顿好了,给你们写信报平安。”孟溪舟牵着妹妹,微笑着看向王氏道。
孟流光便也依葫芦画瓢地说了些相似的话,另祝他们一行顺利。
“哥,嫂子,此一别,怕是难有再见之期,你们保重。”李素眼眶通红,“倾儿是好姑娘,日子要往前看,过去的便让它过去,好好开导奉儿,他心实,别让他做想不开的事。”
那边苗倾儿见到弟弟除了瘦了些,并没有遭受其它伤害外,一颗心才算落了肚。
晓得就要分别,她扯着弟弟到孟溪舟跟前,让他跪下磕头,感谢救命之恩,被孟溪舟一把拦住。
“嫂子,咱们共患难过,当知真情最重要,我明白你的心意,阿弟年幼,离开你在寺庙孤苦无依许多日子,定然受了不少委屈,别再吓到他,让他先上马车休息吧!”
知道她有话要说,苗倾儿揉了揉弟弟的小脑瓜,让他先上马车。
苗二好不容易见到姐姐,死死抱着姐姐的胳膊不肯撒手,最后还是李奉说车上有许多好吃的,这才把人哄上车。
孟溪舟在一旁瞧着这三人,心里感慨,若没有缘空那档子事儿,该多好,他们一定是幸福的一家人。
“嫂子,我知你有心结,也有怨恨,但不必别憋在心里,不要想着姐弟两个因为要靠着李家生活,便什么都不说,一味忍受。表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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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虽然糊涂,但不是始乱终弃的人,这事非你受尽委屈,有火气尽可以朝他发泄,他不会抛下你,舅母也一定是站在你这边的。”
苗倾儿转头看了一眼马车旁站着的李奉,他也正红着眼睛望向她。
“他的为人我省得,放心吧,但是想要我立刻便同他蜜里调油,却是不能,必然是要发泄出来的。但你放心,我既知他的为人,便不会只是打骂着把人往死路上逼,会同他说明,往后的日子慢慢的过就是。”
两家人告别之时,缘空哼哼唧唧就要清醒,被秋至一个手刀砍晕过去。
“天色已晚,我们还得为那秃驴找个好去处扔了,今夜咱们都要披星戴月地赶路,便就此别过罢。”
就此两家人,一家北上,一家南下,含泪分别。
孟家往北跑了两个多时辰,子夜十分,老赵找到一处山坳,便将缘空丢进了雪堆密林里。山坳背风,料想他不至于被冻死,至于会不会冻伤,便不是他们要考虑的脸,他是和尚,让佛祖保佑他吧!
半个月后,陵川县里来了个大人物,县里的大小管员,诚惶诚恐,连江陵府的知州闻信后,都亲来接待了,惹得县境百姓众说纷纭。
道是谁,正是才打赢灵州之战的陆大将军,按理说他该先入京禀奏战事,邀功请赏的,却只让副官带着折子入京,他自个儿领着一小队人马赶来了陵川。
有说陆大将军是忠臣之后,是状元郎,更与当今太子殿下是穿一条裤子的好友,突访陵川这小地方,怕是奉了上命,来查贪官的。
有说陆大将军梦见陵川出了个大美人儿,而他尚未娶妻,慕美人之名,特前来下聘的。
最后许多人选择相信后面一种说法,英雄难过美人关,瞧他都把陵川县翻了个底朝天啦,不找到美人儿,硬是不罢休。
陆隐找人的时候,缘空终于把手脚、脸上的冻疮养得差不多了,听说有大将军在千里之外梦见陵川出了一位美人,便策马日夜兼程地赶来寻找,料来是个同他有相同癖好的。
他因为被孟李两家设计,心里正愤恨难平,孟家在陵川没什么根基,也没有产业,跑就跑了,他认倒霉,但李家还有一个大宅子和两个窑口、一个瓷器铺子在,便去求当方丈的师父出面,找知县大人,把这些产业都给搅和败了。
谁知方丈不肯,还劝他收敛着些,莫要主动招惹是非,可把他气坏了。
今来了个同样好美色的大官,他可不得巴结一下么,毕竟陵川县谁家有美人儿,他最熟悉不过。
等巴结上陆将军,别说坏谁家一两处产业了,任你李家人跑去天涯海角,也能给你逮起来,就连那小美人儿,也难逃他的掌心。
敲开陆将军下榻的驿站门,他跟守在门外的士卒说,能帮将军测算哪家有美人,让士卒帮忙禀报。
结果那士卒从将军房里出来,大骂他是神棍儿,他人差点没被乱棍打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