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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婚礼

作者:风里听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明日还要去李宅参加喜宴,吃过晡食,大活儿早早地各自散去歇下。


    西厢房里,姊妹俩躺在一个被窝里。


    “姐姐。”孟流光闭着眼睛,悄声叫道。


    孟溪舟等着她继续说下去,却只听到吞吞吐吐几下哼唧声,便问道:“怎么了,雪团儿?”


    “咱们离开秦州的前一晚……”她开了个头,却又蓦地打住,不再往下说。


    孟溪舟心里猛地一紧,离开秦州前一晚,不正是同陆郎君一夕共寝的那夜么。


    她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只愿陆郎君有信念驱使,能活下来最好,活不下来也是天命,她已尽人事。


    当下突然被妹妹半说不说地挑破,她措手不及,又觉羞愧。


    在秦州城的家,她跟妹妹的闺房只隔着一间屋子,莫非那晚的动静被她听了去,她明明很小声了。


    一霎时,她脸色发起烧来。妹妹过完年才十四岁,若是听了那种让人害臊的求饶声,如何是好。


    拽着被里强自镇定,孟溪舟小声问:“你,你听到了?”


    “什么?”孟流光睁开眼睛,“听到什么,我只看到有个男子从你房里走出。”


    “嗯。”那便是没听到动静,孟溪舟暗地里松了口气,她翻了个身,背对着妹妹,思索找什么借口能糊弄过去。


    孟流光扭过头看向她,“那人是谁,姐姐知道吗?”


    她亲自请的人,自是知道的。孟溪舟支吾半天,岔开话题道:“咱们路上行了两月,怎的突然问起来了?”


    孟流光道:“路上不方便问嘛,后来就给忘了,明日表兄成亲,这才想起来。”


    “是陆小郎君。我不是托他当中人,把咱们的酒卖给利州官军吗,他是来送钱的。”孟溪舟没有隐瞒,但也不打算和盘托出,只挑无伤大雅的部分说。


    “陆小郎君。不对啊,送钱干嘛跑你卧房。”孟流光愤怒地道,“想陆老将军光明磊落,多好的人,怎么生出这般龌龊的儿子,手里提着点小恩小惠,就毁人女子清白,可恶!”


    孟溪舟心口噔噔噔地乱跳,毁人清白这事儿,三两句话解释不明白,她脸皮也没厚到敢说是自己勾引成事的。


    气鼓鼓地骂完,孟流光迟迟等不到姐姐接话,心里有些懊悔,不该这般挑明,女子清白没了,可就成了过街老鼠了。


    她慌忙温言安慰:“姐姐别伤心,事已过去,就当被狗咬了,咱们已然离开秦州,他虽是将军、朝廷命官,也非可只手遮天,跑来陵川抓人。真敢出现,咱就报官,告他诱拐良家少女。”


    时隔两月才提起此事,孟流光是想着离得远了、时日久了,或许姐姐心里的难受能减缓些,但又怕姐姐走不出来,所以才想慢慢地问一问。


    听妹妹把陆隐当成恶棍痛骂,孟溪舟脱口而出:“休要胡说,陆小郎君不是那等登徒子。”


    孟流光没想到等来的是姐姐为陆隐的辩白,吹胡子瞪眼想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两情相悦啊!


    她噌一下坐起身,摇晃着孟溪舟的肩膀,惊道:


    “当时虽夜色掩映,但能模糊瞧见他身姿挺拔,气度不凡,听说还是状元郎,人中龙凤。姐姐你温婉美丽,你俩该不会就像话本子上写的,才子佳人,一见倾心,再见定情那样吧!”


    “你别胡说。”孟溪舟心虚反驳。


    陆隐不见得是见色起意,至于她可不好说。


    “姐姐你可真是大胆啊!”


    孟流光仰头对着黑漆漆的帐顶发出一声感叹,然后重新转进被窝,缠着孟溪舟给她讲诉两人怎么回事。


    孟溪舟敷衍妹妹几句,便装困睡去,不再理她。


    此一闹腾,孟溪舟失眠了,她很是伤感,没有什么神医,也没有什么坐胎药,她也没能怀上孩子。


    幸好山高路远,陆隐得不到信儿,否则怕是要难过的。


    与那夜不同,今夜月色明亮,照着此间的人,也照着万水千山外的人。


    千里之外,距离灵州一百里的一座石头山上,背阴处埋伏着密密麻麻的兵卒,他们像篱笆一样直愣愣地扎根在坚硬的泥土里,只等着一声号令,便弹射进敌军的心脏,砍断敌军的马蹄。


    料峭的大石旁,立着一个蓄势待发的身影,他抬头看天上的月,不知怎么回事,总觉得朦朦胧胧的月亮,比往日可爱许多。


    雾气弥山亘野,从天而降,把人包裹住,潮湿得像孟溪舟哆哆嗦嗦的吻一样。


    陆隐摇摇脑袋,把人从脑海里甩出去。


    摸出怀里藏着的帕子,他知道紧要关头不该胡思乱想,但若不想她,在除夕那晚的攻城战中,他便撑不下去了。


    她会思念我吗?陆隐再望天上月。


    朦胧月不语,照着灰蒙蒙山头下的一场惨烈厮杀,也照着宁静夜晚里因相思睡得极不安稳的人儿。


    -


    二十当天,日头高照,天清气朗,是个难得的好日子。


    李家在陵川县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敲锣打鼓地迎接新娘子的路上,撒了一次又一次的喜钱,引得许多人围着新人车马跑,还说李家老爷发善心,借着儿子的婚事派发铜板,等午食时,还要施粥呢!好不热闹。


    宾客如云,都知道李老爷如今念佛,不大跟外人走动,院子里只有王太太一个人招呼贵客,便也没人奇怪乱问。


    王太太是个伶俐人,把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毫无一丝差错,只是一晃眼,似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也不算意想不到,只是惊讶她怎么来了,毕竟十多日前是她亲自下令,不准人家登门的。


    孟溪舟跟在母亲身后,望见母亲看似平静,实则挑衅地望着不远处的妇人,便知晓那是自己的舅母王氏了。


    她七八岁上,孟家举家从汴京搬去江陵府时,曾来陵川拜访过舅舅家,遥记王氏是个丰腴富态的女子。


    当年圆圆的一张笑脸,如今生了皱纹。人也削瘦异常,仿佛为了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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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上不正常的消瘦,她特意穿了一件紫红色折枝莲花纹罗绫旋袄,可惜更显得她瘦骨伶仃。


    孟溪舟捏了捏母亲李素的手,李素昂着头小声道:“我晓得,不至于今天发难。”


    那厢里王氏的脸色刷白,但她很快镇定下来,等母女三人走近,鼻孔里哼出一口气,“你怎么来了,这幅样子,比麻杆还瘦。”


    “彼此彼此,你也不遑多让。”李素昂仰着头,然后招呼两个女儿道,“见过你们舅母。”


    两姊妹见了礼,同声唤道:“见过舅母。”


    王氏虚扶一把,让她们起身,然后抬手招来一个穿着体面的婆子,凝肃道:“领姑太太和和两位表小姐上座去。”


    李素鼻孔在喷出一口气,得意洋洋地领着女儿,在王氏跟前一晃,跟着婆子到后院就坐去了,仿佛在嘲笑她:还不是进了你家的门?白费心机赶我了!


    她们自然不会老老实实就去偏厅坐了,姑奶奶的谱该摆还是要摆起来。


    “你们老爷何在?”刚转过垂花门,李素便沉脸严肃地问那婆子。


    她心里有气,才到陵川没能进家门,门童说太太不让她进门,难道就没有兄长的一份责任吗?他若开口问一句,必然不会出现当日她们母女被赶的局面。


    婆子瞧她面色不善,陪着笑脸,支支吾吾地说要带她们先去喝茶,待会儿郎君接了新娘子来,再去观礼,半点不提李素兄长,再问就是东拉西扯,偏又不放人走。


    “好一个刁仆,欺负到姑奶奶我头上了。”李素冷笑一声,“张妈妈,你先好好想想这个家姓什么,识相点给我滚一边去!”


    张妈妈是王氏的陪嫁,在李家大小是个管事,在主子面前有体面,在下人面前有威严,多少年了,头一次受这样的数落,顿时脸红起来,但适逢主人家喜事,对方又是实打实的娘家小姐,她一个仆妇哪里敢多话纷争,只好梗着脖子道:


    “姑奶奶哪里话,姓什么都是您的娘家,只是这会儿是老爷念经的时候,任你是谁,一概不见。您也瞧见了,郎君婚礼都不现身呢!”


    孟溪舟温声一笑,声音柔软,措辞却十分严厉:“只问你,我舅舅何在,你哪来的许多言语搪塞?莫非仗着在李家几十年的苦劳,要爬到主子头上作威作福了?”


    婆子不忿被一个小辈的骂,慢悠悠地道:“表小姐何苦为难我一个下人?”


    “哪里敢为难你,也不辛苦你老带什么路了,这个家我娘熟悉的很。”孟溪舟不再跟她废话,同母亲和妹妹一起,越过她就走。


    “哎哟,哎哟,这可怎么是好?”婆子着急忙慌地边跟着走,边拦路劝,“老爷真的在念经,冲撞了是要发脾气的,您看在今日是郎君大喜日子的份上,莫去与老爷起冲突。”


    李素气笑了,道:“如你所言,自己儿子成亲,当爹的龟缩起来,算是什么道理,正是看奉儿的面,也该狠狠骂他几句才好。”


    那婆子拦不住,只能硬着头皮跟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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