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老赵与秋至仍旧去街上,看能不能探听到新消息,路过李宅时,他们想贿赂门童,没想到人家认得他们了,说什么不敢接他们的铜板。
孟溪舟到厨房拎起粗陶煤炉的两耳,往院子里搬,放在了紧靠灶房、青石条围起来的格子土地里。
要给炉子生火,少不得浓烟滚滚,弄到院子里好散烟。
孟溪舟挎起一个藤筐子,钻进柴棚,抓一把麦秆,拾几块碎木屑,又抓起一块煤球。
“哎哟,元娘快停手,你怎么能干这样的粗活呢?”
甘妈妈大呼小叫着,她正在洗碗和盘子,瞧见孟溪舟那只被煤球染黑的细长手指,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了一样。
“我来,你哪里会这些,快快去洗手!”
孟溪舟并不停下,几步走到炉子旁,拿起火钳,几下掏干净里面的煤渣。
“妈妈可没有三头六臂,哪里一下干得许多活计。”她笑着拒绝。
火折子一吹,点燃麦秸,塞进炉子底部,接着塞木屑。
虽然没有扇子扇风助火,但冬季风大,院子里自起来了风,瞬间把白烟吹散,把火吹了起来。
“你瞧,我会的。”她笑嘻嘻地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以前她也见过家里仆人生火煮饭的。
等木屑窜起火苗,再把煤球放进去,便大功告成。
谁曾想,孟溪舟活干的漂亮,倒惹得甘妈妈红了眼睛。
甘妈妈刷着碗,眼泪哗啦一下就掉了下来,“不该让家里的几个丫鬟婆子都走的,好歹留下一个,不说夜里照顾你和二娘,端个茶倒个水,也是好的,再不济干些粗活,哪里就让你们姊妹动手呢!”
“甘妈妈,您别掉金豆子呀。”孟溪舟把煤球丢进炉子里,瞧着火势很好,抬脚夸过枯死的花苗,来到甘妈妈身旁。
她打起一桶水,半桶倒进甘妈妈洗好碗的瓦盆里,半桶倒在洗手盆里。
搓了搓被煤灰染黑的手指,笑着开玩笑道:“事情早晚得去做不是么,赶明儿我还要酿酒、开酒铺,妈妈可又要哭我当垆卖酒了?
“我又不是官家小姐,没那么娇贵!再说,在秦州城时,我不是当过掌柜了么,还想到主意让陆小郎君帮忙卖酒呢!”
提起陆小郎君,孟溪舟突然停了嘴里的俏皮话,刹那间胸口堵了一腔的酸苦甘涩。
两个月倏忽而过,不知他此时在做什么,灵州城战事如何了,他有无受伤,是否还记得当时的承诺。
她扭过头去瞧煤炉,眼睛里亮着湿润的光。
“妈妈快看,炉子着的多好。该高兴才是,元娘我呀,做事可真够麻利的。等着我赚大钱吧!”
甘妈妈被哄得抹着眼泪笑。
老赵和秋至没能打听到新消息,很快便回来了,看到煤炉子已经点着了火,听甘妈妈说是孟溪舟烧着的,便朝她竖起了大拇指。
然后他对秋至道:“秋至,煤炉子搬进灶房,把铜鉴里灌满水,烧出热水来,泡些茶喝。”
几人忙活半上午,都有些口渴,这会儿炉子里的火烧得正旺,要不了多时,水就能烧开。
做饭的事情大家挣来抢去,最后还是落在了甘妈妈与孟溪舟肩上,烧火的职责暂时由秋至来担。
小馋猫孟流光瞧着家里人争着干活,却没人去定午食用什么,在她看来,用饭是一件美好且享受的事情,重之又重,仅次于学医了,她得肩负起这项伟大的责任。
“姐姐熬的猪油渣,又香又酥,咬一口嘎嘣脆,配上大米饭,光是闻上一闻,都能香得人诞水直流。午食咱们便吃猪油饭吧!”
光是想一想,她已口舌生津。
“小丫头两个多月没吃,看馋成小猫了,姐姐这就去熬猪油。”孟溪舟宠溺地笑着妹妹,挽起袖子,一手抓起肥猪肉,丢进瓦盆里,抱起来便往井边去淘洗。
老赵挑的肥猪肉有两块,一块位于猪的腹部,是猪板油,油脂白净。这个部位的肥肉出油多,熬出来的油,色泽清亮,无论是用来炒菜还是拌饭,挖上那么一铲子,任你是何种食物,都会乖乖地浓香起来。
只是此处的肥肉有些腥味,需要先焯一遍水去腥,再熬煮才好。
另一块位于猪背部,是猪背膘,熬出来的油自带肉香,油渣最是酥脆不过,妹妹孟溪舟馋的就是这块儿。
不过跟猪板油相比,猪背膘出油略微少一些,也因为它含有少量的肉,保存时间没有猪板油长。
现下是冬天,不怕油坏,所以孟溪舟打算把它俩放一块儿熬了。
打上一桶水,呼啦一声泼进瓦盆里,清凌凌的水,白嫩嫩的肉,少女修长的手指,利索地揉搓着。
“你别沾手了,早上我瞧娘房里箱笼还乱着,你去帮娘归置起来。”
“好。”孟流光响亮应答,欢快地奔去了东厢房。
她没有做饭的天赋,去岁要为病中的母亲熬鸡汤,谁晓得她灵机一动,想着母亲喜欢吃鸡汤炖菘菜,菘菜炒制的时候出水多,干脆便把菘菜和鸡块儿一股脑地塞进陶罐里,也不必再加水了,到时候炖出的菘菜定然香气浓郁鲜美,结果把陶罐都熬得裂了缝。
还有一次剥冬笋时,偌大的笋到她手里,不消多时,便只剩个拇指大小的玩意儿了。
自那之后,孟流光再也不敢下厨捣乱。
虽说猪肉只用下水清洗就好,但谁知道她会有什么样的奇思妙想呢!
肥猪肉才洗好,甘妈妈端着瓦盆出来了,蒸米饭得提前把米泡上半个时辰,这样蒸出来的饭才能米香浓郁,颗颗松软饱满。
俩人把案板抬进灶房,孟溪舟便开始切猪肉了。她的刀工还不错,每块肉都能切成二指长宽。
别看肥腻腻、白花花的肥肉,这会子有些腥臊,等烹饪好了,别提多香了。
甘妈妈淘好米,端进屋里泡着,再拎起先前孟溪舟洗肉用的瓦盆,热水洗去油脂后,捡起菘菜、萝卜、大葱、山药、羊肉、四五个冬笋,出去洗菜了。
等洗好菜进屋,煤炉上的热水便烧好了,甘妈妈给孟溪舟倒上一碗热水后,道:“元娘,我去给你娘他们泡茶去。”
“好,甘妈妈喊秋至过来烧火。”
冷水下锅,猪油片下锅。
水烧开后,猪油片再滚几滚,祛除血水后,捞进瓦盆里,打水清洗干净。
再将猪油片放入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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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两瓢清水盖过猪油,便可以开始熬煮了。
一边熬煮,一边翻面搅拌。水开,猪油的香气慢慢溢出,咕嘟咕嘟,水分开始蒸发,猪油的香气顺着热气飘散。
大火转小火,加入葱段、盐巴,继续熬制。
猪油从奶白色渐渐变成金黄色微微卷曲的猪油渣,焦香扑鼻。孟溪舟捞出两片,分给秋至一片,放进嘴里,嘎吱一声,鲜香的油脂崩裂。
“烫烫烫。”
俩人哈着气,嘎嘣嘎嘣又分别吃了两片。
熄火,等着猪油变冷凝结成白色固体后,再行装罐。
在两人熬猪油的间隙,甘妈妈切好了菜,把泡好的大米沥干后,装进陶甑里,放进另一口铁锅里隔水蒸了起来。
甘妈妈嫌灶房烟气重,别给孟溪舟熏着了:“元娘去休息会儿,菘菜、冬笋我来做。”
说着,她取来小铁锅,架在煤炉子上,开始炒菜。
孟溪舟没那么娇气,从前也经常下厨,不过那时是当做闲来无事解闷的事情来做。如今突然要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娘子操持饭菜,甘妈妈担心她心里不舒坦,所以处处不要她动手。
过不多时,米饭蒸熟,几样菜也炒好了。
冒着热气的大米饭,淋上金黄的猪油,再撒上一把焦香酥脆的猪油渣,最后撒几滴酱油搅拌均匀,吃一口,满嘴的香脆。
素炒山药,萝卜羊肉,油渣炒菘菜,都十分可口。
饭后,把桌椅板凳搬到院子里,摆上昨日一盘没有动的果子,一家子晒着太阳喝茶聊天,不知不觉便聊到孟家酿酒和老赵回家养老之事上了。
“赵叔,我想我们家以后还是要以酿酒为生。”孟溪舟站起身,行了个礼,郑重地道,“元娘想请赵叔多留陵川几日。”
“元娘莫忧心,老赵我当然不能在你们还没安稳住脚跟的时候,甩手就走,否则怎么对得起老爷。”老赵声如洪钟,眼似铜铃,一身正气。
“放心,定得等你能学得酿酒技艺后,再说离开的话。”
他讲话时,喜欢辅以手势,这会儿几乎要手指苍天发誓了。
“朝食后我和秋至在镇上转了转,跟早晨时咱们料想的差不多,陵川小地方,购买低廉麦酒的人数最多。麦酒赚得不如羊羔酒多,胜在制作流程简单,成本低,正适合本钱不多的人来做。”
“如今只求稳当,赚多赚少,够一家老小吃饭吃茶的就行了。”李素感慨道。
年前那笔买卖正是她拍的板,天有不测风云,稳赚不赔的买卖,差点赔个底儿掉。
孟溪舟看出母亲的懊悔,她给母亲续上茶水,宽慰道:“娘放心,咱们一步一步来,有重新酿制上等酒的一天。”
转头又对老赵道:“赵叔,明日咱们籴些麦子来。灵川县二月里有喝酒迎春的习俗,咱们早日着手。”
老赵点头表示赞同早些着手,然后摆手朗声道:“不必再跑,已经同周氏粮铺的掌柜商量定了,四十六文一斗,明日送来五石小麦来。
“要我说,以后籴粮这种跟形形□□人打交道的琐碎活计,先让秋至上手,元娘则把主要精力放在酿酒技艺上,不知太太和元娘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