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人口中的院子,半间如意大门距离李宅的大门百步距离,同样开在院落东南,两家一墙之隔。
打开院门,光倒座房便有五间,一间做灶房,一间放杂物,杂物房旁边还有牲口棚。
灶房门前几步远外,有一口水井。
五间正房,左右厢房各三间。
东厢房边上搭着个堆放柴火的柴棚,里头除了一堆一人多高的麦秸,整齐地码着两排半人多高的木材,木材旁另有百十块煤球。
西厢房边上是茅房。
院落疏阔,倒座房前青砖铺地,东西厢房前用石条把院子切成数个方格,沿路蜿蜒种了几样花草,落叶了只剩干枯枝条的石榴、果实挂满枝头的、还有两株开得正旺的白梅树。
格子里泥土上盖着一层白霜,不知往日里主人用来做什么用途的,如今人一走便废弃下来。
不错,虽然只有一进院子,但宅子格局很好,可在倒座房里酿酒,青砖地上晾晒粮食。
宅子里还有水井,不必到街头排队与街坊邻居挤着打水。只是已经要租赁出去的宅子,怎么外头还堆放着原主家的柴火呢?
牙人开了倒座房并东厢房两间屋子、西厢房三间屋子,室内干净,家具齐全。
“掠房钱四百文。”牙人报价。
算得上便宜,没有因他们是外地人便狮子大开口,老赵道:“得看过正房再说。”
“实不相瞒,这户人家去外地给当了高官的亲戚看庄子去了,走的急,许多物件没来得及装运带走,都堆放到正屋里了。因此,正屋不方便开锁。
“隔壁的李郎君与屋主乃好友,这院子本是托给他照看的,只前阵子来信,思虑宅子久不住人,没有人气儿,容易屋漏窗坏的,李郎君便转托给我帮他租赁,说若有靠得住的人,少几个子儿也情愿给人住。”
正屋不能住人,怪不得价格便宜,不过这些房间也尽够他们几人用了。
孟溪舟与老赵又在院里转了一圈,对了一下眼神,老赵点头表示宅子没问题。
他跟着孟家东南西北地跑了十几年,无论是料理铺子里的买卖、管理酿酒的帮工,还是照管酿酒,样样做得来。
有他点头,孟溪舟放心的很。
且院子主人跟表兄关系好,说不定能借机会联系上他呢!
“正房不能开,只能拣厢房住,总不甚美,不若再便宜个几十钱。我家人口简单,没那些淘气孩子,待住进去后,多加爱惜主人家物件就是。”老赵笑着讲价。
陵川县虽富饶,却不过是几万人口的小城,没有许多人口来往,宅屋租赁行当不好做,再说这宅子主屋不能住,拖家带口的没人愿意来看,这户人家不知打着什么企图,先是打听李家情况,今又赁下李家隔壁的院子。
莫非有不可告人的企图!
摸了摸干瘪的荷包,牙人眼珠子滚了几圈,管他呢,租出去自己才好拿钱。
“赵老爷是爽快人,小娘子也斯文,定是个好租户,便三百五十文,不能再低了。院子里堆积的材火若您家要使用,我做主两百文,便宜兑给您家,大年下的,许多店铺不开张,要买柴烧可是得下乡找庄家户才行,麻烦得很。”
如此便谈妥了,签下契约,前五日免租,供租客打扫、搬行李。
房屋内只有薄薄一层尘,他们倒不用恁些时候打扫,当即便结了客栈里的费用,赶着驴车入住了。
西厢最北边那间,用做了李素和甘妈妈的卧室,中间屋子做明间使用,另一间用来堆放贵重物件。
东厢中间屋子空着,是两姐妹的住处,另一间用作她们的书房。
搬运行李,并进行简单归置后,看时辰到了酉正一刻。
有柴却无米面,不方便开火,李素便吩咐秋至到街上买吃食,四荤四素、一个汤、两盘果子。
甘妈妈侍奉李素多年,孟家早不拿她当普通仆妇看了。
家里人口少,老赵和甘妈妈一样,是家里的老人,算得上两姊妹的长辈。秋至更不用说了,自小同自己孩子一起长大,在李素看来是她的半个孩子。
尤其是过山过水地从西北来到陵川后,颇有些患难与共的情谊,便在李素的一再坚持下,不分主仆同坐用饭了。
席间,孟溪舟略略把从牙人那里探听来的消息,告知母亲,然而李素始终放心不下,一直眉头紧拧。
吃过饭,都拖着疲惫的身躯各自回房睡下了。
初八日,天才蒙蒙亮,熟睡中的孟溪舟被隔壁舅舅家的响动吵醒了。
若是记得不差,舅舅家跟她们东厢房相对的屋子,是几间库房。
这个点儿开库房,大概是在为表兄李奉的婚事忙活。
既然醒了,索性起床。穿戴整齐后,孟溪舟出了东厢房,来到水井旁,掀开井盖,拉着井绳抄起水桶扔进井里。
左右摇晃几下井绳,水桶在井里歪斜两次便进了大半桶水。
冬天刚打出来的井水温温的,省却下洗锅烧水的麻烦。
就着井水洗漱完毕,孟溪舟打量一圈庭院后,先去开了灶房门。昨日签契紧迫,没来得及仔细挑拣厨房,如若空空如也,可得要花一笔钱添置呢!
没想到,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砖砌的一大一小共两个锅灶,灶上卧着两口铁锅。揭开锅盖一看,锅里还擦着薄薄一层猪油,油光发亮,一点锈都没生。
锅台旁边还摆着个粗陶煤炉,炉堂里剩着燃烧过的煤渣。
靠北墙与东墙拐角地儿砌着台子,上头摞着两个用来和面洗菜的大瓦盆。
与台子相接的北边墙面处,摆着一张三尺多长的榆木案板。案板旁边立着个两层的杨木柜子,打开柜子,上下堆满了碗盘箸勺等物,内壁上还挂着一口小铁锅。
真真是省去一大笔开销。
趁着熹微淡光,还可以看到房角、柜角、台面上,缠着蛛网。
灶房里的潮气,在开门的刹那往门外扑,与涌进来的寒冷气息交缠打斗。孟溪舟一面扇风,散去鼻尖难闻的气息,一面四顾。
朝着院子开的那扇窗户底下,除开两口米缸面缸外,还整整齐齐蹲着一排七八口大瓮。
连酿酒要用的酒瓮都有了,着实惊喜。
早晨才醒时,她便在思虑,如今安稳下来,该考虑购置器物粮食,着手酿酒挣钱养家的事情了。
离开秦州城时卖酒得了三百贯钱,算得上是一大笔钱,只是一路行来,两个月的时间里,住店吃饭,加上母亲吃药,购买给舅舅一家人的礼物,已用去三十多贯钱,可见花钱如流水,若无活水注入,那点钱早晚得淌没了,不能继续坐吃山空下去。
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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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虎生风的呼呵音投进孟溪舟耳畔,是老赵在带着秋至在打拳。
秋至生得高大健壮,从五岁上便跟着赵管事学功夫,练得一身好本领,七八岁时便开始在铺子里帮忙,此次搬家,李素是要放他离开的,但他千不肯万不愿,一心要留在孟家。
说来道去,只因他并不知自己父母是何人,是孟老爷孟棠捡来的。
他人物漂亮,可惜一只眼睛全白,不能视物,是个天生的独眼。孟棠捡到他时,看上去才出生没几日,八月的天,哭的喉咙嘶哑、全身冒着水淋淋的汗,孱弱得几乎马上就要死掉,但听着哭声可知他又十分的顽强,孟棠便把他带回了家,取名秋至,至今一十六载。
他也很知恩图报,五年前孟棠被一群山匪劫道,若不是有他挡在身前,替孟棠挨了一刀,孟棠挺不到陆老将军路过救人。
两个人夏练三伏,冬练三九,轻易不放下,便是此次赶路途中,俩人也时不时地操练一会子。
至于老赵,许是勤于锻炼,五十岁的人,精神面貌跟四十岁的差不多,但由于多年奔劳,与独子聚少离多,因此,趁着孟家此次大挪动,他透露了辞工回家的意思。
奔波十几年,是该享受儿孙绕膝的生活了。因为念着十年前孟家出钱找郎中救治他的亡妻,他不会立刻就走,必要等孟家人安稳下来后才离开。
孟溪舟走到瓮前,用手挨个敲过,声响嗡嗡沉重,用来酿酒再好不过。
她虽有酿酒经验,也不过是年前酿过几坛子羊羔酒,再往前跟着秋至摆弄过一回果酒,都是自家倒腾,要说实打实的上阵把控酿酒生意,着实不够看的。
才跟老赵他们打完招呼,西厢房里起了动静,李素醒了。
孟溪舟打了一盆水,端到母亲房里,要同甘妈妈一起服侍母亲穿衣洗漱。
李素哪里让女儿做这些,让她一边玩儿去。
“如今咱们就住在你舅舅家隔壁,却不晓得他家是什么情况,我欲去你舅舅家开在街上的瓷器铺子里去打听。”
梳妆完毕,李素起身道。
孟溪舟把人按回圆凳上,道:“我跟着赵叔去罢,也好买些米面肉菜,方才瞧灶房炊具俱全,可以开火造饭呢!”
说着,她出了西厢房,喊上老赵和秋至,赶着驴车,就往西街上去。
三人先去了李家在镇上的瓷器铺子。
店铺临街而设,有三间屋子大小,铺子里摆着几个紫檀木架,架子上摆放着数样中高档瓷器,白釉莲花碗、银扣碗、雨过天青色葵口碗等,还有一些茶具、酒具等,皆是出自全国各地名窑的器具。
另还有些花瓶、壶、罐、坛、香炉、瓷枕等物。
老赵打发秋至去买菜,他陪着孟溪舟自到铺子里晃悠了一圈,李家的确是陵川富商,经营的高档器具胎骨细腻、釉色清雅、纹饰不俗,一看就是好货。
除了那些高档货,店铺竹棚下还分门别类地堆放着价廉耐用的瓦盆、陶罐、粗瓷茶碗等物,都用稻草捆扎着。
李家有自己的窑口,但那些质高不俗的瓷器却是从外地贩来的,自家窑口只生产粗陶粗瓷。
虽是低廉的货,但因为质量颇好,深受本地居民欢迎,销量出奇的好,名气在整个江陵府都是响当当的。
看店的伙计瞧见客人上门,连忙上前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