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怀见苏氏夫妇如此客气,连忙扶起苏父道:“贤兄弟莫要如此,出门在外遇到这样的事,自然要相帮的。何况看兄弟也是要回金陵,你我想必是同乡,更该救助。”
苏父闻言抓着薛怀的双手道:“恩公,小弟上苏下理,金陵上元人氏。先时任翰林院编修,因老父登仙,这才带家眷扶灵归乡。若恩公不弃,还望互通姓名,日后也好报答。”
即使鸿哥儿没福,他们夫妻二人并家丁、镖师人等也是十几条命。因扶灵回乡,他们一路兢兢业业护持,若非恩公及时来救,他有何面目去地下见他们。
薛怀听他是翰林院的官儿,扶着苏父的手道:“贤兄弟,今日既有缘分,不必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先父曾任紫薇舍人,我上薛下怀,金陵江宁人氏,现今在内府挂了虚职行商。论起来,咱们都侍奉同一位主子,可见此行是上天安排。”
他父亲曾是紫薇舍人,薛家又是书香继世之家,碰见翰林更觉得亲密些。翰林院的苏翰林,他只听人说过品行极正派、学识极广深,只是碍于庶务缠身没有见过。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虽不知学问如何,能养出这样孝顺的孩子,苏翰林的品行也不必再疑。何况方才天气忽然放晴,也是一等一的好兆头,苏家的哥儿定是有后福的人。
苏父虽猜到薛怀不是寻常人,但听闻是皇商薛家仍是大吃一惊。薛公虽逝世已久,但在文官中仍有不少人脉。更别提薛家领着内府帑银行商,家中极富极贵,更难得的是今上的宠信。
他倒是不曾想到,薛家这位家主竟是急公好义的侠士,今日救他于水火之中。
二人拉拉杂杂说了许多,薛怀对苏父实在喜欢,便道:“如今天气放晴,你们正该抓紧时间进城,让哥儿好生休养。我不便随你们去,倒是请王大夫随行,也好照看。待哥儿好了,贤弟别忘了带他给我磕头请安就是。”
一时间二人依依惜别,薛怀又请王大夫暂且跟着苏家,等苏家哥儿情况稳定了再回薛家。幸而江宁县和上元县相距不远,往来倒也方便。
且不说苏家一行人赶路归乡,苏鸿在半生半死间魂魄飘飘荡荡不知到了何处,只觉一股冷冷的幽香传来。不多时,香气骤然消散,凌冽的冷寂似乎要将苏鸿的魂魄冻僵。
他打个寒颤,有些惧怕这样的空寂之地,扬声喊道:“哪位神仙爷爷在此?”
“这儿可没什么神仙爷爷。”
不远处的蒲团上忽然出现一道人,苏鸿不敢细看,连连拜道:“神仙奶奶,敢问此乃何处,小子家中父母均在,若出来时间长了,恐惹父母担忧。”
“你这……”道人咽下口中未尽的话语,冷笑道:“蠢材,枉你在此间生长八年,怎么还不曾破解胎中之迷?”
话音未落,苏鸿只觉脑中轰鸣一声,似乎有什么炸开。但细细体察,却并未有特殊之处,因而一时怔住。
“还望神仙奶奶明示,小子不解其意。”
佛教说人在转世投胎时会忘却前世一切经历、关联、记忆,此谓胎中之迷。方才虽有异状,他却不曾觉醒前世记忆,也不知这道人是何用意。
道人又打量了两眼,笑道:“是了,我忘了。既如此,就让你看一眼,能领悟多少全看你自己吧。”
话音刚落,她伸出手指隔空在苏鸿额上一点,苏鸿当即冷汗津津,忍着头晕细细领悟。虽不认识这道人,但度其意思,竟是与自己从前有旧,想必不会害他。
不管让他看什么,总归是好东西,能多看些最好。
他凝神看着脑海中飞速闪过海一样的文字,间或闪过“好”“了”,又有“到头一梦,万境归空”等语,随即就是什么贾家甄家、薛宝钗、林黛玉、贾宝玉等等诸多人物,讲到贾迎春回家探亲时骤然停止,他猛然咳嗽一声,只觉头痛欲裂。
他道:“敢问仙师,小子恍惚听父亲说起过什么宁国府、荣国府,难不成就是这里头的?”
他还想问这是否就是现世,只是料定这位道人不肯说,便也不去费工夫。
“你只记着罢了,待你回去后自然知道。还有一句,要你扶救世人,尤其太虚幻境榜上有名者,若有可为之处,还当留心。”
苏鸿还待说话,只觉双眼迷离,神志昏昏,待过了冷寂之地后又是一阵冷香。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忽然清醒,睁开眼正好与在床边坐着十分憔悴的苏母对个正着。
苏母惊喜不已,含泪喊道:“鸿儿,你可算醒了,快让娘担心死了。王大夫呢,快请王大夫来!”
风信一边答应着,一溜烟跑去外头找大夫。
苏鸿这才察觉到自己十分虚弱,恍惚片刻后见似是在房屋内,才哑着嗓子道:“母亲,孩儿无事。咱们这是回家了吗?”
苏母点头,含泪用棉花蘸水递到苏鸿唇边润润,说道:“咱们平安到家了。幸好遇到薛老爷行商回来,商队又有随行大夫,这才把咱们一家救回来。你叔叔早早帮咱们打理好房舍,又日日派人到城门口接应。你昏迷了几日,你叔叔每日都来探望。”
苏母说到此处,眼圈儿又红了。苏鸿心中咂摸“行商回来的薛老爷”这个形容,想起自己刚看到的“石头记”,不由一惊。又听母亲夸赞叔叔,便道:“叔叔慈爱,孩儿自然记得,只是母亲千万别让叔叔亲自探视,等孩儿好了自去叔叔那里请安。”
普天下未必有长辈探视晚辈的规矩,只是天下父母之心,哪里会看孩儿受苦却不见面的。父母便罢了,堂叔也是自家人,但不必想也知叔叔定是忙前忙后好些日子,再让叔叔日日探问,不免给叔叔增添许多麻烦。
苏母心中慰贴,闻言笑道:“你叔叔也挂念你,不让他来他反倒心中不安。你如今才好些,别想太多。”
说话间,听到消息的苏父和苏珑、王大夫便一同进来,苏母连忙让开位置方便王大夫诊脉。
苏鸿见他们进来,连忙招呼道:“父亲、叔叔安,王大夫好。”
苏父见苏鸿醒来有力气说话,着实松了口气,与苏珑说:“你这个侄儿,最是孝顺体贴,方才定是在和你嫂子说不要你做叔叔的来探视。”
苏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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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道:“正是呢,鸿哥儿这个性子真真体贴。”
王大夫听着,也笑道:“哥儿前几日高热都能挺过来,今日一醒,再没有意外了。待我诊脉,再为哥儿调方。这些日子好生休养,别让哥儿劳神。”
这鸿哥儿不过八岁上下,论理也不必叮嘱这些。只是读书人家未免对子孙严格些,他倒是担忧苏老爷会要苏鸿即刻读书。
苏父等连连答应,就见王大夫坐在床边,双手抓脉。诊脉后,又细细探查苏鸿的面色、舌苔、伤处,见果然好些,便笑着起身:“果然不妨事。先时就想告诉你们,薛老爷手上的丸药可是好东西,更严重的伤也有治好的,哥儿就是吃亏在年纪小。”
苏珑是常年住在金陵,闻言笑道:“谁不知道薛家老爷为人,最是仗义疏财、急公好义。手上的各色伤药齐全,又舍得给随行的活计们用,可不就打出名声来了。只可惜膝下的哥儿不爱读书,性子疲惫懒散,不知请什么样的严师才能制住他呢。”
苏父闻言心中一动,却只感慨道:“亏得遇上他。”
王大夫已经调整了药方,交代给下人后便不欲打扰他们团聚,自便离开。苏珑怕耽误苏鸿休息,只拉着苏鸿的手问候两句便同苏父离开。
侍音一边给苏鸿掖着被子,一边笑道:“如今哥儿已经快好了,太太这几日未曾合眼,也该去歇歇,不然哥儿也不放心。这里有我照看,太太只管放心。”
闻言,苏鸿连忙道:“母亲不必担忧,有姑姑照看我呢。”
苏母闻言,叮嘱侍音和风信照看好苏鸿,果然在外头榻上歪着休息。她几日夜熬下来已经是身心俱疲,幸好鸿儿挺过来了,她才能放心睡去。
苏鸿倒不大能睡着,他从仙境回来,得了一段传奇故事,此刻正是新奇的时候。他闭目正待细细回忆,却见眼前骤然出现一轮金环,上书“功德宝轮”四字,不由被吓得睁开眼。而此时,眼前却不曾有金环。
侍音正坐在她床旁针黹,见状轻声问道:“哥儿怎么睡不着,是伤口又疼了?”一边问,一边将手放到他额上试探温度。
苏鸿怕惊动母亲,任由侍音试探温度,低声道:“只是睡不着,伤口不疼。我闭目养神,姑姑不必担忧。”
说着就连忙闭上眼,果然再次见到金环出现在眼前。他小心翼翼上前,硕大的金轮几乎与他同高,周身的金光璀璨耀眼,却散发出威严深沉之感。
凑近时,苏鸿才看到金环被分割成七个部分。正中是一个稍小的圆,上面写着“壹佰”,外围则被分割成六等份,每一份上写着物品名,下面各自也标注着“贰佰”“叁佰陆”等不同的数字。
他不敢擅自去动,只细细观察眼前的金轮。可转身时不知触碰到什么,耳边忽然出现一段缥缈仙音,细听才知晓是在介绍眼前的金轮。
原来,司月星君手上有一法宝,名曰“至善宝轮”,记载天下人的功德过失。凡人出生,都有星君赐下“功德金轮”,用以记载本人一生的功德过失,待登仙之后由星君交付地府,由判官裁断下世福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