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别这么说。”
饶是心中不快,崔邕还是好声好气地哄着燕贵妃。
“皇上,臣妾是真觉得心口疼。”
燕贵妃抓着崔邕的手,按在了心口上。
“臣妾前些日子被张婕妤给气着了,这一气,就心口疼,若不是疼得没法子了,也不会请了严神医来给臣妾看病,可就连严神医都没看好臣妾的病。”
崔邕在心里无奈地笑了两声。
严子陵把什么都告诉他了,燕贵妃居然还在装。
从前,他也以为燕贵妃全身心里只有他。
可上辈子死后,魂灵跟在纪明樱身边,亲眼目睹燕贵妃是如何对待纪明樱的,又亲耳听到燕贵妃抱怨,恨纪明樱害死了皇上,叫她连个孩子都没怀上,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燕贵妃并不是爱他这个人,燕贵妃爱的,只有权力和地位。
他驾崩了,燕贵妃没有孩子,又只是个贵妃,便只能一辈子是个贵妃了。
可丽嫔能凭借着腹中的孩子成为圣母皇太后,沈月容也能凭借皇后的身份成为母后皇太后,只有燕贵妃,什么都不是。
而且还很有可能因为过往的种种嚣张跋扈,遭到宫中人的清算和嫉恨,这如何不叫她对纪明樱暗中生恨。
崔邕忍不住苦笑。
他贵为九五之尊,在这些个后宫女人的眼中,到底是什么?
“那看来爱妃病得不轻啊,既然病得不轻,那就好生养着吧。”
崔邕心中生厌,便站了起来。
“朕还要去皇后那里用膳,爱妃早些歇息。”
燕贵妃傻眼了。
这不对劲啊。
她已经说了自己是被张婕妤气着了,按照以往,皇上不是应该问她,张婕妤是如何把她气着了的么?
怎么能对她不闻不问呢?
只要皇上问了,她就能顺理成章地向皇上哭诉,说宫里人都污蔑她结党营私,拉帮结派,打压其他嫔妃。
甚至还可以借了皇上的手,除掉张婕妤。
反正张婕妤也是个废物,有没有都一样。
除掉张婕妤,也能叫皇上知道,她和张婕妤根本不是一路人。
这样一来,她拉帮结伙孤立打压其他嫔妃之说,就不成立了。
她把什么都盘算好了,可皇上为什么不顺着她安排好的走呢?
“皇上!”
燕贵妃赶忙坐起来。
“臣妾知道皇上要来,已经命人准备好了晚膳,皇上好久没来毓德宫看望臣妾了,如今臣妾正病着,皇上就不能留下来,陪臣妾吃一顿饭吗?”
她抓着崔邕的袖子,仰着脸,露出一脸楚楚可怜的样子。
可惜脸上涂抹了太多的脂粉,看着便有些油腻。
“朕已经叫人去通知皇后了,皇后那里怕已经准备好了饭菜,朕若是不去,恐怕会寒了皇后的心。”
燕贵妃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臣妾的宫里也准备好了饭菜,皇上就不怕这一走,会寒了臣妾的心吗?”
“放肆!”
崔邕猛地一甩袖子,燕贵妃便倒在了床上。
“贵妃怎可与皇后相提并论!朕曾不止一次警告你,莫要冒犯皇后,看来你从不曾将朕的话记在心上,大概是因为生病的缘故吧,既然生病了,那就好生养着,今年的宫宴和家宴,你就不用出来了。”
燕贵妃整个人如坠冰窟!
她不用出去了是什么意思?
是把她禁足了吗?
入宫多年,她已经身居贵妃之位,这还是头一次被禁足!
宫里的人会怎么看她,这不是叫她沦为宫人的笑柄吗?
“皇上!臣妾并没有冒犯皇后娘娘的意思!臣妾只是多日未见皇上,又在病中,难免说话有些不谨慎,求皇上饶了臣妾这一次吧!”
崔邕冷冷地盯着她。
“你不是病了么?朕只是让你好生养病而已,何谈饶不饶一说?”
燕贵妃有苦难言。
她装病,只是为了引起皇上的怜惜,好留宿在毓德宫,哪里会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
如今叫她怎么说?
难道跟皇上说她没病?
皇上岂不是更加生气!
“皇上,臣妾得的只是小病,吃两日药就好了,无需静养!”
燕贵妃到底忍不住,还是提了纪明樱一嘴。
“臣妾跟纪昭仪不一样,纪昭仪得了癔症,那是会随时发疯的病,那才需要禁足静养呢,臣妾这个病不严重的,求皇上别禁足臣妾!”
崔邕神色越发冰冷,冷得燕贵妃都不敢抱着他撒娇。
“小病?爱妃方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被气得心口痛,请了严子陵来看,严子陵都束手无策,严子陵乃是神医之徒,他都束手无策的病,可见爱妃是病入膏肓了,怎么会是小病呢?”
“爱妃还是好生静养吧,莫说是宫宴和家宴了,便是整个正月份,爱妃都不要出来走动了,什么时候病好了,爱妃什么时候再出来。”
燕贵妃越发着急。
她哥哥正月份就要回来了,如果她被禁足,岂不是就见不到哥哥了?
情急之下,燕贵妃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皇上禁足臣妾,就不怕臣妾兄长回来会不高兴吗?”
“啪!”
话音未落,燕贵妃的脸上便狠狠地挨了一个巴掌。
“燕逢春,你好大的胆子!朕贵为天下之主,难道会怕你哥哥?你把朕当做什么了,你哥哥手中的傀儡?燕逢春,你可莫要忘了,若不是朕,你们兄妹二人至今还是贱籍!”
燕贵妃被这一巴掌打得晕头转向,嘴里甚至尝到了血腥的滋味。
她顾不得脸上的疼痛,连滚带爬下了床,跪在崔邕脚边痛哭流涕。
“皇上,臣妾知错了!是臣妾说错了话!可臣妾并没有这个意思啊!皇上知道臣妾的嘴巴一向很笨,说话常常颠三倒四,但臣妾的心却是好的!”
崔邕厌恶地踹了燕贵妃一脚。
“既然嘴巴笨,不会说话,那就不要说话!罢了,你好生养病吧,朕不想再待在毓德宫寻晦气。”
燕贵妃却不肯放崔邕走。
“皇上,您还没说,您到底会不会禁足臣妾?”
崔邕的眼神很古怪。
他低着头盯了燕贵妃半晌,才淡淡地笑了。
“看来贵妃是听不懂人话,传朕的旨意,燕贵妃御前失仪,冒犯皇后,乃大不敬,着降为燕昭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