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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第10章

作者:二禁制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我同学都说不好玩。”嘴里含着水果块的文俊晖说话含糊不清,还得温冥司连蒙带猜才能听懂大概。


    温冥司饶有兴趣地拉长了话尾音调:“是这样啊,你同学去玩过啊。”


    “对啊,他们都说蒲寺山上除了石阶就是干草,山程还特别短,20分钟就能走完。”


    文俊晖抬眸上看,咀嚼的双唇微噘。这精致的侧脸让温冥司看入了迷,连手上的动作都停下了。


    真漂亮的侧脸啊!


    ——温冥司第69次感叹。


    “山上也没有值得打卡的地方,现在天气冷还会结霜,一打滑摔下来疼得还是自己。”文俊晖耸耸肩,“真的不好玩。”


    男孩说得绘声绘色,如果不是最先那句“听同学说的”,温冥司真以为文俊晖曾经去过。


    温冥司听完这段话没再继续接下去。她锤了锤有些发闷的胸膛,心情实在说不上好。


    这老实孩子还是“人云亦云”了。


    _


    搜索页面的光亮倒映在熬大夜的疲惫眼里。女孩保持着皱眉状态很久,一旁亮屏的手机上,是她联系心理咨询师收到的回复。温冥司看了不下三遍,眉头也没松一点。


    “学会拒绝”“学会不被外界影响而消耗内能”“学会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学会少关注一点儿别人”“学会拥有明确自我立场”……


    那个被放大的主词条“讨好型人格”像块沉重的沙袋压在女孩肩膀上。


    “……你可以试着慢慢引导他。但具体情况也只有亲近的人才能掌握好度量,我只能给您提供方向……”


    满屏不着实际的解决方法让温冥司长叹一口气。她往后仰头靠在座椅上,时不时灌上一口凉水,思考了很久。


    温冥司仍旧不喜欢黑夜。


    如果深夜的温冥司是位科研家。那么在这段以她为中心创造出“世界”的时间里,厚重的幕布还是会压坏拉杆。


    她也还会由于多样的错误,在虚化的生存轨迹上产出最多的“悲观残次品”。


    _


    温冥司走出书房已经快凌晨1点。她看着客厅餐桌上文俊晖睡前摆好的作业,才想起来这家伙作业本上的字还没签。


    文俊晖的字写得真的叫不上好看。温冥司都不想看作业本上写花了的解题过程,她还是很会让自己的太阳穴休息的。


    无意翻了几下的纸张的作业一角忽然掉出一张草稿纸。温冥司弯腰捡起,发现上面写满了他对Kpop艺人团体的调查。


    一个个圈红的重点以及箭头指向都十分明确,甚至还有对专有名词的小字补充……如果不仔细看,还真的以为是用来归纳知识点的辅助工具。


    密密麻麻的两面纸被一双手放在平面上摊开,无形中消耗的精力凝集成有形的墨水,看在温冥司眸中。


    连她也真的摸不透文俊晖在想什么。


    当女孩明白这一点时,存在于他们之间的隔板便退出了隐身状态。是她不得不承认的落差和干预。


    同步感知出的“生疏”虽然来得突然,但温冥司却抓住了这悲中作乐里乍现的灵感。


    伏尼契手稿在世530多年间也没人读懂。


    温冥司眼下只想带文俊晖去爬一趟那座“不好玩”的蒲寺山。


    _


    蒲寺山位于距离龙岗30公里外的津口区。植被以松柏和冬青居多,尽管处在皑皑白雪的冬季,雪被下仍是一片青绿,永不凋零。


    早晨8点,温冥司和文俊晖就坐上了公交车。文俊晖两手捧着饭团呆愣地吃着,热香气被透气的车窗散去不少,男孩似乎还处在梦里,对一晃一晃的行程机械式地张嘴咀嚼。


    坐在一旁的温冥司被这样子逗笑,她抬手轻轻戳戳文俊晖吃得鼓起来的腮帮子。“你知道你现在像个什么吗?像只仓鼠。”


    文俊晖没好气地扭过头:“一会儿说我是猫,一会儿说我是兔子,现在又说我是仓鼠……你想法还真多!”


    一点也不专一。男孩耷拉着眼皮,无语地撇了撇嘴。


    对温冥司说要去蒲寺山玩,文俊晖本来是反对的,毕竟上次他记得和她说过那里没什么趣味。偏偏这人一身反骨,哪儿不好玩就要去哪儿。


    不过陪她去一趟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文俊晖也就没拒绝。于是出现了明明自己还处在起床的懵圈状态,而嘴巴已经熟练地吃起早饭。


    “你怎么不吃早饭?”


    “我?”温冥司眨巴眨巴眼,她好像不能说因为前一晚参加的晚宴吃了太多导致一直没消化完吧。


    “我早饭吃不了太重油的,我带了零食和牛奶,够够的。”


    女孩微笑着扭过头,寒风拨散了露在围巾前的发丝,呼出的热气拍打着泛红的脸颊。


    她的视线匆匆掠过窗外绿色油画般的残影。思绪也跟随着往后倒退,脑海里响起昨夜与姜女士的交谈——


    “大小姐,你再不出现我真以为你被活埋了。”姜女士捞起一块惠灵顿牛排就塞进嘴里。


    温冥司怕她吃东西滋油滋在自己衣服上,特地站远了点儿。


    “那些文件我不都发到你邮箱里了吗?”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之前花重金请塞纳斯那回事。”


    塞纳斯是国际有名的骨科医生。温冥司为了请到他来这小地方做手术,几乎快给对方建了一座新医院。


    姜女士用胳膊肘碰了碰温冥司,“塞纳斯可不是那么好请的医生,而且这事儿你还瞒着没让老板知道,你是这个。”


    温冥司看着姜女士比出来的一个“大拇指”叹了口气:“我不救谁来救?我不管还有谁管?我让你去考察过他叔叔家,你也知道是个什么经济情况。”


    姜女士忙着吃没回复,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可你这么瞒着也不是办法啊?你也不能一直管他,除非你要藏他一辈子。”


    藏一辈子?必不可能。


    温冥司摇头。


    文俊晖不是疤,是刺兰——是用最漂亮的颜料画下的图案,是她往后见人就会炫耀的紫薇花,是她二十岁未满的梅雨季,更是她此生迟来的生长痛。


    “他要走了。”轻飘飘地四个字,像云端卷起的一阵微风。


    “走?去哪儿?”


    “他要去韩国做练习生。”温冥司垂眸敛去神色,可心脏随之却开始刺痛。


    “去韩国?练习生?”这触及了姜女士的知识盲区,想到文俊晖那漂亮的脸蛋,“他自己打算的?和他叔叔那边说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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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叔叔家那边就是一整个散养,毕竟也不是自己亲生的。上次我找人通知了他们有助养人帮忙后,几乎就一整个不管了。过了这么久,一个电话也没打来过。”


    “什么时候去?”


    “最迟明年。他首先要花时间适应陌生的语言环境。”温冥司想着想着失了神,不得不再三确定这个事实,“他要学韩语。”


    一个中国孩子要去陌生的国家待很多年、很多年。从零开始学习另一个系统性语言,还要学舞蹈,唱歌……要拼了命杀出来,成为练习生然后出道。


    这要花上多久时间呢?温冥司不知道。


    最后,文俊晖什么时候再回中国呢?


    温冥司也不知道。她偶尔也会为中国人骨子里的内敛和含蓄感到迷茫。


    “然后呢,你同意了?”


    马路边绿化带上种植的树木在飞快车速下变成一道接一道的绿色闪电。温冥司收回神,拿出背包里的一杯纯牛奶,沉默地喝起来。


    不知怎么,进入口腔的牛奶,香甜中带上了些许酸涩。液体顺着食道进入胃里,留下一连串的冷意。


    温冥司认命般地挪动包装盒,意料之中,还有三个月才过期。


    _


    白。


    铺天盖地的白。


    甚至是压迫的白。


    这是近几年的第一场雪,还下得这么大。


    温冥司和文俊晖站在景区门口,望着大门内几座云雾缭绕又大雪冰封的山,倒吸一口冷气。


    “你确定我们要在雪还没化的时候爬这个山吗?”文俊晖瞪大了眼睛,里面充满了怨气,“一定要爬吗?必须得爬吗?”


    温冥司轻哼一声,没理对方就迈步踏上石板路头也不回地往上走。文俊晖捉摸不透这人什么想法,也只好收拾心情跟在其后。


    这时候还没下雪,虽然早些天的积雪已被清除,但山中常年的湿气落在石阶上仍是层忽略不了的薄冰。


    温冥司好几次脚底打滑都靠着文俊晖才没摔倒。文俊晖身上棉服也被不知轻重地东扯西扯着,看到女孩每次揪过来的手,他都会紧张得出汗,随后再嘟囔一句“都和你说了会结霜”之类的。


    两个人就这么磕磕碰碰爬到了半山腰。温冥司实在走不动,撒泼似的叫一声就瘫倒在了文俊晖身上。


    文俊晖也不反感,知道这大人体力不好乖乖扶着挪到平台亭子里。还怕她因为海拔顺不上气,从包里拿出零食和热水递给温冥司做缓解。


    “休息一会儿我们再走。”他说。


    “……”温冥司如同丢了魂一般地摇摇头,内心对自己毫无运动神经的躯体表示深深的失望。


    从保温杯里冒出的热气像小小的雨幕粘在睫毛上,随着颤动四散开来。温冥司眨了眨眼,侧眸看向那个正靠在檐柱仰头发呆的少年。


    山层的清风撩起了少年的发梢,毛线帽下漂亮的侧颜被白色围巾稳稳兜起,再加上呼出成雾的气流,让远处皑皑的宽阔雪景都有些失真。


    唯独静的挪不走,动的又抓不住。


    温冥司忽然情绪上头,像个孩子从毛茸茸的围巾下鼓出脸,语气好似撒娇一般:


    “文俊晖!这和我想得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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