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无珀发觉她不太对劲，但就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看着她。
“你为什么不闪开，我会杀了你的。”
千凝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眼角的泪无声地滑落。
“你可以动？”
几乎是他说话的同一时间，一个婢女模样的人冲进来。千凝想都没想，下意识朝她的方向划去。扶声当场愣在原地，身体后仰躲过这致命一击。
她探究的视线落在千凝身上，眉头微微簇起。
“你没被控制。”
“为什么要杀我？”
扶声挑眉，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你都想起来了？”
千凝眯起眼，手中的剪刀还向着扶声。
“看来是没想起来，原来你也是带着记忆轮回的。”
“什么意思？你也有轮回的记忆。”
“我果然没猜错。”
扶声对她的表现很满意，周身浮现出金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千凝抬手阻挡，在睁眼时，面前的人已经换了一身行头，和上个轮回坐在猫身上一样的行头。
“月无珀啊月无珀，你费尽心思想要保住的人，如今还是要死在我手里。”
话音刚落，一股寒气直冲千凝面门而来。她来不及阻挡，连连后退，直至有人一掌与对面的人相对。强大的气流波动吹得她睁不开眼睛，她只好躲在他身后。
余光中，她似乎瞥见上个轮回中的自己。
为什么会出现两个自己，她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
趁着这边两个人打得难舍难分，千凝一鼓作气冲出去，一把攥住躲在假山后的自己。在她发出惊叫之前捂住她的口鼻，摇了摇头。
后者会意，点点头。
“你是谁？”
“你是不是千凝？”
两道相同的声音同时响起，又同时归于寂静。
“你听我说，”千凝拽住上个轮回中的自己，“若是一会去到前厅，一定不要相信那个最开始告诉你妖兽来了让你快跑的那个少年，他要杀你！还有，若是能出这个院子，一定不要向东跑，那里有人等着杀你。”
“你怎么知道，我又为什么要相信你？”
“因为我是未来的你，过去的我没能逃过，所以上个轮回中的我死了。若是想活命就按照我说的去做，千凝。”
四目相对，眸中皆是对彼此熟悉的神色。
果不其然，过去的千凝被一股力量提到半空中随后有一道灵力斩断那股力量，形成结界将人送了出去。
希望你千万要相信，一定要活下来。
千凝的视线转向还在缠斗的两人，手腕上的玉镯隐隐发烫。
但如果想要彻底结束轮回的话，恐怕只能弑神。只有把那些所有想要杀死她的神全部杀死，她才有可能活下去。
但，弑神多么不切实际，而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千凝试着调转体内那股灵力，果然比前几次都要更强一些。
这些灵力应该够用。
千凝朝还在战斗的两人投去深深一眼，快速溜了出去。
快要到宵禁的时辰了，街上几乎没有人。千凝脚下生风，一路朝着记忆中的方向跑去。
神像。
千凝站在圣城第一个神像前，手中冰蓝色的灵力聚起光芒。
那些人是神，恐怕只有神才能打败神吧。
“师祖，不孝子孙千凝在这里向您赔罪。但如今情况紧急，千凝特意来此借力量一用。还请您原谅千凝的过失，若是千凝能够活下去，千凝一定千百倍供奉回来。”
言罢，千凝手向前一抛，冰蓝色的灵力瞬间笼罩在神像上。源源不断的金光从神像中散发出来，汇集到千凝体内。刚开始接触到这股力量，全身都在抗拒，千凝硬咬着牙生生承受住了这股痛苦。
所幸过程还算顺利，没有人打扰，力量也借得七七八八。
就在她汲取第六个神像的力量时，一道苍老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瞬间让她后背发凉。
“原来你在这里，找到你了。”
这声音，她不会忘记。
……
过去的千凝还是选择相信她，没有去扶那个少年，果不其然那个少年见她无动于衷露出真面目。
手中的寒刃擦着她脸颊而过，随后被人一掌拍飞。
她看见原本在后院的新郎挡在她面前，面前筑起一道结界。
扶声坐着巨大的白猫坐骑，手中长剑熠熠闪光。
千凝想起未来自己告诉她的话，连忙捂住自己的耳朵。这一次，她什么都没听到。
一切都如上一次轮回一般，月无珀告诉她朝前跑，她记着未来自己的话，没有往东跑，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一路上她都没敢停下，一直跑到有人的街道她才停下来休息一会。没个几息，她又跑起来。
她要离开那个地方，不能重蹈覆辙。
“你要去哪里？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
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千凝瞬间被定在原地。她的身后冒出一个少年，少年扬起笑脸，笑得一脸无辜。
“你，你不是死了吗！”
“姐姐，随便咒人死可是不好的行为哦。”
少年弯了眉眼，在她面前站定。
“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告诉姐姐我的名字。姐姐，你想知道我的名字吗？”
千凝下意识想说自己不想，那少年却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
“我叫夜曦，姐姐你记住了吗，我叫夜曦。”
千凝很想说你叫什么她实在不想知道，奈何这少年滔滔不绝和她说起话来。
“其实我是很喜欢姐姐的，若是姐姐不必须死的话，我还是很开心能和姐姐做朋友的。”
“为什么非要杀我？”
“啊？姐姐不知道？也是，姐姐不知道啊。咯咯咯……”
千凝被他笑得瘆得慌，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我确实不道，你可否告诉我？”
夜曦摇摇头：“圣女说不能说，毕竟你的轮回次数还没结束，若是告诉你，下次轮回可就让你抢占先机了。”
“你们怎么知道轮回，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姐姐，让我杀了你好不好。”
夜曦的掌心旋转着浮现一把匕首，神色也不复先前的温柔。
千凝摇着头，身体努力朝后仰去。
“逃不掉的，和神作对没有好下场。”
难道还是躲不开？千凝眼中闪烁着泪光，眼神自然地朝着几处神像的方向望去。
希望在你身上，若是能结束这该死的轮回，结束必死的结局就算现在让她去死也毫无怨言。
“等一下！”
千凝大喊一声，那在她面前比划的刀悬在她面前。
“姐姐还想说什么，但是无论姐姐说什么，你都必须死。”
“反正我都要死，那我们不如聊聊天？”
夜曦眉头轻皱：“为何要聊天？”
“给你讲讲我和你这样大的时候的事情吧。那时候，我也有一个同龄的朋友，可是我们最后闹掰了。”
千凝一边说着，一边暗暗调动体内灵力。温暖的灵力在体内游走，将她的经脉舒展开来。
“我们因为一只鸟生了嫌隙，她坚决认为我养的那只鸟是妖兽。我们两个起了争执，我坚决认为那只是一只普通的比较聪明的小鸟，但她也坚持说那就是妖兽，我们两个闹的不欢而散。第二天早晨我是被吵闹声惊醒的，九天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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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箱倒柜，说要找到那只鸟。”
“在他们身后，我看见了她。那一刻，我什么都明白了。”
“幸好我以前将鸟放走，不然若是被九天司的人抓到，他必死无疑。”
夜曦无情地打断她：“你在拖延时间，你在等谁？”
刀光一闪，千凝快速朝后面闪去，但还是被刀尖划伤胳膊，瞬间血流如注。她不敢停下，一路向前跑去，慌乱中撞到一个人怀里。
流苏从手中跌落，铃铛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位仙子，救救我！”
千凝看她的装扮猜测她应该是仙门中人，应该不会见死不救。但当她抬起头，一时愣在原地。
“月里？”
真的是月里，她没看错。
千凝轻声嗫嚅着她的名字，准确无误地落在月里耳朵里。她有些疑惑，她记得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千凝一愣，忽地想起来在这个轮回中他们之间还没有认识。
“我以前无意间见到过你，你当时救了好几个人，那些人问的名字我也就悄悄记下来了。”
好在月里没怀疑，倒像是信了这番说辞。
“你敢耍我？”
夜曦追了过来，他掌心的短刃化作无数道，朝着两人袭来。“铮铮！”月里腰间的佩剑利刃出鞘，直接将朝她们飞来的短刃尽数挡下。
“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夜曦彻底愤怒，一道道灵力尽数朝着两个人劈过来。月里抿着唇，一言不发挡在千凝身前。
两道身影在空中翻飞交错，看得人眼花缭乱。
忽地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响，千凝望过去，那个方向是神像的方向。
千凝的心立刻揪起来，难道是未来的自己出了什么事？
“孩子，你太弱了。”
月里一本正经说出这句话，却比嘲讽他还要难受。
“你懂什么，我是神，尔等蝼蚁，是不可能战胜神的。”
夜曦浑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犹如置身冰冷的海水。他的脸颊开始浮现出鱼鳞，迅速从脸到脖子再到手背，密密麻麻。
千凝看着他已经变得半白的眼睛，忽地想起那条鱼。那让她心悸的鱼眼，此刻正长在这位名叫夜曦的少年身上。
千凝不可置信地朝后退去，怎么可能，他是鱼！他是妖！
“小心！”
千凝一把拽过月里，刀尖擦着两人面颊而过。
“既然是妖，那这诛妖阵就让你好好尝尝滋味。”
月里手中结印，巨大的金色阵法自她们脚底浮现，符文蜿蜒着扩大将夜曦笼罩在其中。
“我不是妖，你这是亵神！”
“废话真多。”
无数金光化成的利刃刺穿阵法中的人，他的身躯一点点消散。
最后一刻，千凝只看到他不甘怨恨的眼神。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随着他的消散，天地间重新归于寂静。
千凝拾起刚才被她撞掉的流苏，却在看清流苏样式时一惊：“你怎么会有这个流苏？”
上个轮回，她才送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流苏给月里。而这次轮回，她根本就没有去找月里，她又怎么会有上个轮回里的流苏呢？
“不知道。”
月里很平静，伸手接过她手中的流苏。
“这个是有一天突然出现在我鬓发的，似乎是我和某个人的约定。”
千凝心头一跳：“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我觉得你不是坏人，你给我一种值得信任的感觉。”
千凝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如果我说，你等的人是我，和你有约定的人是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