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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 第 82 章

作者:佐药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那枚玉佩没什么特别的。红绳已经磨旧,应当配在身上有些时日,材质与做工也极其粗糙,不像工匠所制,应当是谁亲手打造而成,从其上也推测不出那女人的身份。


    唯一值得注意的是那玉佩为鲤鱼模样,而一般这样的鲤鱼应当有一对。林承烨回到肃王府后,将那枚玉佩搁在桌上,指节在一旁轻轻敲了敲。


    “……那个女人从一道极其隐蔽的暗门进入了皇城之中。”


    忽然,房间内一不见阳光的角落里传来响动,柴胡南如影子幻化成人的精怪一般,不知何时出现在林承烨的身后。


    “果然是皇城。”


    林承烨不意外这个答案。


    “可是这范围就大了……”


    “更准确来说,是东宫。”


    柴胡南声音依旧冷冷,但林承烨总觉得从那人话里听出几分得意,她无奈地瞥了一眼那人。


    “……你也太大胆了,这也敢跟进去。”


    “对我来说区别不大。不过我也只看到那女人从一个半人高的洞钻入东宫之中,我没再做停留。”


    “东宫……怎么会是东宫?”


    林承烨喃喃地念出这两个字,两指撑住额头,渐渐蹙起眉。


    这个结果倒与她所想不太一样。


    虽说母蠹一事未明,但她心中怀疑的对象始终为长公主。若抓出那人与长公主有关才符合心中设想,但柴胡南带回来的消息反而让这事儿再次陷入迷雾中。


    魏景辰提到,众所周知太子站在皇帝一边,可若是那封信出自东宫,母蠹一事莫非背后之人乃陛下?


    不,不对,不能这样想。


    林承烨捏起那枚鲤鱼的玉佩,一下一下敲在桌上,动作很轻。


    这样想下去事情便成了死局,所以这时候需要将某一件貌似已定的事变为待定,这是她管用的思考方式。


    林承烨深吸了一口气,她眼前的桌面仿佛变为棋盘,而她的眼神落点之处便是棋子,而抬眸,与她对坐而博弈之人,正是另一个她自己的影子。


    “为何母蠹一事会发生?”


    那个影子缓缓开口。


    “此猜测保留。因为长公主与陛下利用秦若榴的力量于贞平四十九年夺取皇位,而极有可能用母蠹控制了她。所以需要长年饲养母蠹,千佛国的惨剧才持续上演。”


    “母蠹更有可能在谁手中?”


    “我认为是长公主。若是在陛下手中,长公主这些年的夺权不会如此顺利而猖獗以至于被架空至此,成为莱国心照不宣的事。连魏景辰都将长公主称为最有权势之人。


    而永佛寺是她长年居住之地,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更有可能是长公主。”


    “那么最有可能推翻的已定事实是?”


    “……太子站在陛下一边实为假象,实际上,他应当是长公主的人,并且保有母蠹。陛下未必不知,但可能已经无力改变这种局面。”


    “这样一来,就要推翻之前的又一猜测,其实莱国根本不存在什么陛下与长公主之间的''争权''战争,因为其实胜负已分,长公主早就赢了。”


    “为何无人发觉?”


    “关键就在于陛下病重,太子监国。而朝廷认为太子是皇帝的人,因此默认陛下权力依旧,殊不知莱国早就变了天。


    而长公主权力过大一事虽一直被诟病,但尚不至于被史官与言官口诛笔伐,也不会在民间造成过于恶劣的舆论的地步。”


    “好,没有问题了。”


    林承烨不知自己究竟有没有说出这些话,但当她想明白的一刻,对面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影子悄然破碎,眼前的一切再次恢复如初。


    这样的猜测过于骇人,林承烨发觉自己背后不知何时已经被冷汗浸湿,喉咙发出一声沙哑的冷笑。


    她第一次觉得一个人只能用可怕二字形容。


    如果真是如此,那所有的真实都不过是那人所构筑的海市蜃楼,位于其中之人丝毫没有察觉,甚至可能上奏一本不满长公主权势太大的谏言而自诩清醒。


    殊不知这一切在那人眼中多么可笑而愚蠢,她甚至乐得看所有人沉溺其中。


    “但那个尚未找到的新半仙在哪里?她是谁?又是如何得知血祭这等秘事?藏匿于皇宫之中的巫马家族之人又是谁?这一切到底与青鸾药谷之事到底有什么关系?陛下又是否真的无辜?你……”


    蓦然,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于耳边乍起,回响在胸腔之中。


    林承烨知道又是另一个自己在作祟,她有些不耐烦地敲了敲头,试图赶走这声音,她不是一次在这种时候觉得自己甚是讨厌。


    “好了,好了,停。我都记得。”


    大概是这些疑惑在她的心中积累太久,愈发接近真相时便沸腾起来,无孔不入,充斥着她的身躯。在那声音放肆到有些令人耳鸣时,林承烨不得不咒骂自己两句。


    “烦死了,闭嘴。”


    ……


    阴冷地底角落凝结出的冰棱子忽然滴下一滴水,很轻地敲在东棠的脸上。


    不知是昏着还是睡着,东棠迷迷糊糊中似乎感觉到冰冷的水顺着流入她的脖颈,冷得她牙齿打颤,夺去身体中为数不多残存的热气。


    好冷,好饿。


    东棠想要将自己蜷缩起来,在这如冰窖的地底积蓄些温暖,让自己不至于活活冻死,却因为没有一丝力气活动手指而作罢。


    嘀嗒,嘀嗒。


    临近年关,大地回春。那冰棱子融化的速度愈来愈快,也渐渐吵闹起来,一滴接一滴,一声接一声,在空旷的地底响个不停。


    东棠很讨厌这种声音,吵得她无法入睡,又如同穷追不舍的鬼脚步,似乎就要将她带走。


    哒,哒,哒。


    不,不对。有人来了。


    因为太冷,东棠反应都有些迟钝,她这才分辨出那水滴落下的声音中夹杂了更加令人生厌的动静,那是人刻意压低的脚步,还有悉悉索索的说话声,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


    “那个老哑巴……啧啧,你说她图什么呢?”


    “嘘,你疯了,想死是不是,这也是咱们俩个能议论的?”


    “唉,都来这鬼地方了,不说点什么真有些吓人……你看到没,太子殿下气的眼睛都红了,那老哑巴一下……啧啧,我都不敢看。”


    “但她也是真大胆包天……竟敢……”


    人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但又忽然戛然而止,东棠知道那两个人已经站在了关押她的牢狱面前。


    但她依旧闭着眼,不想搭理他们。


    一是她觉得这两个人聒噪,二是她现在饿得站不起来,只能爬过去,但她不想在两个陌生人前这样狼狈。


    “喂,东棠,吃饭了。”


    其中一人喊道,那人用脚尖踢了踢饭碗。


    “滚过来吃饭!别饿死在这里,再找我们麻烦。”


    另一人见东棠没有反应,便拔高了声音,十分不耐烦地拍了拍牢笼的铁门。


    东棠感觉到那两个人格外难缠,似乎不看着她把饭吃下去就不会走,这才慢吞吞地睁开眼,向着那两人放在脚边的冷饭爬过去。


    头顶传来两人的讥笑。东棠知道自己现在的动作十分滑稽,像是扭动的蛆,在地面不停地蠕动,直到双手碰住那碗饭,拖拽进自己怀里。


    她又像一条狗,直接伸手抓起,狼吞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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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咽地塞进自己嗓子,又用冷水冲下。感觉到肚子鼓起,有些东西在里面了,恢复了些力气,这才缓缓开口。


    “为什么……是你们?东黎……呢?以前给我送饭的……那个……东黎……”


    “你没听见刚刚我们说的?”


    其中一人长得高高瘦瘦,像筷子。另一人矮胖,像一颗肉丸。


    那个像筷子的看着东棠模样,忽然得意起来。同为命贱的奴才,他的命似乎比这个叫东棠好一点儿。而且这个叫东棠的神色间没有对他的畏惧,反而淡漠至极,这让他不舒服。


    所以那人故意拔高了声音说道。


    “死了!”


    “……死了?”


    所以,他们口中那个老哑巴是东黎?东棠怔怔的重复了一遍,忽然停下往嘴里塞吃食,她有些没明白,抬起头望着那两个人,又问。


    “怎么死的?”


    她的眼睛空洞无神,如同两个黑乎乎的洞。那人被她盯着,忽然感到头皮发麻。那人不愿承认她居然被一个快死之人吓到,恼怒地踹了一脚牢狱的门,恶狠狠道。


    “你……你也配和我这样说话?”


    “唉,少说点……饭送到了就……”


    另一个像肉丸的人拽了拽筷子,劝道。这地底既阴冷还充斥着血腥味,哪哪都不吉利,他可不想再留了。


    “呵,不说算了,快滚吧。”


    明明都是当奴才,明明都是贱命,居然也要在这分出三六九等的贱。


    东棠摇摇头,咧开嘴巴发出嗬嗬的笑声。


    “你没发现吗?你今天没有被取血。”


    那个筷子一样的人被气得浑身发抖,他阴恻恻地勾起唇。


    是啊,一般都是东黎来给她送吃的,等她吃完,再从她的手腕儿上割开一道伤口,放出一碗血给太子殿下。


    “那个东黎不光是个哑巴,脑子也不好使,不知道从哪里弄来只鸡,给殿下放了碗鸡血,殿下一喝就吐了……”


    忽然,那筷子似乎想到什么好笑的,捧腹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殿下一下就生气了,说,拿出剑说,你这贱奴居然敢戏耍本宫。你没看到,那老哑巴只会咿咿呀呀的比划,跪在地下一个劲儿的磕头……那场面别提多搞笑了。”


    筷子越讲越兴奋,脸上泛起潮红,更加得意的看着东棠,期待她的脸上浮现出别的表情。


    “所以殿下就杀了她,喝了她的血。你真是命好啊,因为那个傻子,你还能多活几天!”


    只是他预料之中东棠那或悲,或恐惧,或害怕的表情一个也没有出现。


    东棠只是缓缓的点点头,淡淡的应了一声,眸子中无悲无喜,像个死人。


    “哦。”


    那筷子一口气哽在喉咙,惺惺地说了句没意思,又骂她一句疯子,就那肉丸一起骂骂咧咧的离开。


    他们在期待什么呢?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到什么呢?想要看到痛苦,看到绝望?东棠不明白。


    但其实,她和东黎并不是很熟啊,所以她不会伤心。


    东棠眨了眨眼,尝到了嘴边的一丝咸味儿,她用手背轻轻抹去,却分辨不出究竟是冰棱子融化的水还是别的。


    东棠忽然觉得喘不过气来,她反手掐住自己脖子,不断的干呕,尝到越来越多的咸味儿,淤积在舌尖发苦。


    忽然有一只温热的大手不知从何处探出,一下握住她的手腕儿,将她的手紧紧包住。东棠瞳孔猛得一缩,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


    耳廓落下温热的呼吸,东棠半靠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她居然听到一个温柔而带着安抚性的声音徐徐落下。


    “嘘,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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